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越明離開后,蘇洛和司馬在等待子陌,可他二人沒等來子陌,而是等來了延順帝。
司馬城與蘇洛畢恭畢敬地口磕著地面,跪在延順帝面前,延順帝沉著臉,身上一股狠戾,讓周圍的人皆顫抖著身子不敢出聲。
延順帝遣退了所有下人,看著身著喜服的二人,覺得那火紅的喜服異常刺眼,冷聲對司馬城道:“你們姜家的人,處處與朕作對,如今你倒好,連朕的女人都敢搶,若非太后在眾臣面前以死相逼,朕不想做個不忠不孝的國君,又怎會答應了這門親事,且昨日圣旨方下,今日便成親,連反悔的機會都不曾給朕,你真是朕的好兒子!”他說這話時是咬牙切齒地。
蘇洛一聽,心中驚嘆:本以為賜婚乃太后任性而為,想不到竟有這番曲折。太后對司馬城也算是盡心的。
司馬城磕頭道:“兒臣對緹兒做了非份之事,自知罪虐深重,為了亡羊補牢,方才出此下策,以顧及緹兒的名聲,又不損了皇家的聲譽。兒臣定當對緹兒好,照顧她一輩子,請父皇成全!”
延順帝冷笑道:“你是該好好照顧緹兒,不過要像對母妃一般地敬她,畏她!”說著話鋒一轉,正色道:“岳王與趙夙緹接旨!”
二人復又磕頭聽旨,只聽延順帝聲音冷冷地從上方傳來:“岳王與岳王妃婚后不得同房,如有違者,斬立決!欽此!”然后低頭對二人細聲道:“日后若是朕來府中臨幸王妃,岳王與王妃要全力配合,不得阻撓!”
蘇洛聽了宣旨,震驚地看向延順帝,她看向延順帝的眼神仿佛不是看一個人,而是看一個怪物,后又看向司馬城,司馬城卻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蘇洛震驚而呆滯的眼神徘徊于父子倆之間,最后落定在司馬城平淡無波的臉上,直到延順帝摔門而去,二人方才起身坐下,自始至終也未曾說過半個接旨的話。
蘇洛露出一絲苦笑,嘆了口氣,問:“王爺,可否為蘇洛解惑?”今日的延順帝確實給蘇洛一個驚人的意外,她雖然對帝王并無過多的好感,可她從接觸延順帝開始,內心深處總覺得延順帝要比兆慶帝要好得多,可如今看來,至少兆慶帝不會奪子之妻,這種有悖倫理綱常之事恐怕只有延順這個帝王能做出來了,可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司馬城畢竟是延順帝的親兒子,是什么讓他這個帝王不顧不一切不留余地地做盡所謂的傷風敗德之事?
司馬城不看蘇洛,只是目視延順帝離開的房門,苦笑:“如你所見,太后已被父皇軟禁在宮中,也不知她老人家身子能不能撐下去,父皇只知我體內流著姜家人的血肉,卻未曾想過我也是他的骨肉至親……”一股淡淡地憂傷爬至司馬城臉上。
蘇洛仿佛也被司馬城感染,沉沉地道:“皇上位列九五之尊,要什么樣的美艷女子沒有,為何獨青睞于趙夙緹?”
司馬城苦笑道:“蘇洛啊蘇洛,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父皇要的不是趙夙緹,要的是董優(yōu)兒!”
蘇洛一驚,自己和董優(yōu)兒又有何聯(lián)系?激動道:“他迷戀董優(yōu)兒,就是因為我長得與董優(yōu)兒有幾分相似,便要滅絕人倫,不惜霸占兒媳,犧牲兒子的終生幸福?”
司馬城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終生幸福,我司馬城自出生便沒有幸??裳裕≡劳蹂@圣旨你是接還是不接?”
蘇洛怒道:“自是不接,我蘇洛還怕他個糟老頭不成?”突然想到什么,又問:“你父皇知道我是蘇洛嗎?”
司馬城搖搖頭,道:“若知道你是蘇洛,父皇即便殺了眾臣也不會讓我與你成親,你蘇家對我司馬城而言,意味著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且他若知你是蘇洛,也不會宣方才那一道圣旨!”
蘇洛問:“為何不會?”
司馬城笑道:“你能血洗宣國皇宮,自然能重創(chuàng)我鄒國邯京,且你如今是我司馬城的妃子,把你我惹急了,他這位置可沒幾日可坐了!”
蘇洛摸索著自己衣袖紅色的金絲滾邊,淡淡地道:“可如今他真把我惹急了,你說如何是好?”
司馬城笑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p> 蘇洛有些微怒,大聲道:“司馬城,我問你,這圣旨你接是不接?”
司馬城眼睛幽幽地看著她,笑道:“接又如何,不接又如何?”
蘇洛道:“你若是接了,你如今便給我休書一封,我與你一刀兩段,你去找個王妃與延順帝日日歡歌,若是不接……若是不接……”
司馬城笑著逼問:“若是不接,又當如何?”
蘇洛被他問得一愣,若是不接……她也不知當如何,竟說不出話來。
司馬城突然斂了笑容,正色道道:“自然是不接!”
蘇洛起身,就地而坐,對司馬城笑道:“那便好,我問你,據我所知,你只是個不受寵的王爺,怎會有這等能耐一夜之間籌備落霞莊及培養(yǎng)眾多死士的?”
司馬城也起身就地而坐,看著蘇洛道:“我雖在宮中不受寵,可姜家在鄒國的勢力不亞于你蘇家在宣國,我外公為官之時,秘密開鑿金礦,培養(yǎng)一批死士及密探,父皇斬外公,抄姜家的那些,不過是姜家的九牛一毛,也正因如此,父皇才這般忌憚于我,不敢斬了我,怕我來個魚死網破!”
蘇洛感嘆,原來這司馬城對延順帝而言也是一直吞不下的悍馬啊!
隨即了然地點點頭,道:“你父皇不敢斬你,卻恨不得殺你,方才想出這么個荒謬的法子,若我真是趙夙緹,還真得順著他了?!碧K洛說到此,心中頗有怨念,敢情自己這身麻煩都是敗司馬城所賜。
司馬城仿佛在自言自語道:“若你是趙夙緹,不是蘇洛,便沒有今日的婚禮了?!?p> 蘇洛看著司馬城,知他這句話所隱含的意思,一種溫暖的感覺油然而生,臉上不知不覺露出淡淡的微笑,這微笑竟是發(fā)自內心的一種安樂,放在司馬城眼里,卻是無比燦爛,猶如春日里暖暖的陽光,暖人心窩。不知不覺竟看得癡了。
朦朧中就聽到司馬城所有若無地聲音:“洛兒,很多事你勿須懂,日后自會明白,你只管信我便是了……”
蘇洛抬頭看他,正想問他什么事自己是不懂的,他卻一臉平靜地看著蘇洛,仿佛剛才那通話不過是蘇洛的錯覺……
蘇洛被他看得臉色微微發(fā)紅,打破沉靜道:“王爺,子陌怎的還未到?”
她話音方落,便聽到門外傳說越明求見,司馬城站起身,伸手扶起蘇洛坐到凳子上,笑道:“如今可不是到了?”說著宣越明入房中。
蘇洛看著越明一人進來,問:“子陌與子柔呢?”
越明不說話,光是看了司馬城一眼,司馬城道:“據實報來。”
越明道:“回王爺、王妃,屬下去趙府時,聽趙府的人報說子陌與子柔不知所蹤?!?p> 蘇洛一聽,‘嘩’地從凳上站直身子,道:“果真是出事了!”然后緊張地在房中踱著步子,對越明道:“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她們二人!”
越明看了司馬城一眼,司馬城漫不經心地道:“按王妃說的去做。”
越明領了命退出,司馬城喝著茶,看著蘇洛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淡淡地道:“你也不用著急,我自會找出他們二人,不過你的人,須在明日之前全部撤離邯京?!?p> 蘇洛驚問:“為何?”
司馬城道:“父皇已順著那些死士被害案查到了你蘇家,你蘇家的人雖忠心耿耿,可人多口雜,為免節(jié)外生枝,還是小心為上全部撤離邯京,有我在你身邊,我自會確保你的安危?!?p> 蘇洛冷笑道:“難不成,我還怕你父皇不成,大不了,我也來個魚死網破?!?p> 司馬城皺眉道:“你不怕自個出事,我怕,若是讓父皇查出你的身份,以如今的局面,他定會以趙家人相要挾,我怕你顧及情義受他擺布,若是他拿你要挾于我,我會有所顧忌?!?p> 蘇洛聽他這般說,心中有氣憤然道:“說到底,你還是怕我壞了你的大事不是?”
司馬城看她這般曲解自己的意思,也來了氣,道:“勿須多言,你蘇家的人,明日不撤走,留一個我殺一個!”
蘇洛生氣道:“殺吧殺吧,把我也殺了,不是更省事!”
司馬城看他沒來由地耍潑,閉上眼緊鎖眉頭,無奈地嘆口氣,走出房門。
蘇洛一個人坐在房中,聽到司馬城在門外喊:“越顯!拿酒來!”
越顯回了聲“是”,片刻之后端了幾壺酒,許是司馬城喝得多了,不斷聽到越顯道:“王爺,過飲傷身!”
司馬城卻一邊叫人不斷地上酒,此時是深冬,屋外下起了沸沸揚揚的大雪,蘇洛聽到越顯道:“王爺,院中寒冷,還是回屋喝吧!”
司馬城卻不理他,徑自叫越顯上酒。越顯不得已給他披了件狐裘大衣,道:“王爺,天氣冷,披件衣裳!”
司馬城將大衣甩開,道:“本王不冷,休要來煩本王!”
蘇洛對他氣不過,可也擔心他這般固執(zhí)氣壞了身子,“唰”地一下把房門打開,看到司馬城坐在院中的石凳中飲酒,因下著大雪,石凳及桌上滿是白白的雪花,蘇洛對越顯道:“你下去吧,這有我!”
越顯方才放心地離去,蘇洛在司馬城旁邊坐下,也就著雪陪他喝起酒來,喝了兩杯,司馬城道:“你身子骨弱,回屋去!”
蘇洛道:“不回,今夜不醉不歸!”說著又飲了一口酒。
司馬城一把奪過她的酒杯,打橫抱起她,進屋,將她扔在床上,就著酒氣欺身壓在蘇洛身上,道:“你老是這般讓人不省心!”說著嘴唇便覆上蘇洛的紅唇,廝磨了許久方才離開,蘇洛被他吻得天昏地暗,本要頂回去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