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亡真武廟
這時何文全的幾個手下趕緊跑上前去想幫忙,哪想剛跑上前,一個人就感覺身后風(fēng)聲不對,然后就是一陣巨痛,暈了過去。
原來,任風(fēng)正往戲臺方向有著,半路就看到李秀芳跑來,說了事情經(jīng)過,他立刻跑過去,看到倒在地上的孫師傅和其他人,想都沒想,就沖著那三個下人跑過去,一掌打倒一個,另兩個剛反應(yīng)過來,也都被撂倒了。
任風(fēng)回頭看了一下孫師傅,剛才何文全的那一下正好打在孫師傅的喉嚨上,這部位哪怕一個武功高手也承受不住,何況孫師傅,這時候早已經(jīng)沒氣了。
任風(fēng)這時眼睛都紅了,怒喝道:“何文全那畜生在哪?”
戲班的幾個人一齊指向戲臺架子,而正好這是何文全也醒了過來,正慢慢站起身,任風(fēng)大步走上前,推開陸越銘,一拳就打在何文全臉上,何文全又暈了過去,任風(fēng)發(fā)狂一樣又打又踢好一陣。直到眾人把他拉開。
任風(fēng)兩手都是血,惡狠狠的盯著何文全,這時戲班的眾人上去一查看,都炸了鍋,何文全已經(jīng)被打死了。
這下戲班的人都慌了,任風(fēng)臉上也露出一絲恐懼,一看那何家那三個下人,一個也被打死躺在地上,另兩個已經(jīng)趁眾人不注意,跑了。
任風(fēng)坐下來大喘兩口氣,陸越銘等人上前問道:“現(xiàn)在怎么辦?”
任風(fēng)道:“快,咱們快跑,你們幾個回去叫醒其他人,整個齊家班都得跑,事不宜遲。趙師傅,還有你,越銘老弟,你們倆留下,我跟你們說個事。恩,其他人你們收拾好了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到。”
其他人按他說的都走了,任風(fēng)對趙師傅道:“趙師傅,大花你跟它最熟,給它聞一下人留下的東西,它能順著味兒找過去不?”大花是他們養(yǎng)的一條狗,這時候已經(jīng)被牽來了。
趙師傅道:“我試試吧,這狗畢竟沒訓(xùn)練過這個。怎么了?”
任風(fēng)重重嘆了一口氣道:“齊師兄他跑了,留下信……”說道這里嗓子忍不住開始啞了起來,頓了一會兒又道:“他說……他不想等著病……所以就……自己走了……你們倆牽著大花快去找他,我本來想去,可是咱班這些人,不能沒個會武功的照應(yīng)。你們也是,所以我叫越銘老弟也去?!?p> 陸越銘立刻意識到齊巍是想干什么去了,于是道:“然后咱們在哪里會合?”
任風(fēng)道:“城南外,天王山上那座真武廟,我們只能等你到明天天亮,不然這么多人就都跑不出去了。你們要趕不上,就別跟著咱們了,不然肯定得被何家門的碰上,你們就往西或者往東走,目標(biāo)小,以后,有緣咱們再見吧。”說著把地上那把鬼頭刀遞給陸越銘,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陸越銘答應(yīng)了,而趙師傅接過任風(fēng)拿來的齊巍以前用過的衣服,對著大花說了好一通話,大花才轉(zhuǎn)頭跑了出去,兩人趕緊跟上。
大花一路往城西方向跑,兩人跟著那狗一直跑了半個時辰,直到城西的山坡上,兩人心里一沉,這西山上有座懸崖,大家都知道。
還好這狗一直跑到懸崖邊,上面有個人影,正在喝酒,趙師傅跑上前喊道:“齊老大,你干什么,咱們快點回去吧?!?p> 齊巍看了一眼兩人一狗,苦笑道:“唉,我居然忘了你們能有這一招,我這酒得喝的快點,喝完就上路?!?p> 陸越銘喊道:“齊大哥,沒到這一步,于先生不是說他認(rèn)識大夫么?”
齊巍無奈的笑笑道:“就說你閱歷淺,他這是不想管我這累贅,自己先跑了,天下有華陀在世的大夫么?就算有,那是他能認(rèn)識還請得動的?”說罷喝了一口酒道:“趙師傅,你還記得咱家以前那只大貍貓么?啊,多忠的一只貓啊,當(dāng)年咱困難的時候,我爹不想養(yǎng)它了,借人一匹馬,騎出十好幾里地去給它扔了,結(jié)果它愣是自己跑回來了。多好的一只貓,后來它老了,覺得自己不行了,還是主動走了,怕咱看它死了,傷心。哈哈,我想我齊某人不會不如一個貓吧?!闭f著話忍不住帶些哭腔了。
趙師傅哭道:“齊老大,你這一下去,這怎么進祖墳啊,你不想見咱老班主了?”
齊巍嘆道:“不見,沒臉見啊,我這么大了都沒個孩子,讓齊家絕后了。你們不要勸我了,趙師傅,我爹最后那些天你也不是沒看見,你忍心我也那樣嗎?”
陸越銘這時趕緊道:“齊大哥,這事情放一放吧,咱齊家班惹大禍了?!?p> 趙師傅白了陸越銘一眼,意思是這時候了你還麻煩齊老大。但是陸越銘自己覺得,這樣反而是讓齊巍暫時沒時間想絕望事情的辦法。面對這種絕望的心情,他自己還是比較有經(jīng)驗的。
果然齊巍轉(zhuǎn)過身,走過來兩步道:“怎么了?快說?!?p> 于是陸越銘把前因后果說一遍,齊巍一拍大腿道:“完了,這何家一向手段極狠,咱整個班他都不能放過。行,我得趕快去?!?p> 于是三人一狗繞著城,向城南的天王山跑過去。
天快蒙亮了,兩人氣喘吁吁的跑到真武廟,然而大花卻突然顫抖起來,三人猶豫是不是該進去,突然里面一個聲音傳來:“齊老大,還不進來,你不想要你師弟的命了么?”
齊巍立刻沖進廟,陸越銘和趙師傅也跟著進了去。一進去漆黑一片,只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突然幾個火把亮了起來,只見真武大帝的塑像下,一群人帶刀站著,都是何家門的打扮,中間幾個穿著盔甲的,應(yīng)該是何家的眾位當(dāng)家人。而穿盔甲的人中間,有一個身高八尺,黑塔一般魁梧的人,和眾人不同的是,他還戴著頭盔。估計應(yīng)該是門主何鐵公。
而地上,橫七豎八的全是齊家班的人的尸體,其中還有幾個何家門的人,帶著兵器躺著,角落里,任風(fēng)和于鳳娘還活著,被五花大綁,嘴里還塞著布。
齊老大一看,眼睛立刻紅了,撿起地上一把偃月刀,沖了上去。何鐵公一伸手止住其他人,拿著金瓜錘迎上去,雙方瞬間拼了十幾招,何鐵公退后兩步,齊巍剛要沖上去,突然頭一陣暈眩,倒在地上。而另一邊,陸越銘和趙師傅也被何家門的人一齊按住。陸越銘倒是拔刀反抗了一下,但根本沒大作用。
何家門的人一陣轟笑,何鐵公道:“不錯,果然是要病死了?!比缓筠D(zhuǎn)頭看趙師傅和陸越銘兩人,先走到趙師傅面前,道:“你沒有殺我兒子,賞個全尸。”說罷一個顏色,旁邊人上去把趙師傅脖子一扭,趙師傅立刻斃命。
然后何鐵公走到陸越銘面前道:“你沒有殺我兒子,但打了我兒子,可以有個痛快,但別想有全尸?!闭f罷把陸越銘的那把踢到他手里,道:“拿著,我不殺手無寸鐵的人?!?p> 陸越銘重重的苦笑了一聲,拿了刀掙扎站起來,他這時已經(jīng)完全不害怕了,或許他的潛意識告訴自己,已經(jīng)沒必要了,恐懼是為了讓人保護自己,可現(xiàn)在的情況,除了死前徒增痛苦之外還有什么用?正如人在重病瀕死的時候往往出奇的平靜,看來從容面對死亡也并非只有勇者能做到啊。難道孟子說的“人皆有之,賢者能使勿喪耳”就是這樣的嗎?他心里想到,這時他腦子在一種奇怪的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中,一方面大腦感覺發(fā)麻,自己也覺得眼神很渙散,一方面思維卻異常清晰。
他看到何鐵公手抬了起來,按照往常,他只會大腦空白的本能的持刀擋住,但這時他這個本能似乎徹底消失了,他只是冷靜的看著那錘砸下來。罷了吧,實在厭倦了,就算擋下來,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呢?只有徒勞的采用各種所學(xué)招式拆解著,但總是不知道怎么,就是不好用,然后對方雨點般的招式進來,就如同山一樣壓向自己,然后自己就這么糊里糊涂的被打敗或者被玩弄一番再打敗。這種事情太多了,已經(jīng)夠了,所以不要再重現(xiàn)這場景了,就這樣放著手,安安靜靜上路吧,不要再抵抗了。
雖然這么想著,可他突然不知怎么想的,居然還是持刀擋住了,不像是不由自主的本能反應(yīng),而是完全在理智控制下作出來的動作,可自己為什么要決定這么作?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而且更奇怪的是,這一擋完全沒有以前的慌亂,而且何鐵公的強大力道卻莫明其妙的變小了。他又莫名其妙的決定順勢使一招纏頭裹腦,一刀橫劈過去,何鐵公居然帶著狼狽的后退躲開了。
陸越銘這次沒有猶豫,行云流水般的攻了好幾招,這期間腦子里閃過了他看的無數(shù)次師傅和幾位大師兄的各種精妙拆招的身形,以前覺得是自己完全不可及的流暢動作,而此時那些身形就好像附在自己身上似的,不只是動作,他整個經(jīng)脈也是突然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高效流暢的方式運轉(zhuǎn),內(nèi)力完美的沖到周身,把勁道傳向自己的刀,而腦子也有一種異樣的疼痛感,就好像突然這么靈敏協(xié)調(diào)的控制身體,使腦筋一時無法承受,有些轉(zhuǎn)筋一般。
難道是我已經(jīng)瘋了嗎?陸越銘心里想著,一定是這樣的,承受那么多失敗,而如今大限已到,所以我的心智已經(jīng)徹底亂了,這時我一定已經(jīng)被打到重傷不起了吧,只是我自己仍然覺得我突然有了一直期盼的武功,還占了上風(fēng),就像街頭那些看到東西和別人完全不同的瘋子,我一定也是這樣吧,在幻想著我希望的東西。
這時在陸越銘眼中,何鐵公已經(jīng)被逼退了好幾步,與自己對站著,突然又聽見后面有人喊道:“幾位施主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