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景隆的話,不由得不讓他沉思下來。
自己的判斷絕對不會有錯,是那名參將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所以將計就計,想把水攪渾。
是誰給那名參將出的主意呢?
是徐增壽?
是姚廣孝?
還是燕王朱棣?
朱棣和姚廣孝都在北平城,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呀?
徐增壽?
很可能是他!
他作為朱棣的小舅子,和他們互通書信那也是正常的事,任誰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因此作為聯(lián)絡人,他再合適不過。
也只有他借著公事替朱棣通風報信而不引起別人的懷疑。
手段真高??!
藍玉都欽佩不已。
有著后世人的靈魂,藍玉才先知先覺,只怕在整個大明全都是睜眼瞎。
還以為朱棣膽略過人,又有雄才武略,再加上一身好本領,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鎮(zhèn)守邊關的好藩王。
哪知他卻是一個披著一個羊皮的狼!
在朱元璋薨了不久,就獠牙突顯,逼得朱允炆不知所蹤,而自己陰謀纂奪了皇位。
也是要怪朱元璋護孫心切,不念舊情,把自己這幫武將殺得一干而凈。
要是自己這幫武將還在,朱棣哪有那個膽子敢造反?
想想真是悲哀呀!
替自己和這幫武將們悲哀!
替朱允炆聽信文人的話而悲哀!
更替朱元璋護孫心切,而讓朱棣的謀劃得逞而悲哀!
藍玉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擺脫了那些愁人的情緒,緩緩走到中廳。
這兩天藍玉也無所事事,因為工地全都交給了李二牛。
他只是和這些侯爺碰下面,將李景隆加入的事告知了這些侯爺。
聽了藍玉的解釋,侯爺們也都同意了。
這兩天養(yǎng)精蓄銳,到第三天一大早藍玉便醒了過來。
他悄悄的穿好衣服,生怕驚動了牧夫人。
又悄悄的打開了房門,站在屋檐下,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感覺心中異常清靜。
練了一套拳之后,藍玉才擦把臉,慢慢的走進中廳。
婢女早已將茶沏好,藍玉走到桌前,美美的喝了一口熱茶,頓覺渾身舒泰。
管家這時走了過來,躬身道;“老爺,今日將是那些流民去工地的日子?!?p> “不知老爺您去不去?”
藍玉看著管家,笑道;“這幾日辛苦你了?!?p> “等過了幾日,工地走入正軌之后,你也休息幾天?!?p> “回頭向賬房支點銀子,帶著你媳婦和孩子們?nèi)トス涔??!?p> 管家感激涕零的道;“謝謝老爺!”
“但府上事務繁多,只怕小人走不開?!?p> 藍玉笑罵道;“沒有你這尊神,地球就不轉(zhuǎn)了不成!”
“等過幾日,好好的陪著媳婦和孩子去耍耍?!?p> “需要多少銀子,你盡管向賬房要去,就說是咱說的?!?p> 管家哽咽的道;“小人替咱婆娘和孩子謝謝老爺?!?p> 藍玉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笑道;“你這些年在咱家任勞任怨,咱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p> “別再整那些娘們唧唧的事了。”
“把眼淚擦干,等會兒咱們一塊過去?!?p> 管家仍是哽咽著道;“是!老爺!”
“等會兒小人再來叫您?!?p> 藍玉擺擺手,管家躬身退了下去。
吃過早餐,管家牽著馬已在府中等候。
見到藍玉的到來,他便將韁繩遞給了藍玉,自己跨上駑馬,一行人便馳向了西山工地。
剛來到城門口,就看見城外烏泱泱的全是人頭。
李二牛正聲嘶力竭的安排著事務。
只聽見他喊到誰,那個人便領著一撥人走向工地。
將近一個時辰,李二牛才把這群人分完,他自己累得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藍玉悄悄的來到他的身邊,看著他氣喘吁吁的模樣,心疼的道;“先生,你辛苦了?!?p> 李二牛抬頭一看,正是藍玉,他想爬起來,卻渾身無力。
藍玉適時按住了他的肩膀,笑道;“先生,地上涼,你稍等片刻,咱叫人弄個毯子過來?!?p> 說著,對自己的護衛(wèi)喝道;“你們眼睛一個個都瞎??!“
“還不快去拿毯子過來,給先生坐!”
一名護衛(wèi)忙從馬鞍上拿出兩塊毯子,分別遞給了藍玉和李二牛。
李二牛接過毯子謝過那名護衛(wèi),接著便坐在毯子上。
藍玉也坐在毯子上,笑著看著李二牛。
李二牛微微彎腰道;“謝謝老爺!”
藍玉笑罵道;“你和咱還客氣做什么?”
“咱早就說過,咱們是兄弟,你何必如此客氣,倒顯得咱們生份了不是。”
李二牛正色道;“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
“咱們漢家文化如此,咱自當遵從!”
“若沒有了尊卑,那還談什么禮義廉恥,上下尊卑!”
“那咱大明不全得亂套了!”
藍玉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這個時代,漢家兒郎們把禮儀尊卑看得比命還重。
要是和他們爭論起來,三天三夜也爭論不完。
他笑著道;“咱們不說這事,以后就各叫各的吧。”
“咱今天來,是想看看這兒有沒有咱能幫得上忙的?!?p> 李二牛仍是微微躬身道;“老爺只要將咱們所需要的東西備齊,其余剩下的事就不費老爺操心了。”
藍玉笑道;“有你這么說,咱也放心了?!?p> “不瞞先生,咱明年二月就要到四川成都去修筑城墻?!?p> “這是陛下寬厚與咱,知道小女和女婿將要到成都就藩,就命咱前去打前站。”
“不知回來之時,這座莊園是否已建完成?”
“這可是傾注了咱畢生的心血?。 ?p> 李二牛好像沒聽到后幾句,只聽他急忙問道;“老爺,您要到四川去,能不能帶上小人?”
藍玉看著他期盼的眼神,就奇怪的問道;“為何?”
“咱們這兒還沒干完,你就想到四川去修筑城墻?”
“那咱們這兒怎么辦?”
“難道在這兒讓你受委屈了不成?”
李二牛見藍玉誤會了他的意思,急忙辯解道;“老爺,不是您想的那樣?!?p> “咱老家本是四川綿陽人氏,因元朝兵禍連連,而當?shù)氐耐练瞬?,不得已才逃難來到了應天府?!?p> “現(xiàn)如今爹娘尚健在,卻已經(jīng)七老八十,沒有幾天活頭了。“
“他們?nèi)找顾寄钭约旱募亦l(xiāng),小人半夜總能聽到他們的哭聲?!?p> “這令小人心如刀絞,卻苦于沒有盤纏,不得不拖延至今?!?p> 李二牛擦著眼淚繼續(xù)道;“因此小人聽聞老爺將去四川,而成都又離咱家不太遠?!?p> “所以小人才懇請老爺,帶上小人一家回去看看?!?p> “也算寬慰老人的思鄉(xiāng)之情?!?p> 說著,他爬起身,重重的向藍玉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