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刑警隊A組的樊佳平私人辦公室里燈還是亮的，有些困意的他點起一顆煙，送到嘴邊，輕輕地伸了伸懶腰，筋骨有些不舒服，說什么還是上了年紀的問題。
本該空無一人的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步履平穩(wěn)，估計是哪位加班的同事。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狈哑降倪@口煙入喉感覺舒服極了。
“打擾了?！边M來的是刑警隊長，他的年輕比樊佳平大不了幾歲，是樊佳平進隊時的師傅。
“隊長，這么晚了你還不休息?！狈哑较脍s緊把煙掐掉，辦公室的每扇門上都貼了禁止吸煙的警告。
“不用，給我一根?！标犻L揮手止住他的動作，然后將手心遞給他。
樊佳平將一盒煙遞過去，拿起了打火機。
“你這么熬，身體是熬不過的，我們都歲數(shù)大了，不是當年那個小伙子了，我的頭發(fā)白了，你的腰是不是也不行了?！标犻L嘴里叼著煙，吧唧著嘴。
樊佳平將打火機點著，湊到煙上，“趁還能動，就多動動，要是不行的那天就動不了了?！?p> “你想的挺遠，還追著這件案子?！本碜谠谧雷由掀戒佒?，一張張黑白色的圖片印在紙張上。
點點頭就算是回答，兩人分別坐在椅子里，默默地吞云吐霧。
隨著彈掉一顆煙灰，隊長緩緩開口，“如果你覺得辛苦的話，我可以把一個案子從你這里調(diào)離，給你兩個案子你有些忙不開吧?！?p> “沒事，忙的開，閑著也是閑著。”
“我聽說，今晚你去醫(yī)院了?！?p> “不愧是刑警隊長，什么都知道。”樊佳平笑道。
“是那個孩子吧?！标犻L指著卷宗里的小孩，那是幼年時期的程青云，正穿著短褲與白色跨欄背心，緊緊地抱著母親?！斑^去二十年了，還那么內(nèi)向嗎？”
“還那個樣，越來越倔強了，問什么都不說，說話也沒有好氣?！?p> 隊長笑了，撲騰著下身的煙灰，“你沒有孩子，你要是有孩子得被孩子氣死，你心里是不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了都。”
樊佳平點點頭，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讓自己與程青云的命運就交集在了一起，早已將這個無助的孩子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在一旁默默守護他，看著他長大，慢慢放下心結(jié)，認可正義與公平。
“孩子現(xiàn)在怎么樣，出息了吧？”
“就那樣，今早在丹江酒店附近被人捅傷了，問什么也不說，我懷疑他是惹上了什么麻煩?！?p> 隊長點點頭，呼出一口氣，“這件案子，你一直在追蹤吧？”
“也不算是追蹤，當時留下的證據(jù)不多，現(xiàn)在就在等那根頭發(fā)的DNA結(jié)果了，如果匹配上了就證明有新的可能。”
“如果，抓不到人，或者對方并不承認你打算怎么做。”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罷休，就算是老了，走不動了，爬著找遍整個國家，我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狈哑娇粗掌系哪缸樱Z氣認真的說道。
“看來你也不認可當年的判決?！?p> “隊長？”樊佳平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從來沒聽對方說過與自己立場一致。
“誰都會犯錯誤，警察也是，二十年前你提出質(zhì)疑的時候，疑惑也同樣在我的心里，一個女人就算是受到了家暴也很少會有人真的能夠向丈夫揮起斧子，她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受到家庭暴力了，為什么要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動手，況且以她的力量根本辦不到。”
樊佳平一根煙熄滅了，點燃了另一顆煙，火苗再次燃燒起來。
“有些事情有歷史的局限性，當時的偵查手段也不如現(xiàn)在，偵查意識也不夠完善，你這邊除了那根頭發(fā)還有什么進展嗎？”
“沒有了，當時的現(xiàn)場被破壞的很嚴重，遍地都是泥巴?！?p> 隊長點點頭，當時的情景他也是歷歷在目，確實很業(yè)余。
“這件案子你可以繼續(xù)跟著，但是別忘了手頭的案子，網(wǎng)絡(luò)詐騙案怎么樣？”
“現(xiàn)在還是原地踏步的狀態(tài)，不排除是男性嫌疑人通過變聲卡進行詐騙的可能，網(wǎng)警通過網(wǎng)絡(luò)IP只能夠查到犯罪嫌疑人位于本市，但是具體的哪片區(qū)域還需要時間去破解。”
“看來很棘手，那起網(wǎng)絡(luò)非法賭博案呢？”
“嫌疑人同樣很狡猾，每次出鏡都戴著各種面具，同樣用了聲卡以及隱藏了大部分的IP地址，跟詐騙案一樣，需要時間，不過這起案件能夠確定犯罪嫌疑人是一名男性?！?p> 兩起案件都是通過如今發(fā)達的網(wǎng)絡(luò)來達到的犯罪目的，這把雙刃劍無時無刻不影響著整個社會。
“我只能給你一個月時間，如果時間太長了，恐怕還會有新的受害者，而且對于警察來說，我們需要百姓的認可，如果我們動作慢，失去了民心，就會亂成一鍋粥了。”隊長也跟著點燃了第二根煙，卻被煙嗆了一口。
“我明白隊長，給我一個月時間，這兩起案子肯定能夠結(jié)案。”
“還是那句話，不要太累了，有些調(diào)查交給下邊的人去做一做，這也是他們成長的機會，否則等你我都老了，他們再什么都不會，那就遭殃了?！?p> “哎?！狈哑綄⒅怀榱艘话氲臒熎樵跓煾桌铮瑢⑸眢w靠進座椅里閉著眼睛說道，“我經(jīng)?；叵肫鸲昵暗哪羌聛?，如果當時的隊長與組長能夠趕到現(xiàn)場，來維持好現(xiàn)場，用他們的思考方式來考慮案情的話，案件或許不一定是這個走向。不瞞你說，從那孩子眼里看到的東西，讓我打心眼里肯定不是那位母親殺死的丈夫，雖然這么說有些主觀?！?p> “我明白?！?p> “我可以把事情交給別人，讓他們?nèi)ゲ槿タ?，可每每想起那件案子，我的心里就有一種負罪感，如果當時的我能夠有現(xiàn)在的能力，一切都會不同，我的心里對那對母子有著深深地愧疚。”
“可你想沒想過，你會不會完全走錯了?！?p> “不會的，我相信小孩子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他們的人性里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