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三十四)
大澤原本是富饒之地,百姓安居樂業(yè),生活美滿。
直到前些年,素來愛民如子的知縣被盜匪殺害,皇城派來了一個新的知縣。
這名知縣據(jù)說窮苦出身,為人憨厚老實。
大澤滿心滿眼以為她會救她們脫離苦海。
孰料新知縣貪圖美色,又好財,大肆收刮民脂民膏。
好好的大澤,硬是垮了。
得知皇城近來派了一個京兆尹下來體察民情,百姓半點不為所動。
她們已經(jīng)放棄了。
官官相護,她們都是一伙人。
唯獨她們這些窮苦老百姓排除在外。
南挽穿著常服走在街上,有心想找人攀談,了解一下大澤的情況,但那些人遠遠見她過來,都跑了。
這般情形,令她著實錯愕。
“你不會又是那狗官派來的人吧!”
一面容清秀的藍衣女子漲紅著臉問道。
“狗官?”
“她還想做什么。”
見南挽沒否認,藍衣女子更氣了。
她大步?jīng)_上前,手死死拽著南挽的袖子。
“今日,我便跟你拼了?!?p> 見狀,原本躲在遠處的百姓立刻慌了,紛紛小跑過來,擋在藍衣女子身前。
“大人恕罪?!?p> “大人恕罪。”
南挽眼尖瞄到藍衣女子腰間的玉佩,意味不明地問道:“你就是李達?”
“沒錯?!?p> 李達雙手攥拳:“那個狗官,不是很想抓我嗎?今日我便在這里,有膽她就來?!?p> “大人恕罪?!?p> 知縣遠遠看到這里的情形,心頭暗罵一句壞了。
她還沒討得對方歡心,就讓對方遭了這么大的罪。
“大人?”
見往日素來高傲的知縣對南挽卑躬屈膝,李達這才意識到這人大概就是皇城來的京兆尹。
“大人,下官這就把這群賤民押入天牢,給您賠罪。”
京兆尹陪笑道。
說著,她便要動手。
李達神色微變。
今日之事,是她自己惹出的禍端,不能牽扯其他人。
“等……”
“還不快動手?”
知縣毫不留情地踹了一旁的府吏一腳。
“等等?!?p> “等什么等?這里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知縣頭抬也不抬地回道。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意識到開口說話這人聲音透著熟悉。
她一驚,赫然對上南挽淡漠的目光。
“下官……”
知縣頭上滿是冷汗。
“你可認識張和?”
南挽看著李達,輕聲道。
“張和?張兄?你?”
李達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張和的人品,她自是不必懷疑的。
眼前人不僅一口叫出她名字,還提到張和,說明這人是對方信的過的人。
對方來大澤……
知縣滿頭霧水。
這二人究竟在打何啞謎?
張和是誰?難道有人比她先一步討好南挽?
可不對??!據(jù)探子說,南挽的馬車路上壓根沒有停留。
“退下吧!”
南挽看了知縣一眼。
知縣趕緊離開,生怕因這遭責(zé)。
“你與張和是什么關(guān)系?”
李達對南挽仍舊抱著警惕。
南挽把手心握著的玉佩遞給她。
李達接過,面色總算緩和下來。
“既然你跟那狗官不是一伙的,為何要與對方同流合污?”
李達對這點很是不解。
南挽已經(jīng)接受了知縣的饋贈,全大澤的百姓都知道這兩人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
如果南挽是雞鳴狗盜之輩,這般做法自然無可厚非,可對方分明不是。
“身份使然?!?p> 南挽沒有解釋過多。
“為何街上如此冷清?”
“還不是那個狗官。”
周遭的百姓清清楚楚聽到她們之間的對話。
見她與李達有舊,不由多了幾分信任。
“那狗官慣會作威作福,平日遇到有些姿色的男子便會強搶進府,若是碰到反抗就把對方全家人都打一頓,一來二去,這里的人越發(fā)不敢在街上走動?!?p> 南挽眉頭微皺。
這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
“一直無人管嗎?”
南挽記得,女皇先前派了兩任京兆尹過來。
“管?”
李達出口嘲諷:“根本無人愿意搭理?!?p> “第一任京兆尹過來之際,有人冒死去攔住她的馬車申訴,但她壓根沒有搭理,而是把這事交給那個狗官。狗官因這事對那人懷恨在心,打了那人四十大板?!?p> “有這樣的先例在,今后再也無人敢?!?p> 南挽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