六十五 貼春聯(lián)
幾個人尋聲望去，東方云間帶著一副找人尋仇的架勢沖著他們走了過來。
李安樂頭皮發(fā)麻，被他那一聲給震懾了，田玉華看了一眼李安樂，眼神里也有些怯。
齊少天抱莎莎先上了車，立在車門邊兒看著東方云間到了跟前兒。
一時間誰也沒吭聲，還是齊少天向李安樂歪歪頭，因為東方云間刀子一樣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他問，“這？”
田玉華迎上去，“云間啊！你怎么過來了？”
東方云間的眼神終于從齊少天身上移開到田玉華這兒，“奧，媽，我來給你們貼對春聯(lián)?！?p> 李安樂干咳起來，東方云間這聲，“媽。”著實是聽著嚇人。
齊少天的頭歪的更厲害了，急需李安樂給他介紹一下，李安樂躲無可躲，努力想維持好表情，“齊總，這位是，我前夫?！?p> 東方云間手伸的很快，向著齊少天，“你好，東方云間。”
齊少天有一秒的延遲，也回握過去，“你好，齊少天?！?p> 李安樂接話，“這是齊總，我老板?！?p> 齊少天眨了眨眼睛，“奧，你就是，安樂說的那個當(dāng)醫(yī)生的~”他笑道，“東方醫(yī)生，謝謝你啊！”
李安樂想念個魔咒讓這兩人立刻消失。
東方云間不解，“謝我？”
齊少天指了指車?yán)锏纳?，“上次我們出去吃飯，孩子卡住了，多虧了安樂。?p> 東方云間看向李安樂，李安樂小聲且快速的說，“海姆立克?！?p> 齊少天拍拍李安樂肩膀，“對對對，我記不住這個名詞，她說是你教的。所以，我得謝謝你。”
東方云間瞄了一眼齊少天落在李安樂肩膀上的手，眼神停留了幾秒。
李安樂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齊少天關(guān)切的說，“趕緊回吧，那我們先走了，東方醫(yī)生，再見啊。”
齊少天上車從倒后鏡里看了一眼，東方云間拿了紙巾出來遞給李安樂。
看著齊少天的車離開，李安樂拿著紙巾搽鼻涕，田玉華左看右看兩個人，越看越著急，東方云間終于說話了，“走吧?！?p> 李安樂，“去哪兒？”
“上樓貼春聯(lián)啊。”說完自己先往前走了，留下李安樂和田玉華面面相覷。
吃錯藥了吧。
以前過年，東方云間確實是要來丈母娘家貼春聯(lián)，像是一種儀式。
其實母女倆剛才逛街的時候已經(jīng)買了一副春聯(lián)，就在李安樂手中的塑料袋里提著，紅色的底，金色的字，在黑漆漆的路邊不顯眼，一到了有燈光的單元樓大堂，想藏都藏不住。
可三個人全都若無其事的上了樓，剛進(jìn)門東方云間就要了透明膠帶。
田玉華捅了李安樂一下，李安樂說，“你先進(jìn)來坐一下，我找找?！?p> 田玉華打開鞋柜從里面拿出一雙男士拖鞋，“這還是以前你穿的，我都包好了，干凈的?！?p> 東方云間看著那雙深藍(lán)色的棉拖鞋，因為有年月了，有些褪色，但看得出來確實很干凈。他低頭換上，田玉華又去燒熱水，李安樂開始翻抽屜找透明膠帶。
這東西好久都沒用過了，李安樂完全想不起來在哪兒放著，田玉華去衛(wèi)生間了，李安樂只好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翻騰。
知道東方云間在看她，李安樂就更想不起來透明膠帶在哪兒了。電視機(jī)柜的抽屜、柜子，五斗櫥都快要打開翻遍了，就是找不到透明膠帶。
東方云間終于看不下去了，因為李安樂要搬小凳子站上去翻更高的地方。
“不在那兒?！睎|方云間說完徑直轉(zhuǎn)向玄關(guān)，在鞋柜邊兒的一個小柜子里，拎出來一個工具箱，打開以后，工具齊全，當(dāng)然也有透明膠帶。
他也是碰碰運氣，畢竟已經(jīng)好幾年沒來過，不知道會不會換地方，事實證明，沒有。
李安樂有點兒生氣，你明明早就知道，還要讓我上躥下跳的，耍猴呢。她嘟囔，“那你不早說?！?p> 田玉華從衛(wèi)生間出來，又忙不迭的去到了一杯熱水給東方云間，那杯子，也是東方云間以前留在這里的。
“不著急，先喝口熱水暖和暖和?！?p> 東方云間接過杯子，在沙發(fā)上坐下，李安樂還杵在客廳中間傻站著。田玉華輕輕撞了她一下，“你也去喝點兒熱水?！?p> 李安樂蹭在沙發(fā)的另一角慢吞吞的端起自己的杯子。
田玉華走到暖氣片跟前摸了摸，自言自語說，“唉，這溫度。”
東方云間坐了一下也覺得屋子里并不是很暖和，聽見田玉華說，順勢過去摸了摸，暖氣片只比他冰涼的手稍微溫?zé)嵋稽c兒。
田玉華看著他解釋，“老房子，就這樣子，物業(yè)也沒人管，也不是我們一家，這整個小區(qū)都一樣?！?p> 東方云間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空調(diào)，他沒問，因為不問也知道，田玉華過日子手緊，暖氣雖然不好，但已經(jīng)交了暖氣費，再讓她開空調(diào)多交一份電費是不可能的。即便這個錢是李安樂出，她也不能接受。
東方云間不由的蹙眉，他記得以前來，只有他和李安樂在這里過夜，田玉華才開李安樂房間里的空調(diào)。
李安樂特別怕冷，她瘦弱又體寒，他們搬到婚房的那個冬天，李安樂特別喜歡躺在有地暖的木地板上，鋪上毛茸茸的毯子，很像一只貓。
思緒又飄遠(yuǎn)了，東方云間把自己拉了回來，田玉華拿著那春聯(lián)展開看，“云間的字還是那么好，今年這詞兒也寫的好?！?p> 東方云間微笑，“我去貼上?！?p> 田玉華說，“行，我給你幫忙?！?p> “不用了，外面冷，我自己就行了?！?p> 李安樂無奈的站起來，“媽，我去給他幫忙。”
東方云間像沒聽見一樣，拿著春聯(lián)開門出去了。
田玉華用眼神剜了一眼李安樂，李安樂小聲說，“我知道了，你進(jìn)去吧。”
東方云間個子高，貼對聯(lián)沒什么難度，就是需要有人幫忙給看看有沒有貼歪。李安樂最不喜歡這個時候，主要就是因為太冷了，有時候竄堂風(fēng)呼呼的，貼個對聯(lián)對她來說真是受罪。
她出來的時候裹了一個羽絨服，帽子也帶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只露了一張素白的巴掌臉。
東方云間比好了對聯(lián)的位置，略略回頭，李安樂知道，是在問她位置對不對，李安樂出聲，“嗯。”
因為以前配合過，李安樂自覺地剪好了透明膠帶遞給東方云間，只是外墻面太舊了，他剛把橫批貼上去，就帶掉了一大片墻皮，悉數(shù)落在他頭上。
李安樂急忙幫他撣落，“低頭低頭?！?p> 他低下頭來，讓她幫忙拂去落在頭發(fā)上的墻灰，李安樂一邊兒拍灰一邊兒吹，頭頂上的基本上弄完了，李安樂又幫他擦臉上的。
“閉上眼睛?！崩畎矘返氖种冈跂|方云間的額發(fā)、眉毛、睫毛處落下，伴著她輕輕吹氣。
東方云間手里還提著那張沾著墻皮的橫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