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金玉良緣
“怎么樣?咱們就是說,這個手法還是不錯的吧?”鄭年一邊給老媽捶腿,一邊夸贊自己。
“確實不錯。”老媽摸著兒子的頭,“我都沒敢想,你居然接了老鄭的班兒?!?p> “你也不給我講講爹的故事?!编嵞陱乃枥锬贸鰺崦恚笤诶蠇屚壬?,又吩咐一旁的侍女換一盆水來。
“他沒什么故事?!崩蠇尨瓜铝搜郏牢康匦α诵?,“但確實是個好官。”
“怎么個好官?”鄭年將沏好的茶端到了老媽身旁。
老媽茫然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泛黃的荒草叢生,一片一片蔓延而出,遠處勸學堂的閣樓已經(jīng)拔地而起,老爹的靈位已經(jīng)轉(zhuǎn)到那里。
“老鄭是個笨蛋,他會在冬天一大早披著一件官服跑去給鄰居找丟了的黃牛,你說他是不是好官?”
老媽的想法永遠是那么單純。
但正是這份單純,讓她把不可能堅持的一件事情一直做到了現(xiàn)在。
鄭年笑了笑,“老爹還干這事兒呢?”
“喲,你可別小瞧,你爹在位的時候,長安縣可是好的很,是幾十年來百姓評價最好的縣官呢,直到出了那件事……”
老媽的眼神從驕傲變作了無奈,嘆道,“為娘什么也不懂,他只是叫我那一日無論什么都不要回家?!?p> 鄭年茫然,老媽說的那件事情,是十五年前京城的一次災(zāi)難,雖然文獻記載很少,但是鄭年還是從長安縣令史政上找到了一些記錄。
安文月掌權(quán)多年,達到巔峰,在京城外十里坡利用羽林軍軍權(quán),調(diào)集四千羽林軍圍殺當朝太師百里文通,當時百里文通剛剛率軍平定北齊戰(zhàn)亂,班師回朝,卻永遠地留在了京都門口。
打了外敵十萬,卻敵不過四千羽林軍。
經(jīng)此一役,安文月奠定了朝中第一權(quán)臣的地位,掌權(quán)三年殺了大周三公二人,三師一人,而剩下的三師三公之中的,全部都是他的黨羽。
此事一出,群情激憤,眾學子罷學游街,大批官員舍命上書,這其中便有自己的父親。
可想而知,最后的解決方案是什么。
殺了三天三夜。
無一生還。
鄭年恍然回過神來的時候,老媽已經(jīng)躺在搖椅上,響起輕微的鼾聲。
將外衣披在老媽身上,取下熱毛巾,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哥哥!”陳萱兒突然出現(xiàn),嚇了鄭年一跳。
“哈!”鄭年捂著胸口,“你什么毛???讓開讓開?!?p> “干嗎去啊哥哥?”陳萱兒看著鄭年慌慌張張。
“拉屎?!编嵞觌S口道。
陳萱兒皺著眉,“我餓了!”
鄭年愣了一下,回過頭,“這玩意好吃嗎?”
“你!”陳萱兒追著就打。
方了一個大便后,鄭年端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倒不是在修煉,而是在思考。
大腦飛速地運轉(zhuǎn)了半晌之后的出來了一個結(jié)論。
必須要戒酒了。
昨天又喝多了……為什么這京城勾兌的酒就沒有一個第二天起來不頭疼的呢?
下定決心之后睜開眼,前方的陳萱兒拿著一把長劍在揮舞著。
鄭年走了過去,“耍猴呢?”
“哥哥,你要小心身體?!?p> 陳萱兒也不氣,選擇和鄭年正面開戰(zhàn),“再過幾個月肚子就要大了,若是升堂審案子,可別惡心干嘔,讓旁人看出來。該說你不守婦道了?!?p> 鄭年一挑眉,這小妮子有點東西,于是道,“這幾日府里來了不少人啊,我看做飯的廚子都是京城有名的廚子?!?p> “那也不如我做飯做得好?!标愝鎯河行┘绷耍瑢︵嵞杲械?。
她的聲音就像是剛出生的小黃鸝,明亮又通透。臉上的紅暈映著晚霞,卻是比晚霞更要艷麗幾分。
“你胖了?!编嵞瓯?。
陳萱兒當即刺出一劍。
“小丫頭,刀劍無眼你可看著點?!编嵞陞柭曄蚝筇藥撞健?p> “夸我!”陳萱兒以為鄭年怕了,于是嬌聲道,“說兩句好聽的,我便不用老前輩教我的九轉(zhuǎn)仙人回眸一氣六弦八勁兩禪五變四羊六清劍法來打你!”
“?”
鄭年皺眉,“我不信你能說第二遍?!?p> “九轉(zhuǎn)仙人回眸一氣六弦八勁兩禪五變四羊六清劍法!”
“我背了一上午呢。”陳萱兒哼了一聲,隨后雙腿呈式,左手化掌風在前,右手持劍向后,有板有眼道,“快夸我,至少兩個地方,我就饒了你,不然刀劍無眼,傷到肚子里孩子可不好!”
“嗯……”鄭年想了想,“下巴?!?p> “嗯?”陳萱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滿意地點點頭,“還有呢?”
“我說了兩個啊?!编嵞耆粲兴嫉?。
當即一劍刺來,不光帶著劍法,還帶著殺氣!
鄭年拔腿就跑。
追趕了一陣,在陳萱兒一劍刺空后,鄭年趕忙從身后控制她,隨即胳膊橫在她脖頸上,厲聲道,“不許動!再動把你頭扭下來?!?p> 陳萱兒怕他?
一個后肘擊,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鄭年左肋,鄭年吃癟,向后一倒,二人倒在了地上。
咯咯咯咯……
陳萱兒邊笑邊打,用手撓鄭年的咯吱窩和左右腹部,不料鄭年根本不怕,反客為主攻向陳萱兒同樣的部位。
陳萱兒不堪重負,渾身卷縮,邊咯咯咯地笑邊大叫哥哥饒命。
鄭年收手,二人就這樣躺在學堂外面的草地上,仰頭看著天。
這是鄭年第二次認認真真看著陳萱兒的面容,也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看著她的側(cè)臉。
那是一張近乎于完美的側(cè)臉,沒有兩個下巴,卻有一個酒窩。
她在笑。
她笑的時候,是臉頰先笑,然后笑意隨著那雙晶瑩的眸子散開,最后到達那溫潤地唇上,像是狂風從中心忽的出現(xiàn),將沙漠里所有的荒蕪席卷,只剩下盈盈綠草,和一個美麗的莊園。
狂風從她的酒窩,刮到了鄭年的心里。
“哥哥?”陳萱兒歪頭看了過來。
“你后悔嫁給我么?”鄭年問道。
陳萱兒笑的很燦爛,手輕輕伏在鄭年的臉上,輕盈的身體向前微微動了幾寸,柔軟的紅唇搭到了鄭年的唇上。
那一刻,鄭年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是投身入大海后又飛身在云端,最終墜入了一片花海。
“老爺,您忘了今兒個學堂開學嗎?”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
鄭年猛地轉(zhuǎn)頭。
四十來個孩子和錢好多、童兒均是排在門口看著地上的鄭年和陳萱兒。
一旁的教書先生尷尬地一直搓手,“別看了別看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p> 鄭年擺了擺手,“一幫小屁孩!啥也不是?!?p> 而陳萱兒已經(jīng)站起來蹦蹦跳跳向院外走了去。
鄭年哼哼一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