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酒菜已擺上了桌。
掌柜的親自前來,將兩人斟上了酒,然后陪著笑臉告辭了出去,并隨手帶上了房門。
李景隆隨即舉起了酒杯,笑道;“承蒙涼國公看得起晚輩,晚輩先行敬您一杯以示感謝!”
說罷,一飲而盡。
藍玉看著李景隆,笑罵道;“咱看你真是來喝酒的,否則哪有一口菜沒吃就先喝酒的道理?!?p> “哎!真拿你沒辦法!”
“看來咱今日是要舍命陪君子了?!闭f完,滿臉無奈的也一飲而盡。
李景隆看著藍玉喝完了杯中酒,臉上稍稍露出苦澀之意道;“不瞞涼國公,咱心里苦?。 ?p> 接著又搖搖頭,“人家只看到了咱在人前風光,哪曉得咱背后的苦澀?!?p> 藍玉詫異的道;“此話怎講?”
其實他知道李景隆在家中有些懼內(nèi),在朝中又不受文武大臣們待見。
但這是有原因的。
文臣不待見他,不是因為他的才華不行,而是他繼承了他父親的爵位,就置身于武將之列。
而文臣與武將早就不和,要讓這幫文臣與他親近,那就是千難萬難了。
武將們不與他親近,那就更凸顯了武將們的耿直。
想他寸功未立,憑啥就想跟咱一樣站在武將的行列。
他們可都是靠自己的軍功一刀一槍,拿著自己的性命,靠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在戰(zhàn)場上拼殺換來的。
為啥這個小兔崽子就靠著父親的軍功和爵位,躋身與他們的行列?
對于這一點,藍玉倒是很同情李景隆。
但具體細節(jié)藍玉也不清楚,于是他才有此一問。
李景隆悵然的喝了一杯酒,苦笑道;“其實這事要是說出來,倒要讓涼國公見笑了?!?p> 頓了頓道;“一想到咱昨日為了此事奔波一小天,本以為此事已經(jīng)圓滿的解決了?!?p> “就在今日上午咱興沖沖的想去酒樓重新安排掌柜的和伙計,哪知被那些錦衣衛(wèi)把門給封了。”
“您也知道咱在朝堂上兩邊都不討好,本想借著這個酒樓和他們將關(guān)系處理得好些?!?p> “誰知道是錦衣衛(wèi)哪些混賬的東西將咱酒樓的門封了?”
“要讓咱知道是哪一個,咱非得把他活剮了不成!”
李景隆咬牙切齒的說著,又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了酒,抬手和藍玉碰了一杯,接著道;“更氣人的是,咱昨日黃昏才回的家,回家就被咱那個臭婆娘數(shù)落了一頓不說,接著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瓛親自來到咱府上,將咱接進了皇宮?!?p> 說著,看著自己的酒杯沒有了酒,就又斟了一杯,接著看到藍玉的酒杯也空著,不好意思的笑笑,就將藍玉的酒杯也斟滿了酒。
他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繼續(xù)苦笑著道;“哪知到了陛下的面前,首先就遭到陛下鞋底子的襲擊!”
“等到后來咱說明情況,陛下的怒氣也自然平復了?!?p> “咱自以為是,哼著小調(diào)回的家,哪知還是被陛下算計了!”
“你說咱到哪里去說理去?”
說著,一仰脖子,將杯中的酒一口喝干。
藍玉聽完,指著李景隆哈哈笑道;“你呀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該!”
李景隆苦笑著道;“涼國公,你莫要取笑晚輩了?!?p> 藍玉笑罵道;“你是真不自知還是裝糊涂?”
“這是皇上看在你是他親外甥孫的份上,他才網(wǎng)開一面!”
“要是別的大臣或是別人毆打無辜的乞丐,你看皇上會怎么處置!”
“前幾年被殺的那些官員,有的不是被冤死的嗎?”
“你看皇上吱聲了沒有?”
“就這樣,你還矯情!”
李景隆摸著腦袋,沉吟了片刻,懵懂的道;“好像是這么個理兒?!?p> 藍玉伸手又指了指李景隆,哭笑不得的道;“你呀!”
“要咱咋說你好呢?”
“看著平日里你滿腹經(jīng)綸,和文人才子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今日事情到了你自己的頭上,你反倒變傻了呢?”
李景隆看著藍玉,帶著探究的目光問道;“如果按您這么說,咱要是不犯什么謀逆大罪,就是犯一些小錯誤,陛下都不會太為難咱了?”
藍玉望著李景隆,笑道;“謀逆的事,就是借你一百個膽,一千個膽諒你也不敢!”
“第一個,咱就不答應!”
“但是犯些小錯誤,你倒是可以試試?”
李景隆被藍玉這么一說,心情頓時敞亮了許多,呵呵笑道;“還是您懂咱,大志向咱沒有,小動作咱還是手拿把掐?!?p> 說著,一想起自己從前做過的一些小錯事,頓時哈哈大笑。
藍玉見李景隆有了好心情,便笑著和他推杯換盞起來。
酒已至半酣,藍玉忽然感到尿急,忙向李景隆告了罪,就急匆匆的向凈房跑去。
暢快淋漓的方便了之后,藍玉就興致盎然的走在回房的路上。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走到一間房門口,側(cè)耳細聽起來。
原來他好像聽到了里面?zhèn)鱽硌嗤踹@兩個字。
這不得不令他警覺起來,因為朱棣的雄心壯志,雄才大略不得不令他小心。
這關(guān)系到太子朱標如果不死,那將是大明王朝一個最大的禍患。
自己可是朱標的死黨??!
任何針對于朱標的陰謀詭計,他都要將它們扼殺于搖籃之中!
只聽見里面?zhèn)鱽黼[隱約約的說話聲,好像都是壓低嗓子在說話,這就更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只聽里面?zhèn)鞒鲆魂嚬喩ぷ拥穆曇?,“咱們都是職位低下之人,燕王如何能看得上咱們??p> “你傻呀!”
“咱們現(xiàn)在雖職位低下,但等個幾年,十幾年,咱們還是在現(xiàn)在這個位子上嗎?”
“只怕咱們就可以混一個千總,或是總旗了?!?p> “再說,有燕王在后面扶持咱們,咱們可能在幾年之后,整不好還能混一個更大的官呢?”
“是!是!錢把總說的是!”
“要是有那么一天,您就是咱的大恩人!”
那名錢把總笑罵道;“你這個玩意,嘴倒是甜?!?p> “不過咱不算是你的大恩人,上面還有比咱更大的官?!?p> “他只是要求咱發(fā)展效忠與燕王的對象,回頭好將名字報上去?!?p> “等著吧,咱們升官發(fā)財?shù)臋C會要來了!”
接著,里面發(fā)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來,咱為兄弟們的光明前途,為燕王早日奪取天下干杯!”
再接著,里面就傳來一陣觥籌交錯聲,隨后就是說笑聲。
藍玉聽到這里,知曉了一個大概,也知道里面不會傳來什么有價值的消息。
于是悄悄的離開了那間屋子,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