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次日清晨，沈煙按掉震動式的鬧鐘，小心翼翼起床，怕吵醒周宴聲，跑去隔壁衛(wèi)生間洗漱，穿著睡衣就下樓去了廚房。
周宴聲早在沈煙摁掉鬧鈴的時候就醒了，以往沈煙都要睡到日上三竿，這次特地起這么早絕對有異常。他閉著眼睛裝睡，等沈煙下樓的腳步聲漸遠，才緩緩起床。
等換好衣服，洗漱完畢，周宴聲下樓去看沈煙。
二層半的小別墅面積不算大，下了樓梯，正對著的就是餐廳，再下幾級臺階，才是下沉式的圓形客廳，不大，但是很溫馨。
廚房里有炒菜和油煙機的聲響，周宴聲本以為是整個老宅安排的住家保姆在做早餐，等他在餐廳往廚房看了眼，卻發(fā)現居然是沈煙。
餐桌上，已經擺了一盤水煮的小菜，西藍花，秋葵，小青菜，擺盤漂亮干凈，旁邊還有兩盞調制好的蘸料。
沈煙把平底鍋上的吐司翻了個面，認真嚴肅地把控時間和火候。
西多士尤其需要時間的掌控，時間太短，吐司里吸飽了的牛奶雞蛋液就不會熟，容易有腥味，時間過長，火太旺，外表的雞蛋就會焦，整個西多士也會帶苦味。
西多士是最常見的港式茶餐廳的早餐，但是也很考驗廚師耐心，得慢慢等，才能做出奶香酥脆的西多士。
沈煙看表面已經呈現金黃色后，立刻關火，將西多士擺盤。
聞著奶香四溢，沈煙在腦袋里幻想著周宴聲吃到自己親手做的早餐后的表情，得意得喜上眉梢，掏出手機拍了個照片。
操作過程她都有記錄下來，等會兒整理成長圖發(fā)微博上。下回時間充裕，她要拍視頻了。
一轉身，周宴聲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
“你起床了？”沈煙努力平復自己狂跳的內心問。
周宴聲點點頭，接過沈煙手里的盤子，擺到餐桌上，問：“怎么突然早起做早餐了？”
沈煙不好意思說是為了討好周宴聲。她暗搓搓想用自己精湛的廚藝把握住周宴聲的胃，讓他離不開自己——然后挽救這段婚姻。
“昨天晚上……對不起啊。”
“我真的沒事，也沒放在心上?！敝苎缏暉o奈地笑了，他握住沈煙的雙肩，低頭認真地看著沈煙。
周宴聲見沈煙依舊心事重重的模樣，嘆氣道：“煙煙，我們是夫妻，你別這么見外，好嗎？”
他的語氣雖然如往常一樣平淡，但沈煙卻莫名聽出了卑微。
她緩緩點頭。
雖然她做不到短短兩天之內就接受這一切，還心安理得接受跟周宴聲的親昵接觸。但她會讓自己欣然享受的。
“你沒必要因為歉意，特地早起給我做早餐的。”
沈煙鬢角的長發(fā)落在了臉側，周宴聲把它撩到耳后，露出一段纖細白凈的脖頸。那羊脂玉似的皮膚肉眼可見的開始泛紅。
周宴聲定定看了半秒，別開了眼。
“但是我想給你做飯吃。我做飯很好吃的?！鄙驘熍伦约旱挠媱澵舱郏行┲?。
周宴聲眼里噙著笑意：“我知道，你的廚藝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和爺爺的眼光差不多哦?！?p> 也對，他們結婚四年，周宴聲比她想象中還要了解自己。
“你喜歡吃我做的飯菜，那以后我比平時早起半小時，給你做午飯便當吃，你在公司只要熱一下就可以了?！鄙驘熑缫馑惚P打得啪啪響，雙眼有神且亮。
結婚三年，沈煙還沒有這樣勤勞地早起過，她一直都愛睡懶覺，連喊“早睡早起”的口號都沒有過。
周宴聲問：“這樣你太累了，我公司有食堂，也可以點外賣。”
“外賣不干凈又不健康，食堂又不好吃，哪有我給你做的好。放心，我很喜歡做菜的！”沈煙笑瞇瞇道，笑容中帶著討好。
周宴聲看沈煙并不是勉強，甚至很興奮，就不再猶豫，莞爾點頭。
他心里暖暖的，有股沖動想要將沈煙摟進懷里親吻溫存，但想到昨晚沈煙的狀態(tài)，又猶豫了。
沈煙沒注意到他內心的掙扎，晃著腦袋哼著歌去熱牛奶。
“西多士，蔬菜，配牛奶，可以嗎？”
她側面是窗，清晨的陽光金光閃閃，將她籠在一片光芒中，沈煙像在閃閃發(fā)光，又帶著無盡暖意。
暖得周宴聲眼眶發(fā)燙，亮得周宴聲眼里再看不到其他。
他只想從身后將沈煙攏入懷里。可是他咬緊了牙關，握緊拳頭才克制自己的這股沖動。
不要操之過急，周宴聲叮囑自己。要給沈煙時間，讓這一次的她循序漸進地接受跟自己生活。
來日方長，周宴聲，她是你的，這個事實，重來多少次都不會變。
陽光中，沈煙轉頭看他：“周宴聲，幫我把牛奶端過去吧，好燙。”
“我來了?！敝苎缏曃⑿χ呱锨啊?p> 沈煙做菜極富耐心，講究細節(jié)。雖然只是一頓簡單的早餐，但是食物甫一入口，就能感覺到特殊所在。
周宴聲輕輕咬了口西多士，捕捉到一抹若有似無的香草氣息，而吐司里吸飽了的雞蛋鮮香綿軟，一點腥氣都沒有，甚至帶著一絲甜味，周宴聲猜這是牛奶的甜味。
但這其中，任有一絲讓人不適的味道，周宴聲眉心一動。
“這雞蛋不太新鮮，所以你加香草了？”周宴聲問。
沈煙雙眼一亮：“你吃出來了？我看冰箱里有個蛋裂了，拿來先用了，就加了一點香草，去去腥。你不喜歡的話，我給你重新做？”
“不用了。影響不大。”換以前，這頓早餐周宴聲就吃不下了。
只是現在，他已經改變很多。一點小瑕疵，他可以忍耐。
周宴聲又夾了一塊西蘭花，剛一咬開，就感覺脆爽清甜，帶著蔬菜特有的青草氣，但又有股微咸的汁水，很鮮美。
“你用骨頭湯煮的蔬菜？”
沈煙驚訝地看著周宴聲：“我看冰箱里有，就加了一點，提提味道，這你都吃出來了！你這舌頭怎么長的！”
周宴聲抿嘴笑了笑：“我的味覺是比較靈敏?！?p> “其實我有時候都吃不出來我放了什么調味料。你這是麒麟舌吧？”
“也許吧?！敝苎缏暱嘈Φ?，“所以我吃東西很挑剔。以前有一點不新鮮，我都會扔掉?！?p> 節(jié)約糧食這個家規(guī)寫在沈煙的靈魂里。
她下意識就喊：“那也太浪費了！”
周宴聲點點頭：“是啊，你以前就是這樣說我的，所以我現在改了。特別是你做的飯菜，我怎么可以辜負你呢？”
“你喜歡嗎？”沈煙趁機問。
“喜歡啊，這些東西都是我愛吃的，你怎么知道的？”
在周宴聲認知里，現在進入新循環(huán)的沈煙跟自己并不熟，甚至只是在高中大學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墒巧驘焻s精準地選了自己喜歡的菜煮，這讓周宴聲很訝異。
沈煙心尖一顫，用盡力氣才不讓自己嘴角肆意上揚。但她整個人都洋溢著的歡愉，也感染了周宴聲。
她當然知道了，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