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樓的廳堂內(nèi)。
重傷在地的齊忘仙吞下幾粒療傷丹后逐漸恢復(fù)了些許力氣。
此刻的他,臉色冷峻,一言不語,將身旁跌落的神劍撿起,默然朝向樓外走去。
孫允嘴邊剛道了一聲齊兄就被身旁的鶴青昭伸手?jǐn)r住,這個(gè)時(shí)候還是不要有人去討沒趣為好,不然定會惹得不痛快。
諸位世家子弟也都沒有跟過去。
林山卻是毫不在意地笑了幾聲,故意說道:“他奶奶,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啊,什么同輩無敵,什么最強(qiáng)劍修,還不是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嘖嘖,看來日后最強(qiáng)劍修的名號要易主咯?!?p> 這話說得扎心。
剛要走出樓外的齊忘仙忽然頓住身形,盡管只是背著身,但眾人卻能從那背影中感受到無盡的怒火,似乎剛才消失的荒古妖獸即將再次復(fù)蘇。
林山卻并不畏懼,正要再嘲笑幾句時(shí),齊忘仙沒有任何猶豫地回身斬出一劍。
一劍斬出,眾人大驚,紛紛躲閃。
赤紅劍氣攜帶風(fēng)雷之勢朝著林山胸口疾速而去,林山?jīng)]有躲避,大喝一聲,右拳猛地超前揮擊,竟打算以肉身抗衡襲來的劍氣。
“咚!”
一聲鼓點(diǎn)般的悶響。
赤紅劍氣被一拳轟碎,但林山也是極為難受,接連后退七八步,體內(nèi)氣血翻涌,臉色上紅,整個(gè)右臂更是酸麻腫脹,微微顫抖。
這讓他大為驚訝,想不到齊忘仙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能一劍擊退自己。
諸位世家子弟也是驚詫,受到那般嚴(yán)重的傷勢,卻還能隨手?jǐn)爻鲎阋該魵⑵胀挌馐康囊粍?,齊忘仙的的確確是同輩中最頂尖的存在。
只能說……
只能說今晚的戰(zhàn)敗,是那位蒙面人實(shí)在太過逆天。
“噗!”
齊忘仙斬出方才那一劍后忍不住吐了口鮮血,他的傷勢極為嚴(yán)重,若不是那幾粒上好的丹藥,怕是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
再這樣的狀況下?lián)]劍,他的傷勢被牽動,痛的冷汗直冒。
眼前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但即便如此,心中的驕傲也不允許他有半點(diǎn)退縮,他直視著林山,冷傲道:“金光尊的弟子,就憑你也敢在我面前狂妄,下次讓你家道子來,你還不夠資格,若讓我再聽到你在身邊狗叫,我就斬?cái)嗄愕哪X袋,親自去上清宗賠罪。”
說罷,雙目如劍,銳利逼人。
林山哼了一聲,受此威勢終是不敢再繼續(xù)嘲諷,他還真怕齊忘仙今夜受了刺激,一時(shí)想不開拿自己開刀,那可就真成無頭鬼了。
靜默幾息,齊忘仙拎著手中神劍,徹底離開了如月樓。
鶴青昭與孫允對視,皆是無奈苦笑,今晚這聚會算是被攪亂了,再想繼續(xù)下去怕是也難成。
————
如玉樓外的街道上,到處燈火通明,齊忘仙跌跌撞撞地行走在人群間,臉色慘白。
他的呼吸急促且絮亂,眼前街景人影模糊晃動,每走一步都顯得極為吃力。
那些路過被撞的行人紛紛瞥來視線,剛要動怒,但瞧見齊忘仙手中那柄妖異赤紅的長劍便緊忙將嘴巴閉上,且鼻間還能嗅到淡淡血腥味,定是不好招惹的人。
于是轉(zhuǎn)身向遠(yuǎn)處躲開了。
就這樣在人群中磕磕碰碰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齊忘仙意識昏沉,再難堅(jiān)持的時(shí)候,一雙柔軟的手臂攬住了他即將跌倒的身軀,接著就聞到了近在咫尺的花香。
那是自己極為熟悉且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的紫羅花的香氣。
是她。
在意識進(jìn)入昏迷的最后一瞬,齊忘仙想要睜開眼睛,但最終還是沒有來得及。
————
“忘仙……”
無盡的黑暗當(dāng)中,忽然有聲音闖入。
誰,是誰在說話?
“忘仙、忘仙,快醒醒,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唔……,是誰在講話,是師父嗎?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齊忘仙掙扎著從昏睡中醒來,入眼的是坐在床邊的師父,所在是昆玉宗在京城置辦的宅院。
“師父?!?p> 齊忘仙低低地喚了一聲,嗓音沙啞,有氣無力。
床榻旁,身為昆玉宗刑罰長老的齊白京立即附身查看,見到自家徒兒終于醒來也是松了口氣,而后滿是不解道:“忘仙,你這是怎么搞得,為何受了如此重傷?你且告訴為師,我倒要瞧瞧是哪個(gè)混賬東西膽敢下手,我定要扒他一層皮?!?p> 聽到師父的關(guān)懷,齊忘仙卻并未回應(yīng),只是眼光游離,自顧自地詢問道:“她呢,她怎么不來見我?”
齊白京疑惑不知:“忘仙,你在胡亂亂語什么?她,她是誰?”
齊忘仙咳了兩聲,虛弱道:“是白衣,是她送我回來的?!?p> 齊白京聞言臉色微變,竟一時(shí)陷入了沉默,許久后才說道:“忘仙,是你自己走回來的,白衣她沒有來。”
“是我自己走回來的?”齊忘仙聽了師父的話不禁有些茫然,他記得自己快要暈倒時(shí),是那個(gè)人將自己抱在懷里帶了回來,而且他還聞到了她身上的花香。
那是她的味道。
絕不會有錯。
但再瞧師父的樣子不似說謊,且也沒有說謊的必要,這讓他疑惑不解。
“真的是我自己回來的嗎?”
齊白京道:“忘仙,難道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半個(gè)時(shí)辰前你獨(dú)自一人回來,剛進(jìn)院就暈倒了,院內(nèi)的其他弟子也都看得真切,你若不信可以再去問問他們?!?p> 齊忘仙聞言陷入了沉默。
齊白京則是更想知道自家徒兒怎會受到這般傷勢。
在他看來,同輩中無人可將齊忘仙傷得如此嚴(yán)重,也就只有那些筑基往上的修士才有可能做到,當(dāng)下心中怒火中燒,想要將出手之人付出代價(jià)。
然而齊忘仙卻始終不言。
如此過了半炷香的時(shí)間,齊忘仙終于慢慢平復(fù)了心境,將那些擾亂心神的東西全部拋出腦后,眼神中再次恢復(fù)了往日間的冷傲。
他看向身旁的師尊說道:“師父,明日后我想再進(jìn)一次閻羅殿。”
閻羅殿?齊白京皺眉道:“那地方每個(gè)境界只可進(jìn)入一次,否則會有生命危險(xiǎn),你已經(jīng)進(jìn)過一次了,等日后筑基成功才可再進(jìn),不可如此冒險(xiǎn)!”
齊忘仙卻是不管,仍是堅(jiān)持道:“等到筑基就太晚了?!?p> 他雙拳緊握,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那佩戴惡鬼面具,手握黑劍的陌生人。
他相信,
只要再次踏入閻羅殿。
只要能夠再次活著出來。
那么下次再遇到許鸞,自己必然能夠?qū)⑵鋼魯 ?p> 而這也是自己唯一能夠在練氣境逆境超越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