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在原地,待這許大壽斂去眼底的向往之色,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他們,
“所有人,沙田郡,出發(fā)。”
這家伙撂下一句話,自己就跑了出去,他自然不擔(dān)心有人會跑,大周律嚴(yán)苛,若有逃兵,全家乃至三族之內(nèi)盡皆流放,沒有人敢做這個逃兵。
望著許老大快速消失的背影,李天佑帶著自己的五十人趕緊跟了上去,沙田郡啊,當(dāng)初募兵的地方,離這里足足有五十里地,一來一回就是一百里地,放在前世,比那馬拉松都長,
自己等人筋脈是拓寬了,肺腑卻沒有變化啊,可旁邊爭先恐后的人早已失了理智,剛剛許大壽那一手,早已震住了他們,一方面羨慕他的實力,一方面又害怕大周律,
于是,一個個的全部跟在身后,撒開腿追了上去。
一個時辰后,那處枯林子又有了人聲,許大壽依舊端站在那里,彷佛剛剛跑了一百里地的人不是他,這四肢粗短的漢子將目光放在那條通往沙田郡的小道上,搖了搖頭,吐了兩個字出來,
“嫩茬”。
一個半時辰后,三百多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回來了,可沒一人是能夠站立著的,人人氣喘吁吁,剛一到地方,便一點(diǎn)人樣都沒有,一個個東倒西歪,癱軟的趴在地上,許大壽瞄了一眼,也不說話,繼續(xù)等著,
兩個時辰后,兩隊人馬一前一后的跑了回來,李天佑身后跟著寧八,領(lǐng)著他那五十人,在后面百米開外才是姬耀天的人,
此時的姬耀天哪里還有初見時的那副貴公子的模樣,汗水沾著頭發(fā)貼在臉上,灰塵又附在汗水之上凝結(jié)成塊,衣衫前襟后背濕了一大片,行進(jìn)之間腳步拖沓,好不狼狽,
反觀李天佑,除了衣衫上濕了一塊以外,整個人卻是昂首挺胸,步伐穩(wěn)健,始終跑在姬耀天前面,像個得勝的將軍一樣,
小白臉,還和我斗,若是被你跑過了那還了得,
他本不想與人相爭,可那姬耀天不知是存心的還是怎么滴,一開始的時候,就領(lǐng)著他那幾十號人,始終跑在他前面,讓他氣的牙癢癢,
自己哪里能吃的了這虧,當(dāng)下,就率著五十人與之較起勁來,都是山匪,自小就在山中野跑,他李天佑也沒閑著,再加上靈氣加持,他們是越跑越輕松,
反觀姬耀天,雖然帶的都是打小就訓(xùn)練的人,可存心與這些立命境的修者相爭,節(jié)奏一亂,后面五十里路幾乎是被拖著跑回來的,
可算舒服了,這小子心高氣傲的模樣看他的心頭十分不爽,今日,跟在自己身后吃了一路的塵土,讓他內(nèi)心暗爽。
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原地,也不看后面狼狽的幾十人,他按著胡老三交給他的,
“報告大人,甲隊歸隊?!?p> 隨后,轉(zhuǎn)身朝人堆走去,在昨晚,他們就被人通知,三百人化為六隊,隊長自己推選,待這段訓(xùn)練時間過去后,再充入大軍,重新劃分,
是以,剛好他都是自家人,結(jié)成一隊,再加上這胡老三告訴他的,軍伍中最講規(guī)矩,尤其是那些老兵,你順著他,敬著他,自有好處。
許老大依舊沒有說話,直到姬耀天率最后一隊回來,他眼神示意其歸隊后,掃視一圈,突然暴喝,
“都給老子起來,一幫廢物,哪里有一點(diǎn)兵樣”。
他手指一指那些回來早些的人,
“你們這些人,回來后竟無一人盤腿修習(xí),知不知道,修者也要打磨身體,我?guī)銈兣芰税倮锫罚褪且牡裟銈凅w內(nèi)的靈氣,磨掉你肌肉的最后一絲氣力,然后再引靈入體,一遍又一遍,讓你們能夠忍受靈氣入體時帶來的痛感,到最后習(xí)以為常,那樣與人打斗時再去抽取天地間的靈氣,就不會有絲毫的掣肘
可你們呢,一個個像狗似的,躺了半個時辰,現(xiàn)在氣力恢復(fù)了些,哪里還有用處?”
許大壽有些恨鐵不成鋼,他剛剛一句話未說,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能夠明白這一點(diǎn),現(xiàn)在看來,并無一人。
“還有你們甲隊,與這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一同回來,怎么,很驕傲嗎?一會打磨氣力,你們翻倍。”
惡狠狠的罵著李天佑一伙人,隨后轉(zhuǎn)身而走,
“全部跟上?!?p> 李天佑雖然被罵,但卻不以為然,旁邊那小白臉雖然死盯著自己,可到現(xiàn)在了,氣都還沒有喘過來,狼狽的不行,自己等人挨的這頓罵,值了。
眾人拖著身子,跟在許大壽屁股后面,走到了另一處地方,這里,應(yīng)是早都準(zhǔn)備好的,打磨好的青石,一人高的人形木樁,還有箭靶,兵器架,總之,大周的制式武器,這里全部都能找到。
“六隊,各隊選用青石需為自身能舉起的最大重量,若是被我發(fā)現(xiàn)有人藏拙,那就將那藏拙的力氣拿出來,與我過過手。”
眾人聽罷,一個個走到那些打磨光滑的青石塊旁,挑選起來,又聽到許大壽補(bǔ)充道,
“甲隊做的數(shù)目要翻倍?!?p> 李天佑有些歉然的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因為他一時之氣,連帶了大家,心里還是過意不去的,可寧八看到后,無所謂道,
“李先生不必這般,我們這些人,是受了寨主的命令,心甘情愿來的,再說了,這里的人,有幾個沒有受過三生爺和先生的恩惠,同甘共苦,有的人想求還得不到呢,大家伙說,是不是?”
身后的五十個人盡皆稱是,李天佑掃了一圈這些面龐,他們中最大的不過二十五六,最小的才十六七歲,
“好,大家伙給面子,那我們就操練起來,讓某些人開開眼,”
說著,下手去拿那百斤重的石頭,掂了掂,差不多,臨走到一旁時,還不忘挑釁似的看上小白臉一眼,
姬耀天望著那比自己手中足足大了一圈的石塊,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一旁的人低聲勸道,
“太子殿下,我們未踏入修路,這些,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姬耀天擺了擺手,示意他內(nèi)心自有分寸。
冬去春來,眨眼的日子,枯林生了大片的綠意來,深秋也到了初春,小半年的功夫,新軍也要成了,修者營的訓(xùn)練也到了末尾。
李天佑算是看明白了,周皇是將這修者當(dāng)作精銳中的精銳來訓(xùn)練的,合擊,突襲,軍陣什么都教,刀,兵,劍,弩,樣樣精通。
再看看這半年的成果,只是從自身變化上便能看出來,膚色被曬成古銅色,臉頰也清瘦下來,稚氣全脫,站在那里,終是有了幾分士卒的模樣,也不知道這周皇是不是和自己一樣穿越過來的,還是這個大陸上都是這般,
軍伍制度頗有些像前世,先是新兵營,然后才去一處報道,有些軍規(guī)更是與前世相差無幾。
“喂,小白臉,今天不賴啊,能和我舉的青石一樣重了,要不這樣,你給我低個頭,我認(rèn)你做小弟?!?p> 姬耀天冷哼一聲,
“要不你給我低個頭,明日我就不掃你面子了?”
李天佑擺了擺手,嘴上說,
“醫(yī)者說我脖子不好,不能低頭?!?p> 心里卻想著,都練了一天了,自己才不干了呢,也不知道這傻小子哪里來的氣力,半年多來,像是和自己卯上勁了一樣,凡事非要與自己爭個高低,
他舉百斤的青石,小白臉就得漲紅著臉舉比他重的,許老大傳下來的殺人術(shù),也要比誰先掌握,誰更熟練,連上個廁所,也要與自己比誰更快,
這逼得自己是咬牙死撐,連帶著身后那五十人也與他的人馬對上了,現(xiàn)在修者營中,最喜歡看的事情就是甲隊與乙隊的斗爭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訓(xùn)練還不到一個月的時候,這小白臉引靈入體,入了立命境,也不知怎么想的,不過他知道,這里面定有自己的以份功勞。
“懦夫,明日老子定能擊敗你?!?p> 李天佑無所謂的擺了手,要不是自己打小就是吃著靈藥長大的,又領(lǐng)先這家伙一個月的訓(xùn)練,說不準(zhǔn)早都被他超了,不過,敗就敗吧,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在他眼里,反正是自己贏了。
艾慶山跟在太子殿下身后,也是哭笑不得,半年的光景,太子殿下從一個文縐縐的貴公子變成了滿口粗話的軍漢,
還被這個臭小子激的入了立命,當(dāng)時他攔都攔不住,幸虧有周皇的密信,上面只寫了三個字,由他去,這才讓他長舒一口氣,否則,若是周皇怪罪下來,那他就直接抹脖子吧。
艾慶山不知道自己身后還有一道身影注視著這三百人的隊伍,那人正是許大壽,眼底倒映著這三百個身影,輕笑一聲,
“少年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