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死道消，陰陽昏曉
這世界，是分善惡的。
洪荒大劫后，功德與業(yè)障具分。
龍鳳大戰(zhàn)，讓兩族都付出了相當?shù)拇鷥r。
鳳族只剩下了零星幾個小可愛。
比較有名的，大概就?？仔痛簌i了。
至于龍族……
嗯，下場也是顯而易見的了。
不過。
龍，畢竟是驕傲的。
所以他們總是在宣揚。
他們不是被迫的，而是主動去承擔責任。
自此，龍族便沉寂四海。
封神大劫后，施云布雨，江川河流的仙神職位便大多留給了龍族，甚至是蛟龍。
敖玉沒有神職。
西海老龍王當時想的可能更多一些。
可惜當敖玉在南贍部洲游歷，來到這被業(yè)障吞噬的鷹愁澗的時候，想再多也來不及了。
敖玉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業(yè)障。
那不是針對某一個生靈。
而是吞噬了他所能夠觸及的一切。
……
……
黑龍睜開了他的獨眼。
霎時間，一道熾熱光芒籠罩了解龍昌。
很溫暖。
暖和到，要讓人融化了一般。
白馬：“大大大大大……”
白馬語無倫次的看著黑龍。
解龍昌點了點頭：“確實很大。”
白馬大驚道：“大哥，你在融化啊啊??！”
這不是一個形容詞。
是真的在融化。
解龍昌被光芒所籠罩的身體仿佛初冬的雪見到了太陽一般，迅速的消融著。
從皮膚，到肌肉，再到骨骼。
全部都在融化。
“昂～～～”
就在解龍昌大驚之際，他的身上驟然傳來了一聲高亢的龍吟，直接炸出了一片蔚藍。
“我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四值功曹中，資歷最老的值年功曹，仔仔細細的盯著解龍昌身上的赤色金龍看了許久，才猛地一拍手說道：“這是那西海龍王三太子的龍脊！”
五方揭諦：“哦……”
廢話，人家楊蠡自己都說了。
還用得著你在這里馬后炮？
值年功曹感受到了身后同僚們的目光，一拍手說道：“哦你們個大頭鬼啊！”
金頭揭諦：“你叫我？”
值年功曹：“……”
值年功曹一甩手：“不說了，愛聽不聽！”
四值功曹互相摔手，六丁六甲大看熱鬧。
倒是唐玄葬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所有人直接變得規(guī)規(guī)矩矩。
唐玄葬：“……”
唐玄葬沉默瞬間，便將這小小的，詭異的現(xiàn)狀丟到了一邊，開口問道：“眾仙家，貧僧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對仙家事并不了解，還請眾仙家說上一說講上一講，解我疑惑?！?p> 四值功曹和五方揭諦互相對視一眼。
值年功曹嘆了口氣道：“師傅說的是哪里話，哪里談得上解惑，師傅看到那獵戶身上的金龍了吧？”
唐玄葬點頭稱是。
值年功曹道：“那其實不是真正的龍，而是一條龍脊，蘊藏著龍族一身精血。”
“這獵戶得了龍脊，無異于一步登天?！?p> “而那黑龍，也不是什么黑龍。”
“那是白龍的肉身，被抽了精血，抽了脊骨，業(yè)障纏身，最后將精魄神魂消磨殆盡?！?p> “但是精神泯滅，肉身不死。”
“龍族天生強橫，只要血脈精純，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用修煉每天醉生夢死，最后也是金仙果位?！?p> “所以，他的肉身，墮魔了?！?p> “業(yè)障纏身，又生新魔?！?p> “這大概率是抽出龍脊的人，將已經(jīng)墮入魔道的白龍尸身封印于此，所以才會有了所謂鷹神降魔的故事，此地也被稱作是困龍山?！?p> 唐玄葬想了想問道：“那抽出白龍脊骨，封印尸身于此的人，會是……觀音大士？”
“這……我等確實不知，但是像這樣完整的龍脊和精血，一定需要白龍自己的配合?！?p> “甚至，是它自己主動完成的?！?p> 聞言，唐玄葬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困龍山……
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困龍山了。
黑龍俯視著眼前的一人一馬一解龍昌。
三個在黑龍眼里哥沙子沒什么區(qū)別的東西。
黑龍甚至懶的再多看一眼。
抗住了他的視線？
很值得稱贊嗎？
黑龍的尾巴甩了出來，崩山裂石間，無數(shù)草木飛花在整個天地間飛散！
那是一整座山的解體！
黑龍的一條尾巴，險些蓋過整個天空！
重重砸下！
四值功曹大驚：“還有村民！??！”
霎時間眾仙神一起動了起來。
一個大陣兀的頂上了天空！
“轟?。?！”
大陣與黑龍尾巴接觸的一瞬間，五方揭諦六丁六甲就齊齊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業(yè)障之力??！”
不是攻擊有多強。
這里畢竟有十幾位仙神在，一個人扛不住，怎么可能十幾個人的組合大陣都扛不住？
做保鏢，他們可是專業(yè)的。
但是他們感覺到了什么？！
怎么會有如此濃郁的業(yè)障之力？！
值日功曹滿臉的不可思議：“業(yè)障之力不應該是針對某個生靈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特么怎么知道？！”
甲戌神將破口大罵道：“頂著還是撤？！”
波羅僧揭諦道：“能扛得住嗎？”
值年功曹大聲道：“別想！扛不住的！”
“給我三息時間?。?！”
唐玄葬大喝道，竟然是原地盤膝坐了下來。
九環(huán)錫杖置與膝前。
錦斕袈裟光芒大放！
剎那間霞光漫天，梵音盡顯。
神通·金鐘罩！
黑龍一尾壓過來，直接在金鐘罩上斷了半截，直直的拍向了解龍昌的方位。
“昂～～～”
金色赤龍?zhí)着曋邶垼粚拥{色波紋顫開將業(yè)障之力隔絕在外，解龍昌一雙重拳直接打出了殘影，硬生生把那黑龍尾巴打的斜飛了出去！
藍色波紋顫開，再一次將那懵懂孩童籠罩，如此近距離的感受終于讓這孩子的眼睛發(fā)生了變化。
他低下頭，拉了拉白馬的鬃毛。
敖玉：“謝謝你。”
白馬：“呀，你會說話了？”
敖玉：“嗯，還請你幫個忙。”
白馬：“你說。”
敖玉抬頭，看向了一座山岳般的黑龍。
確切說是那個獨眼。
敖玉說道：“送我上去，只要能把我送到那個眼睛的位置，我就能暫且占了靈臺，助你們徹底毀了這具肉身！”
白馬抬頭，看向了已經(jīng)直起身子。
黑龍壯碩的身軀高聳入云。
白馬轉眼看向敖玉：“送你上去？我？”
敖玉點頭道：“相信我！沒問題的！”
白馬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好不容易才順下去，白馬沉聲道：“好吧，且信你這一回，反正信不信的今天都要死在這兒了?！?p> “所以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p> 敖玉清脆的笑了起來：“早就等著你問了，你且聽好了，我便是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玉是也！”
“敖玉啊，可真是個好名字?！?p> 白馬刨著蹄子，低著頭笑道：“不向我，我大師兄和師傅叫我只叫我白馬，連個名字都沒有?！?p> 敖玉笑道：“那，從今天起，敖玉這名字，我便送你了，反正我不過是一殘魂，此役之后，就再也用不上了。”
白馬嘿嘿笑道：“那，一言為定！不過，我這匹馬膽子天生小，不敢去高的地方不敢踏險的地方，所以只能瞄準了一個地方，拼命的跑，拼命地跑！”
白馬在黑龍的尾巴第二次動的時候，白馬就沖了上去，敖玉的手指輕輕搖晃，一層淡藍色的光芒便籠罩了白馬，直接凌空而起！
神通·御空術
馬不停蹄，氣勢如虹！
白馬低著頭，踏出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它背上明明只是一個懵懵懂懂的稚童，卻仿佛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將軍。
高喊著：陷軍之志，有死無生！
金鐘罩已經(jīng)撤了。
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互相看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慘狀，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值時功曹嘆了口氣：“老大，你說咱們這回去以后能給報銷嗎？”
值年功曹搖了搖頭：“難吶，最近天庭功德也吃緊，早些年二爺鬧天宮，打砸完，賠的功德都是算在陛下頭上的，結果十九天還未修繕完，前年大圣就攪了蟠桃盛會，又鬧了一遍天宮，甚至給了老君化身都拽了個跟頭，醫(yī)藥費到現(xiàn)在還沒報呢?！?p> 金頭揭諦連連稱是：“那可不，老君那是什么身份，摔一下，沒有兩千年功德他能起？”
銀頭揭諦大驚：“大哥慎言啊！”
金頭揭諦擺擺手說道：“沒事，老君他老人家不想陛下，老人他老人家很好的，我和老君求過生發(fā)的丹藥，老君給的可痛快了，雖然說沒有什么作用，但是老君他人真的很好?！?p> 銀頭揭諦：“……”
波羅僧揭諦看著金頭揭諦那顆碩大的，金光閃閃的大光頭，他隱約記得，早些年，金頭揭諦還是有些頭發(fā)的，嗯，嗯，嗯……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唐玄葬沒有機會身邊這群脫發(fā)的仙神，他拿著九環(huán)錫杖站了起來，緊張的看著白馬踏空，背著敖玉就沖向了那黑龍！
這是在干什么？！
送死嗎？！
被赤色金龍環(huán)繞的解龍昌好像也得到了提示，順著黑龍的身體一路沖了上去！
“夫君威武！??！”
“夫君！沖啊?。。 ?p> 身后，隱約能聽到自己妻子的聲音。
還有數(shù)不清的村民。
仿佛，還有鷹神的影子。
解龍昌的身上又浮現(xiàn)出了一層青色氣流。
那是已經(jīng)化為點點熒光的巨鷹神像，集結了整個村莊人們對于鷹神的信念，在此刻也盡數(shù)加持在解龍昌的身上，以破敵致勝！
解龍昌，只是一個凡人。
但是他的身后，站著成百上千的凡人！
低著頭！
向前沖?。?p> 馬本身就是很膽小的生物。
風吹草動，都會驚薛。
而白馬更是。
他甚至不敢直視自己的目標。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只能低著頭。
忘記自己的對手，忘記身后的危險。
需要記住的只有眼前的目標而已。
所以低著頭?？粗繕?。
沖！
沖??！
沖?。?！
“唏律律——”
白馬的前蹄猛然抬起，一步把高了數(shù)丈，躲過了黑龍的攻擊，徑直沖向了那雙沒有瞳孔的獨眼！
快的仿佛一道閃電?。?！
敖玉哈哈大笑：“朋友，我從未見過你這般神勇的馬！從今以后，你就叫敖玉了！”
敖玉在白馬的背上站了起來，腳下重重一踏，瞬間飛向了黑龍的豎瞳！
只需要碰到！
只需要一瞬間！
敖玉就能重返靈臺，配合解龍昌弄死這黑龍！
甩尾！
揮爪！
墮魔的黑龍肉身，不會使用任何神通。
但是這夾雜著業(yè)障之力的每一次攻擊，都能讓太乙金仙聞風喪膽，沒有人敢身抗業(yè)障之力！
那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但是，一爪，一尾巴。
這樣足以毀滅這一方世界的攻擊，對于解龍昌和白馬而言無異于高射炮打蚊子，根本碰不到！
甚至，讓他們近到眼前?。?！
那雙豎瞳中燃起了無盡怒火，一道黑色的光芒裹挾著業(yè)障之力，直接將白馬和敖玉盡數(shù)籠罩！
“怎會如此?。?！”
敖玉呲目欲裂?。?！
事情怎么會到如此地步！
業(yè)障之力，如何能成為攻擊手段了？！
白馬和敖玉都體會到了剛剛，解龍昌的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被業(yè)障之力分解的感覺?。。?p> 縱有萬般不解，敖玉和白馬都被那業(yè)障洪流打了回去，沖到近前的解龍昌也不例外，凌空一爪直接被拍飛到了九霄云外?。?！
千鈞一發(fā)之際！
白馬伸著脖子將敖玉再一次叼在嘴里，整個馬都蜷縮起來，閉著眼睛，近乎嗚咽：“師傅——”
“救命——”
“嗡——”
仿佛聽到了一聲嗡鳴。
然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整個身體都在消融的感覺消失了。
白馬和敖玉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睛。
他們看到了，一棒，一杖。
杖在前，棒在后。
一杖，毀天滅地！
仿佛有整個困龍山大小的九環(huán)錫杖砸落，無邊梵音裹挾著六字箴言硬生生的將黑龍鎮(zhèn)成了米粒大小！
然后徹底化為飛灰！
連渣子都沒留下！
然后，是那一棒！
開天辟地。
這一棒分開了光與暗，分開了陰與陽。
也分開了生與死。
當這一棒的虛影消失的時候。
四值功曹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回到了南贍部洲。
眼前的鷹愁澗依舊是那副云霧繚繞的樣子。
但是再沒有什么困龍山。
也看不到什么落龍?zhí)读恕?p> 大家，都已經(jīng)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