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士兵們狼吞虎咽之際,巖石跟陳祎韋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黃耀國,你旁邊位置可以坐吧?”
沒等他回話,巖石自顧自地坐在黃耀國鄰座,陳祎韋則坐在了王崗旁邊。
幾人不約而同地放下碗筷,目光閃爍地看著兩位教官,不知道是該站起來行軍禮,還是接著吃飯。
“都看我干什么?吃,吃。”巖石笑呵呵道。
“教官……您能別笑么?!?p> “為什么?”
“您每次這樣笑,都會想出新辦法折騰我們……”黃耀國齜牙道,“我害怕?!?p> “哈哈。”巖石豪爽笑道:“放心吧,所有考核都結束了,我們現(xiàn)在也不是教官,你們跟我們一樣,都是燈塔的士兵,除了實力職級有差距外,其他的都沒區(qū)別?!?p> 見眾人還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巖石心想,看來這幾個月真是把他們給整慘了,無奈道:“祎韋,你給他們說吧。”
“是,隊長。”
隊長?林遠等人還在思考著稱呼中的含義,陳祎韋徑直道:“綜合你們在考核中的表現(xiàn),結果已經出來了,想聽嗎?”
“……想!”一陣錯愕后,眾人才反應過來,高聲齊吼,黃耀國嘴里的飯粒都噴了出來。
林遠本以為這種莊嚴時刻會在某個會議室里面舉行,這樣也好,放松、自在,不會太難過。
“今天是你們在這棟樓待的最后一天,”巖石笑道,“明天,會有各個小隊的人接你們過去的。新的宿舍,新的環(huán)境,新的戰(zhàn)友?!?p> 陳祎韋道:“陸鵬程,你被分配去B10E004小隊,隊名‘毒刺’,你今晚就把行李收拾好,明兒一早就會有人來接你。”
“是!”
“王崗,你去……”
“是!”
……
“黃耀國,你表現(xiàn)的很不錯,”陳祎韋說道,“無論是與李天逸周旋,還是緊急關頭的兵行險著,都展現(xiàn)出優(yōu)秀的執(zhí)行能力和臨場判斷,因此,我跟巖石教官商量過后,希望你能來我們所在的小隊,”
巖石深深地看著他:“這不是命令,你可以拒絕,但如果你選擇接受的話……需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我們隊伍的責任非常重,超乎你想象,遠非這次小小的流離地之行能比?!?p> “教官,不用考慮,我同意!”黃耀國興奮道,“越難越好,我就喜歡挑戰(zhàn)?!?p> “很好?!标惖t韋跟巖石滿意地點了點頭。
七人的歸屬確定,只剩下林遠。
“林遠,你很優(yōu)秀?!睅r石冷不防說道。
眾人一怔,巖石表情相比之前有明顯變化,他們意識到什么,歡快的氛圍頓時沉寂。
“三個月來,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里,從體能最弱的吊車尾,堅持到現(xiàn)在,你有多不容易,我們都知道,”巖石淡淡道,“現(xiàn)在,你不僅體能跟了上來,狙擊、理論都算優(yōu)等,按理來說,我們沒理由拒絕這樣一位優(yōu)秀的士兵,何況,他還是一位重情重義之人。”
“……”一種難以言明的苦澀彌散在林遠心間,他說不清那是什么樣的感覺,只知道自己很難受,仿佛墜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洋,一直下沉、下沉。
“也正是因為你看重感情,所以,你在考核中途聯(lián)系了我們,”巖石看著他,“‘白羊’的命保住了,你的考核也結束了,遺憾嗎?”
“有些遺憾,也有些難過,”林遠低聲道,“但我不后悔。”
“好?!睅r石看他那副霜打茄子的樣子,面部肌肉線條擰緊,道,“很好。我個人很欣賞你,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我表示抱歉?!?p> 林遠安靜道:“沒什么好抱歉的,我的行為,我自己承擔。”
陳祎韋眼神古怪地看著巖石,心領神會道:“林遠啊,你也別灰心,回去整理下需要收拾的東西,跟他們一樣,明天也會有人來接你的?!?p> “是,陳教官?!绷诌h無精打采道。
其實,陳祎韋顧及巖石的面子,沒有當場戳破這個惡搞玩笑,可他也隱晦地暗示了林遠,可惜,我們的林同學情緒正低落著,哪里能注意到陳祎韋話中的玄機?他還以為是有人送他離開基地呢!
回到宿舍,黃耀國安慰他半晌,他很想幫助自己這位室友,朋友,但他也無能為力,只能為之扼腕。
“老黃,你睡吧。我沒事。”
“真沒事?”
“真的?!?p> 黃耀國見他這樣子,不好在說什么,給他留出緩沖的空間,慢慢恢復。
林遠將自己的床具挪到了下鋪,這是許肖強曾睡過的地方。
強子離開前的晚上,他在想什么呢?他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多愁善感吧。林遠看著空空如也的上鋪,眼里有一絲感傷。
月色如水,透過窗戶,灑滿了哀愁。
……
次日,清晨。
沒有人吹集結哨,林遠自然醒來,樓下響起戰(zhàn)車的引擎轟鳴,陸續(xù)有戰(zhàn)友被接走,前往新的基地,開始新的生活。
“老林,我走了,保重?!?p> 黃耀國站在走廊上向下望去,巖石已經驅車等在那里了,只見他大聲催促道:“快下來!趕緊把你的事辦完,別耽誤今天的訓練?!?p> “是,隊長!”
黃耀國高聲回應,他轉身看林遠,林遠背對墻壁,身上負重拉滿,正吃力地做著深蹲。
“老林,你也別太難過,燈塔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黃耀國誠懇道,不見以往的輕浮,“你一定會大有作為的?!?p> “老黃……謝謝?!?p> 黃耀國點頭,提起行李包,下樓。
整個宿舍樓只剩下林遠一人,沒有人來打擾他,他也樂的如此。陳祎韋口中那個接他的人始終沒來,他不知道是不是燈塔忘了,在那個人來前,他沒辦法離開,沒有上級的允許,像他這樣的“受訓生”是沒資格隨便進出基地的。
九點。
林遠的宿舍門被敲響了,林遠一怔,苦笑,該來的終究會來,自己真夠遜,逃避,逃避有什么用?
打開門,林遠面色一變,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身體微躬,他緊張道:“夜……夜教官,是你啊?!?p> “嗯?怎么了,巖石他們昨天沒告訴你么,”夜沁月迷惑道,“不好意思啊,昨晚受我能力副作用影響,睡得有點晚?!?p> “是、是我該道歉才對,”林遠連忙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
“當然,今天事情還多著呢,”夜沁月白了他一眼,林遠心臟一抽,越是近距離他就越發(fā)覺得夜沁月不正常,魅力再大也不至于讓他瞬間……算了,說出來屬實丟人。
“你為什么要坐后座?”夜沁月開著車,“副駕駛多好啊。”
“……我喜歡在后面?!绷诌h悶聲道,戰(zhàn)車已經駛離考核所在區(qū)域,窗外是森林、山脈。燈塔分部占地極其廣闊,林遠這幾個月也只是在幾個小小的點之間來回活動。
帶我來燈塔的,是夜教官,如今,也是她送我走。林遠感嘆,“這世間萬物的運作,還真就符合那個天道循環(huán),人吶?!?p> “喲呵,小文青。”夜沁月說道,“小煙最討厭你這一型了,在她面前,你可得注意點,少無病呻吟。不過她目前也不在就是了?!?p> “小煙是誰?”林遠納悶,“我注意啥啊,都被送走了。”
“送走?什么意思,你是指離開燈塔基地么,”夜沁月沒聽懂,只能強行理解,“別傷心,不在分部基地也沒什么?!?p> “呵呵,謝謝關心,說起來,我還沒向你道過謝吧?!绷诌h揩揩鼻子,“第一次考核時,我記得是有一位女士救了我,那人就是教官你吧?”
“是我,”夜沁月隨意道,“不用在意,戰(zhàn)友之間互幫互助是正常的,今天我救你一命,說不定明天就輪到你救我了呢。”
“是啊,”林遠羞愧道,“可惜,我沒這個機會了?!?p> “什么沒機會?你說清楚?!币骨咴驴偹忝靼撞粚帕耍仡^瞥了林遠一眼,“你怎么了?死氣沉沉的,一點活力都沒有?!?p> “教官,誰考核失敗還笑的出來啊……”
考核失???夜沁月懂了,指定是巖石跟陳祎韋兩個陰損仔謊報軍情,報復她奪兵之仇。
“大男人的,至于么?!币骨咴锣止镜?。
坐在后面的林遠還以為夜沁月是在說自己,頭埋得更低了。
“到了,下來吧?!?p> 林遠下車,踩著一條只容兩車同行的小道,道路一直往前延伸,在路的盡頭,是一座城堡式建筑,古典、奢華。
“這是哪……我在哪……”林遠瞠目結舌,半晌沒反應過來。
夜沁月依靠在車門邊,體態(tài)姣好,只見她柔媚一笑,勾人至極,“歡迎你的加入,林遠隊員,這里是編號B10D003戰(zhàn)術小隊的專屬基地,你是本隊第四位成員?!?p> “代號: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