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醫(yī)者心德【2】

　　平常聽了秦越人的話，不由地一笑，“秦伯伯，我其實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知道您是否為齊國的君上齊桓公田午診治過病痛？”

　　“咦呀！這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平?？粗卦饺艘桓斌@訝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還是笑著回話。

　　“秦伯伯，其實這次如果孟叔叔就算不派遣人去接你，你也是要離開齊國的對么？那齊桓公三番四次不肯相信自己有病，直到病入膏肓時才想到求你醫(yī)治，可是你也已經(jīng)束手無策。你知道自己可能會因為此事惹來殺身之禍，也已經(jīng)打算好了要逃離齊國，誰知道正好遇上我生病的事情，你也就順道一路過來了?！?p>　　秦越人越聽平常的話，越是心驚，這都是數(shù)天前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自己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而且按時間來推算，那時候平常人在秦國，之后又一直在昏迷當中，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被他知道，可是如今他又偏偏知道了，難道這世上真的有能知過去未來之事的人么？

　　“平常，這件事是你秦伯伯的傷痛之處，那齊桓公本來我是可以醫(yī)治他的，就算他自己不愿意，我也可以不斷地去勸服他，可我沒有這么做，只是眼看著他的病情一步步加深，直到無法挽救的時候，如今也把自己逼上了不歸之路，放著好好的家，卻不能夠回去了?！?p>　　秦越人嘆息了一聲，眼中滿是慚愧的色彩，“平常，其實你秦伯伯這幾天也在想這件事情，如果這個人不是齊桓公田午，他只是一個平民，或許我就能夠立即勸他就醫(yī)，即使他不愿意，我也可以不停地說到他同意為止?？墒钱斆鎸Φ氖且粐虻臅r候，我為什么不能夠去好好說服他呢？難道是畏懼權(quán)威，又或是擔心自己會因此而被責罰?！?p>　　秦越人的這些話讓平常頗有感觸，他心中琢磨，“是啊，我為什么也和所有人都想的一樣，只是站在扁鵲的一面，去責怪齊桓公田午諱疾忌醫(yī)，而沒有為病人齊桓公想想呢？”

　　只聽秦越人又說，“我的恩師長桑君先生給我留下一句話，他說在一名醫(yī)者眼中，生命是最重要的。如果我當時真的銘記著這句話的話，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后悔莫及了。”

　　平常點了點頭，也不由地嘆息了一聲。

　　“秦伯伯，如今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再如何后悔莫及，也做出不了任何的改變。與其浪費時間去想這些沒用的事情，還不如好好放松自己，然后好好記住長桑君先生的話，爭取以后不再輕易放棄任何一個患了病痛的人?！?p>　　秦越人“嗯”了一聲，咧開嘴呵呵一笑，“平常，秦叔叔謝謝你的話語了。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也不是很明白，還請你給我解惑。此事就是這件事情我從未向人提起過，就算是齊桓公田午本人告訴你，這時間上也根本不可能，你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呢？”

　　這一問倒讓平常有些為難了，他自然不能說是從書上看到的，心下暗自琢磨著該用怎樣的話語去搪塞這事情。就聽見秦越人說，“平常，我聽說你是鬼谷先生的師弟，據(jù)傳聞?wù)f那鬼谷先生高深莫測，通曉過去，更能預(yù)知未來。難道你也能夠知道這未來的事情么？”

　　平常聽了這話，心中豁然開朗，他用手抓了抓腦門，笑了笑說，“這個預(yù)知未來的能力，我是自然沒有師兄鬼谷先生精通了，對于未來的事情，我只能推測個大概出來。只是有時候突然會內(nèi)心清明，做一些奇怪的夢境出來，對于秦伯伯的事情，我也是在昏迷中做了個奇怪的夢，并不知道是否準確，所以這些天老是想問問你，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平常的回答很圓滿，既答復(fù)了秦越人的問題，又聯(lián)系到之前的話，讓人無法找到突破點。

　　“秦伯伯，我還有一事想問清楚，就是齊桓公田午在你看來還能活多久？”

　　“我是兩個月前第一次見到齊桓公的，當時他的病只是小病，若是診治及時，兩三天就可以痊愈，后來第二次我去見他的時候，病情已經(jīng)加深了很多，可還是有救的，等到我最后一次見到他時，他已經(jīng)病入五臟六腑，徹底沒法救治了。只是齊桓公養(yǎng)尊處優(yōu)，身體看不出來有什么異樣罷了?！?p>　　平常“嗯”了一聲，“秦伯伯，按理說齊桓公作為一國之君候，身邊也不乏醫(yī)術(shù)高明的人物，為何就您看出來他有疾，而旁人卻沒有判斷出來呢？”

　　秦越人嘆了一口氣，“平常，你有所不知，齊桓公田午是個心懷大志的人，像他這樣的人自然是十分看重自己的性命，就像你說的那樣，他的身邊的確有很多醫(yī)術(shù)高明的人，可是這群人只會說齊桓公如何如何康健，他們即使知道自己的君上患有疾病，卻還是異口同聲地夸贊君上身體無恙，十分健壯。”

　　平常點了點頭，“誰讓齊桓公自己就喜歡聽人說好話呢？其實秦伯伯你也不用為此事過多責備自己，那些為了迎合自己主上的喜好，而背棄醫(yī)者心德的人才是最大的責任人，是他們一起一步一步將齊桓公推入死亡境地的。”

　　“話雖如此說，可畢竟我說出了實話，卻沒有堅持的去勸服他，也是有些責任的。如今以我的推斷，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臥床不起了，恐怕大限的日子也就是這三五日?！?p>　　秦越人緩緩說著，“其實還有一點，以齊桓公的身體，原本可以多挨上至少半年的，只是他又喜歡聽信術(shù)士之言，想要什么長生不老的丹藥，每日服用了一些所謂的仙藥。那些藥本身就有很多毒性，再加上服用之后，容易讓人欲念過多，毫無節(jié)制地縱情聲色，如此也就使得他的病情加速發(fā)作了?！?p>　　平常聽了這話，心想古代的君王看來都差不多，大都嫌自己的壽命太短，竟然相信這世上會有什么長生不老的藥？齊桓公如此，以后的秦始皇也是如此，漢武帝也一樣？豈不知這個世上的一切都是有生必有死，生生死死都是自然最普遍的規(guī)律。

　　“我是一個醫(yī)者，最是了解人的身體，以我的看法，人的壽命是可以通過正確的方法去延長的，就像是我的師父長桑君，我侍奉他足有三十年，可三十年里他的相貌沒有絲毫變化，看起來就像是四十多歲的長者，頭發(fā)一直都是烏黑烏黑的，牙齒和眼睛也明亮如常?！?p>　　秦越人說到了這里，略略地看了看平常，“可是你根本就想不到他老人家已經(jīng)多少歲了，我也是直到他臨終仙去的時候，才知道其實我侍奉了三十年的師父，其實已經(jīng)有兩個甲子的年齡了。你可以想象，一個一百二十歲的人看起來才不過四十多歲，這根本就是常人難以想象的?！?p>　　其實對于這些，平常是能夠想到的，畢竟現(xiàn)在的社會中，壽命超過一百二十歲的老人有很多，而且電視里也有很多年齡已經(jīng)過了六十的明星，看起來還像是二三十歲的樣子。眼前的秦越人也是如此，已經(jīng)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出頭的樣子。

　　“平常，不瞞你說，我的師父長桑君沒有告訴我自己是如何延年益壽的，可我在他身邊服侍了這么多年，對師父的飲食起居十分了解。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秘方或者仙藥之類的，師父他老人家只是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每天按著身體的需要，很有規(guī)律地早起，鍛煉，吃飯，午休，活動，吃飯，入睡。”

　　秦越人若有所思地說著，“至于師父不告訴我，那是因為這一個飲食起居的規(guī)律只適合他自己，而我想要像他一樣去延長壽命的話，就必須先了解自身，然后找到適合自己的規(guī)律來，如此持之以恒下去，也就能夠活的更久了?！?p>　　平常點了點頭，心下暗暗贊同，是的人就應(yīng)該是如此，先要好好了解自己，要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后以此為目標，堅持去為之努力，即使最終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可這樣的奮斗過程，也是同樣值得記憶的。

　　他此刻不禁想到了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想過長大了要干什么，還記得老師讓寫自己的愿望和夢想。他寫的是期望爸爸媽媽能經(jīng)常陪著自己，而夢想就隨便填了一個，以至于現(xiàn)在都想不起來究竟寫了什么？

　　等到了他漸漸長大，讀了初中，高中再到大學(xué)，只覺得在學(xué)校讀書什么的，只是為了有個事情能讓自己去做而已，至于說很喜歡那些科目之類的話，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必要。

　　就像是在大二的時候他決定去當兵，也只不過是突然覺得大學(xué)的生活太無聊了，每天除了一兩節(jié)課程外，其他的時間就隨自己去打發(fā)了。大學(xué)的他花了一年的時間，看了許多圖書館的歷史書籍，一方面是打發(fā)時間，一方面算是對這門課稍稍有那么點興趣罷了。

　　平常如今倒是很慶幸自己讀了那么多的史書，如今回到了這個真實的歷史世界時，也不至于兩眼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