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身體,縮在酒坊對面的樹下,他該不是來貪酒來吃吧。
杯籌交錯,豪氣干云的俠客在這酒坊,在這小小的酒坊,這里有故事,有事故。
大俠又怎會在乎一個他,樹下的他,瘦弱的他。
酒保也早已看到了他,他太忙了,否則他會讓他進來吧,他善良的人,可他也是苦命的人,他的故事也就在一趟趟的笑容下面吧,所以他的嘴總是很大,笑容總是很大,只會笑,他的舌頭是否已被下酒,所以他的酒坊才可以有這么多的人,因為這個已沒了舌頭的人又怎會泄露他們的談話,若是很隱秘的事情又怎會在這樣的小酒坊。
小孩學(xué)會了吃肉,喝酒,吃的是桌上剩下的肉,喝的是桌上剩下的酒。
酒保賣肉,賣酒,卻從不吃肉,難道他的舌頭真的被下酒了嗎?
夜晚,孤魂野鬼才會在此駐留吧,若不是如此怎會有白天的客人,又怎會不挑剔肉不夠新鮮,酒不夠烈。所以這個小小的酒坊,夜晚才足夠安靜,馬蹄聲在夜間也很少駐足,所以他們才能做點事情。
小孩學(xué)習(xí)扎馬步,堅韌的小孩,酒保沒問過小孩的姓名,他也沒法問,他的舌頭不是已下酒了嗎?
小孩不愛說話,他的身體還是瘦弱,可他的肌肉卻堅實,只是少的可憐,他也想長大吧,他被什么驅(qū)動著?練習(xí)馬步他不曾偷懶,一柱香是每天的事情,無論春芽已染綠了樹梢,不懼冬雪已覆蓋成雕塑,他在扎著馬步。
來去已四年,他的腿腳已足夠有力,所以他穿梭在各位俠客中間,他笑,張開嘴大笑,卻從不發(fā)聲,他的舌頭還在,可他卻不說話,所以他就是小啞巴,酒保自然是啞巴。
小啞巴頗受歡迎,這樣的孩子心思單純,就算聽得秘密也不過聽個故事吧,他總會忘掉的。
酒保就安靜的切肉,肉很均勻,下刀很穩(wěn),一刀可以對半劈開半空的飛蠅。所以他的周遭沒有一點蟲子,他已有時間偷偷飲酒。
小孩用刀劈砍,酒保還是看著,他的眼中看到了倔強,看到了不屈。他拿出一個碗,平穩(wěn)的放在小孩的刀背上,一柱香點燃,所以他又可以偷偷喝酒,還吃著花生,儼然一副師傅做派。小孩在夜晚從未說過話,所以火堆旁一個老人,一個小孩,一把刀,一只碗。
碗沒有掉,他的精神足夠集中,他的手已足夠穩(wěn),他已得到酒保的認可,所以他開始學(xué)他的刀法。
刀法很簡單,出刀,劈,砍,回刀。
并沒有幾式,小孩沒有問,他看過那些鬧事的俠客,看過那些人拔刀,看過他們玩刀。酒保何時拔刀,何時回刀,他看不到,所以這就是刀法,他認定這是刀法。
他沒有懷疑過,他對酒保感恩,可他從未說,他又何必說,他能不張口又何嘗不是最大的感恩,所以他們的夜晚只有刀,酒??此毜?,他也只有此刻才覺得自己活著,所以白天他才笑,張大嘴的笑,所以他的嘴已夠大了。
練刀需要不斷的重復(fù),不斷的重復(fù),所以他還在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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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誰
不斷的重復(fù),不斷,不斷的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