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明城的城主府是一座簡單古樸而又莊嚴的大宅,據(jù)說是由以前的一位王公的別院改造而成,它坐落在城北的一處街道中央。清冷、威嚴是這座府邸給人的第一印象,然而更多的卻是不可沾染,四周偶爾有路人經(jīng)過也多是低著頭匆匆,似乎跟它扯上一點關(guān)系就會墜入深淵。不是一入豪門深似海的孤寂,而是畏之如虎豹的恐懼。
季允跟在寧雄后面,他沒有心情“參觀”這座對普通人來說顯得遙不可及的地方,而是在思考這位幾乎不在人前出現(xiàn)的低調(diào)城主的意思。自己不過是一個過路的無名小卒,什么時候可以被一個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看上”?
是的,對季允來說,那些高門大宅的人物就不應(yīng)該跟自己這般的小人物打交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某個時候發(fā)狂。他不能否認,曾經(jīng)的一切在心靈深處留下了深深的痕跡,盡管已經(jīng)結(jié)了厚厚的痂,但是不能碰,更不能揭開。否則,會血流如注!
這座府邸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已經(jīng)很遙遠的過往,很痛,很難忘!他暗暗告誡自己,相似的地方總會讓人觸景生情,這里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地方。
他們大概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了吧??墒牵荒芡?,而且有一天,他還要親自去揭開身上的傷疤。不然,他一定無顏面對母親!
微微松了松握如拳頭的手,他目不斜視地跟著寧雄穿過一道又一道門,一條又一條回廊,終于在一處廳前停下。廳前很靜,也沒有人,似乎是特意從浩大的城主府中隔離出來的一處靜室。
寧雄守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季允進去后就在外邊當(dāng)起了門神。
季允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頭。
一個人進去,里面空空蕩蕩,幾張供主人和客人使用的桌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他算不上主人的客人,只是一個被叫去問話的殺人嫌犯。他站在空空蕩蕩的大廳里,安靜地等著這位神秘的城主大人。
大廳里沒有人,只有他自己,四周的窗戶緊緊閉上,連門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被人從外面關(guān)上了,光線晦暗,氣息沉郁,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混沌的睡意。
突然,眼前的光線變得明亮起來,不知道是誰把廳里的燈燭點燃,主位上坐著一個他看不清面貌的人,只是依稀他感到一股沉重的氣息向他撲來。微微有些心驚,好在心口處的玄粼玉發(fā)出讓人安心的涼意。
上座的人久久沒有開口,季允也不著急,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心知這是上位者對于打壓下級的慣用手段。盡管他根本連個下屬也算不上。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滄明城主才幽幽開口道:“你叫季允?”
季允不卑不亢道:“是的,城主大人。”
滄明城主低低笑了,聲音沉沉道:“嗯,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p> 他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扣!
扣!
扣——
一聲又一聲,響徹在空蕩的大廳里,更像是一針一針地刺在心神,又像是一把大大的錘,毫不留情地向人錘來,直擊人心!
季允心神一震,悶哼一聲,頓時坐立不穩(wěn),搖搖欲墜一般,頭上冒起冷汗,忙閉上眼睛,堵塞六識,才慢慢緩過神來,不再受那聲音的影響。
這人好厲害!比之全盛時期的邪鬼道人絲毫不弱,而且還要強上幾分!
他睜開眼睛,目光晦暗不明,若有所思地看這上方雙眼微閉,似乎正在思考的滄明城主。
良久,他睜開眼睛,看了季允一眼,略有笑意道:“本座觀你真氣內(nèi)斂,似乎已經(jīng)是煉氣境中期了,真是后生可畏啊!”他說著,站起身來,見季允也隨他站了起來,笑了笑,不置可否。踱步走到他面前,說:“不知道你對于本座的護衛(wèi)長有何看法?比之你,怎么樣?”
季允不知他的意圖,只得躬身道:“護衛(wèi)長英勇神武,季允雖然小有所成,與護衛(wèi)長比實在是望塵莫及!”
呵呵,滄明城主又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本座最賞識有能力的年輕人?!彼D(zhuǎn)而盯著季允,一字一句道:“現(xiàn)在寧雄要負責(zé)城內(nèi)的治安問題,本座想任命你為新的護衛(wèi)長,不知你意—下—如—何?”他的眼神給人一種莫名的寒意,季允覺得如果自己說了一個“不”字,那么這雙眼睛的主人瞬間就會翻臉。
他不是不識時務(wù)的人,雖然不知道這位城主大人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任何反對的權(quán)利,只是躬身道:“大人,季允承蒙大人的看重。只是季允如今還沒有洗脫殺人嫌疑,大人這樣的決定會不會……不太妥當(dāng)?”
“哼,這么簡單的一件事情,本座已經(jīng)交寧雄查清了,那人是突發(fā)疾病死亡,與你無關(guān)?!睖婷鞒侵骼浜咭宦?,道:“既然你沒有異議,那么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城主府的護衛(wèi)長了,負責(zé)府中的安全?!?p> “寧雄!”他將門外的“門神”叫了進來,對他說:“本座近日要閉關(guān),季允的事就由你來安排?!?p> “是,大人。”寧雄躬了躬身,應(yīng)道。
突然眼前紅光一閃,季允身子一震,就感覺什么東西進入了身體里,他還沒來得及查看,就聽到滄明城主的聲音。
“這是給你的賞賜!”說完人就不見了。
季允還沒有來得及查看,就被寧雄領(lǐng)到四處去熟悉環(huán)境,算是一次新舊護衛(wèi)長的接替吧。
寧雄走了后,季允待在給他安排好的房間內(nèi),拿著一枚象征著護衛(wèi)長的令牌,若有所思。他仔細地感知了一下那個進入身體的紅光,正安安靜靜地待在識海里,沒有動作。
“巫老,這是什么東西?”
巫老圍著那團東西轉(zhuǎn)了幾圈,道:“好像在哪里見過,不過一時想不起來,我要仔細回憶回憶?!闭f完就不再說話。
沒有辦法,季允只有慢慢等巫老回想,也不可能去問別人,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會在滄明城待太久的。
不說那個猶如定時炸彈的引月錄,還有就是,他志不在此。他注定要走上修士的最終的大道,怎么能夠迷戀塵世如過往云煙虛無榮華?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滄明城主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糟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一件事,直拍自己的腦門。
季允趕到大牢的時候,才被告知客棧里的人都被放回去了,沐辰風(fēng)也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趕到客棧,沐辰風(fēng)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大堂的桌旁,望著外面人來人往的大街。
“季允,你回來啦?”突然,他站了起來,眼睛里放出光彩。
季允越來越把他當(dāng)?shù)艿?,溫和地笑了笑,坐到他的面前,道:“辰風(fēng),這幾天,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走,到前面的地方等我。等我處理好事情再去找你匯合?!?p> 沐辰風(fēng)一聽,立馬緊張起來,道:“為什么?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你說你是不是有危險?”說著,他閉上眼睛準備仔細感知。
“辰風(fēng)!”季允厲聲喝道:“你的身體還要不要了?”
沐辰風(fēng)睜開眼,委屈道:“你為什么不要我看?”
“你看得到嗎?”季允聲音緩和下來,道:“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事情要發(fā)生終究無法阻止,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滄明城的。你聽我的話,到前面去等我?!?p> “不要再問我,我不會說的?!?p> “那,要多久?”
“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我去找你。”
“好?!便宄斤L(fēng)點了點頭,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東走西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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