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壽一馬當先,身后是一眾老卒,最后才是新軍,這種排列能夠最大限度的降低新軍的損失,
當李天佑翻過小山包,看到的是早已經(jīng)做好準備的奎恩部落,雖然沒有他們這般像樣的隊形,可那一群手持各類武器,嗷嗷直叫的敵人終于讓他心底生了幾分膽怯出來,
他們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狂熱,或許是不知道自己身后還跟著三萬人,又或許是知道卻無能為力想要絕地求生的心念,
總之,兩方人馬就這樣撞在一起,
最前方的許大壽每一下?lián)]刀都瘋狂的吸納這天地間的靈氣,疼痛感早已經(jīng)成了習慣,刀就是他手掌的延伸,從山包沖下,給原本就快的速度更是增添了幾分勢頭進去,他就像一個機器,手起,刀落,再起,再落,
粗壯有力的臂膀早已經(jīng)將揮砍的動作重復了上萬遍,面前飛舞過的殘肢斷臂,破布殘血絲毫不能動搖他冰冷的心,當鮮血一縷縷的濺在他臉上時,這個屠夫終是完成了一輪沖殺。
掉轉馬頭,身后的老卒,新兵,表現(xiàn)各不相同,老卒眼底閃過的冰冷,新軍握刀的手在不停的打顫,
李天佑只覺自己下體有了一瞬的失控,兩滴尿落在了褲襠,剛剛除了俯身埋頭跟在這些老卒后面縱馬狂奔以外,他的刀都沒有揮出一下,
“換?!?p> 許大壽冰冷的看著奎恩部落的人馬,隨后老卒未動,身后的新軍勒馬換了位置,剛剛沒有機會出刀的,現(xiàn)在被換在了最外圍,這樣,這一輪的沖殺他們就能見到血。
奎恩部落太弱了,若不是許大壽有意讓這幫嫩茬見血,他絕對不會挑這里的,他們甚至連自己的隊形都無法沖亂。
“殺”。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許大壽再一次夾緊馬腹,馬兒吃痛下狂奔而出,這些周皇千挑萬選,吸足了靈氣的戰(zhàn)馬,絲毫不遜色奎恩部落的馬匹。
又是鮮血飛濺,這一次許大壽與老卒有所收手,特意將人留給后面的新軍,第一次的沖鋒他們早已經(jīng)將這些家伙的膽沖破了,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留給新軍練手了。
“最后一次,若是還有沒沾血的人,就別怪本都統(tǒng)無情了?!?p> 許大壽很清楚,總會有新軍被這氣勢嚇破膽子,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等到真正的戰(zhàn)爭來臨,就是去送死的。
恰好,李天佑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第二次沖鋒除了與奎恩部落的人距離更近了些以外,他同樣一刀未出,任由凄慘的叫聲在耳邊吹過,他只是緊緊的抓住韁繩跟著沖罷了。
“殺”
第三次沖鋒,似是再給自己打氣,大喝一聲,將刀直刺向前方,沖了出去,風灌進自己的嘴巴里,堵住了后面要說出來的話,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刀捅進了一個稚氣未脫,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的身體里,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持刀的手,溫膩的手感讓他心頭一陣惡寒,那少年郎驚恐的面容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電光火石之間,送入腹中的刀都沒有來得及拔出來,右手觸電般的縮回,緊握韁繩,忍著胃部的不適感,跟著隊伍繼續(xù)前沖。
待到這三個沖鋒后,奎恩部落里能站著的人沒有了,奎恩贊睜大著眼睛,面部朝上,就躺在自己的戰(zhàn)馬旁邊,大片的猩紅在他身下不斷的將綠草染紅,他是第一次沖鋒就死了的,修為最高的他自然被許大壽重點照顧,
相比起奎恩贊,許大壽這個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屠夫,自然知道怎么最省事,他只是找了個空擋輕輕的將刀放在那家伙的脖子上,就這戰(zhàn)馬的速度,利索的劃開對方的喉管,
奎恩贊直到死才反應過來,他們遇到了大周的軍修,一支完全由修者組成的軍隊,他的爺爺就是死在他們的刀下。
戰(zhàn)爭結束,許大壽下了命令,下馬休息,終于,新軍中再也有人忍受不住,趴在地上狂吐起來,原本有人還算撐的住,可這么一被影響,也都吐了出來,
嘔吐聲中夾雜著老卒的嬉笑,落在地上的火盆則在肆意焚燒著尸體,
李天佑再也忍不住了,因為褲襠里濕了一小片,所以他故意往褲襠上沾了一點污物,這樣一會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吐,是因為那溫膩的手感,少年郎驚恐的面容,還是地上被踩成西紅柿炒雞蛋一樣的腦漿子,
總之,他就是在吐,稍微緩了口氣,打眼一瞧,姬耀天也是,只不過他好上一些,面色雖然略顯蒼白,可此時已經(jīng)在那個艾慶山的關照下漱起口來,兩人四目相對,都是苦笑一下。
這才是戰(zhàn)爭,他們那半年頂多也就是學了個刀劍弓弩的用法,砍了砍木樁子,當冒著寒光的刀捅進血肉之軀時,才能真正明白,戰(zhàn)爭的殘酷。
許大壽沒有給這些嫩茬太多的時間,一刻鐘的時間,吐了吐了,歇也歇了,拿了戰(zhàn)利品,留下襁褓中的嬰孩,尚不能上馬的孩童,他帶著人就走了,
至于這些孩童的下場,與他何干,這幫蠻子掠奪邊民,洗劫靈藥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自己的部落會有這么一天,
而那些孩童長大后會不會重新變成蠻子,也不在他操心的范圍里,
周皇麾下的軍隊是在戰(zhàn)火中成長起來的,這些狼崽子只是大周養(yǎng)在北地用來磨刀的石頭,大周真正的敵人是其余三大皇朝,
否則,早在幾年前,這些蠻子就被周皇滅盡,北地,只會成為大周的馬場。
一個多時辰的策馬狂奔,他們來到了下一個地點,行軍路線只有小都統(tǒng),千夫長以及幾個百夫長,有限的幾個人知道,
這是一處峽谷,極為隱蔽,行軍圖是大周每年都會派強者來會測的,這是害怕因為靈氣的原故,有些地勢變化會非常之快,可能前一年這里還是一片平原,過一年,靈氣就能催生出大片的植物來,再過個幾年,或許就會成為密林,而且草原也在不斷的變大,
所以,大周每年會派強者來,再勘察一次地貌,這也是軍修能夠神出鬼沒的原因之一,可能連草原的蠻子都沒有如此熟悉的了解整個草原。
而距離他們這里極遠的一處地方,連綿不絕的氈包加上高大的戰(zhàn)馬,無不顯示出這個部族的強大。
“哥哥,周皇欺人太甚,這幾年步步緊逼,將我王庭逼的退入草原深處,現(xiàn)在以三十萬大軍又一次侵我,更是不斷朝我們逼近,倘若再不出兵,那我耶律王庭將威信全無,底下的這些部族會對我們喪失信心啊?!?p> 一個壯的像頭熊一樣的丑陋漢子,面色焦急的對著一個正在飲酒的男子說道,那男子頭發(fā)糾纏在一起,胡須像野草一般,面容粗獷,似是在嘲笑自己一樣,
“我的弟弟,草原不過是周皇留給他兒子的一塊磨刀石而已,若不是梅林之戰(zhàn)時故意放你我一條生路,哪里又輪的到我們在這里喝酒作樂?
讓他們殺吧,殺夠了人自然就走了,等他們走了,我們再去搶,搶大周的邊民總比與這些人對上的好?!?p> 那丑陋漢子蹲在地上,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會說出這話來,雙手抓住其衣領,大力的搖晃起來,
“哥哥,你在說什么?你的雄心呢,是被狼叼去了嗎?”
“弟弟,哪有什么雄心,周皇不死,我們耶律王庭這輩子沒有翻身的機會,
你知道嗎,這幾年,我不斷的派人去試探周皇的意思,表示我們愿意俯首稱臣,可周皇連人都不見,直到今日,我才想明白了,我們,就是他給周太子準備的磨刀石,此戰(zhàn),我耶律部族只求能生存下來。”
那丑陋漢子一把松開了捏著自己哥哥衣領的雙手,隨即恨恨一聲,
“你不去,我去,耶律王庭的榮譽,總有人來守護?!?p> 說完,轉身而出,身后那半躺在地上的男子立刻起身,想要抓住自己的弟弟,
“耶律齊,耶律齊,你給我回來?!?p> 可那丑陋漢子哪里聽的進去,不多久,耶律王庭沖出了一隊人馬,順著夜色沒入了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