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陰沉的厲害,到了下午六點(diǎn)鐘時,天色已經(jīng)微暗了起來,秦子顏和秦善水六點(diǎn)三十分便進(jìn)了秦子墨的家門。
秦子顏手里拿著一把紅色的油傘為下雨做好了準(zhǔn)備。
秦善水的臉一直繃著,他對秦子墨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別人都無從得知,他甚至都沒有來過幾次秦子墨的住處。
秦子墨滿臉憔悴站在門口迎接他,然而秦善水并沒有因為她的憔悴而多關(guān)心一下她。
“最近,怎么都沒有去公司?!?p> 秦善水帶著責(zé)備的口氣,但是語氣沒有那么僵硬。
當(dāng)秦善水和秦子顏、秦子墨坐在一起時。
很容易發(fā)現(xiàn),秦子顏長得更像秦善水一些,而秦子墨更像她的母親。
“我身體有點(diǎn)不舒服。”
秦子墨坐在沙發(fā)一角小聲地說。
“是啊,爸爸,你看姐姐氣色很差?!?p> 秦子顏擺弄著手里的那把紅油傘說。
“那也應(yīng)該跟我說一聲,不聲不響,無因無故就不來公司,什么樣子,很多人在看著你,你知道嗎?”
秦善水似乎有點(diǎn)生氣。
“秦子顏天天不去公司你怎么不說她?!?p> 秦子墨陰沉的臉顯露出了憤怒,她的生氣那么理直氣壯。
因為直到現(xiàn)在公司的任何東西都不屬于她,而秦子顏已經(jīng)擁有了百分之二十。
“我怎么能去,什么也不會,姐姐能干,爸爸才讓你去公司上班的,我去了等于添亂?!?p> 秦子顏矯揉造作的好心緩解著僵持的氣氛,但是似乎沒用,秦子墨上樓去了。
秦善水可能覺得自己也有些過分,便也沒有多說什么,任由秦子墨去了。
他跟秦子顏坐了一會兒就出去接電話忙工作了。秦子顏知道秦子墨一定是去了樓頂,于是她便帶著那把紅油傘也跟了上去。
“爸爸很關(guān)心你的,他看你沒來公司上班就叫我和他一起來看看你?!?p> 秦子墨果然在房頂,她的白裙讓她看上去更加病態(tài)。
她就站在與上次同樣的位置,離房檐很近的地方,前面擋著一根鐵欄桿,天上的黑云越積越多,像是有一場暴雨即將降臨,下面正好是那棵枯死的樹。
“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還是秦子顏嗎?”
秦子墨冷笑。
“人總會變嘛?!?p> 秦子顏的一身黑裙端莊極了,端莊的像個圣人。
然而她的笑容卻有點(diǎn)造作,加上那頭上厚重的烏云,加上暗沉的天色,她仿佛是來索命的圣人。
“是啊,你得討好我讓我努力工作,這樣你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才能有保障,你跟你媽媽一樣有本事,洛希最終還是覺得你好?!?p> 秦子墨漂亮的臉蛋訴說著自己想象的一切不成文的事情時依舊美麗動人。
“你想多了,只是人之常情的關(guān)懷,你怎么就敏感起來了?!?p> 此時她們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秦子顏看了看手上的表還差十分鐘七點(diǎn)。
“你想和洛希哥結(jié)婚嗎?”
秦子顏變得認(rèn)真起來。
“怎么,你想和他結(jié)婚嗎?秦晨就這樣被你遺忘了嗎?”
秦子墨感覺自己的所有受到了災(zāi)難般的侵犯,她的瞳孔張的格外大。
“那倒不會,就是問問?!?p> 秦子顏的認(rèn)真變得漫不經(jīng)心起來,情感點(diǎn)到為止最為適宜。
秦子墨熱烈的盤算著秦子顏那散漫的身體,她可以動手,也可以謾罵。
但是怎樣做才算是順理成章,她像掉入深淵一般不停墜落,卻怎么也到不了底。
“子顏,子墨。”
洛希果然不會遲到,他只會早到。
他手里捧著一束粉色滿天星有點(diǎn)羞澀的站著,他穿的正式而不生硬,他帶著一種積極向上的朝氣出現(xiàn)在房頂。
他剛好出現(xiàn)在一個消極的氛圍里,并且出現(xiàn)在黑與白之間,他不可能再積極向上,更不能保持中立,那么他就不會全身而退。
“她一來這里,你就追來了?!?p> 秦子墨的情緒從深淵跳了出來,突然不受控制。她的病在洛希出現(xiàn)的瞬間嚴(yán)重了起來。
秦子顏對著洛希會意一笑,下樓去了。
洛希走過去將花遞給秦子墨,秦子墨不予接受。
洛希像平時一樣想去抱抱她,秦子墨也拒絕。
秦子墨轉(zhuǎn)過身去生氣的看著院子里的風(fēng)景。她看見秦子顏就站在院子里,緊緊盯著母親種的那棵樹,她更加生氣了。
“你不是說要嫁給我嗎?”
洛希放下手里的花笑著走到了秦子墨的面前,想打破這消極的氣氛。
他想打破秦子墨的壁壘,他雙手抓住秦子墨的兩只胳膊,想要給與她溫暖。
“誰要嫁給你?!?p> 秦子墨并不想被他溫暖,她的心思不受控制的全部集中在秦子顏身上。
“子墨,結(jié)婚吧,去別的地方生活。”
秦子墨的一切洛??丛谘劾铮牧Σ粡男母辛⒓从苛松蟻?。他發(fā)出了最后的邀請,如若未果,他決定自行離去。
秦子墨不以為然,她心里只有秦子顏。
她還沒有清楚明了的意識到她面臨著是否要更加孤獨(dú)的抉擇。
“你自己去吧,帶著秦子顏去,越遠(yuǎn)越好。”
她做好了決定,意氣用事的決定,日后她必定會為這個決定深思熟慮,但是時間不等人。
秦子墨瘋了一樣努力掙脫著洛希的手,一次兩次三次,她成功的掙脫。然而,她還是未掙脫秦子顏的身影。
洛希的無力感已經(jīng)滲透了他周圍的背景,他的身體和精神都疲憊不堪。
他靜靜看著秦子墨拿不起丟不掉的包袱,那么大,那么重,快要頂破天上的云彩。但是秦子墨卻渾然不知。
她生氣,她憤懣,她孤獨(dú),她無助。秦子墨只能將自己滿腔的怒氣使在洛希的身上。
她用盡全力雙手推開了洛希,洛希倒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鐵欄桿上。
“咚,咚咚......”
秦子顏站在院子里看那從天而降的鐵欄桿掉在了院子的空地上,洛希的身體剛好被那棵死去的樹干戳穿,洛希睜著眼睛望著秦子墨站的方向,血順著樹干緩緩?fù)铝鲃樱炜栈业膸捉兂珊谏?,?zāi)難來的毫無防備。
青石被砸出了幾個坑來,黑與白終不能兩全,所以永遠(yuǎn)不要站在黑與白中間。
秦子墨站在樓頂看著,她的精神有點(diǎn)恍惚,她的腦子像空氣,裝滿了東西又好像沒有裝任何東西。
她突然心無旁騖,倒在了地上,旁邊秦子顏拿在手里的紅油傘陪她一起躺著。
秦子顏看著,心中有數(shù)的看著。
落下的鐵欄桿剛好停在她的腳下,她的手上多了一支灰色的玫瑰,她沒有于心不忍,秦善水也看著,他微微變色撥通了電話。
她只是還記得總會有人曾在一棵枯樹上上吊,或許周圍的景色是一片燒焦的黑色。
沒人為她哭泣,她只好默默吊在那里,風(fēng)吹干她的身體,然后讓她永遠(yuǎn)安靜消失,這景象像自然景觀,也沒有那么無法接納。
警察帶走秦子墨的時候,她還跟那件黑色毛衣躺在床上,那件那天晚上她找了許久的毛衣。
她后悔了,后悔推下去的人不是秦子顏,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孤身一人。
她還有機(jī)會,因為她的父親是秦善水,盡管她不喜歡自己,但他需要面子。
洛生坐在藤椅上,罐子里那只灰蝴蝶突然也落在了罐底,沒了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