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萬香堂的生意忙碌起來,顧悅帶著還未消化的情緒投入了進去。只是沒想到,那晚發(fā)生的事情竟然悄悄傳遍了整個京城。
“盧先生,外面究竟是怎么傳的?您可與我直說?!鳖檺傉Z氣平靜地問道。
她與盧先生合作這段時間算是漸漸熟悉起來,但畢竟交情沒有過深,有些話還是無法直說。顧悅見盧先生眉間有隱隱的不悅,還旁敲側(cè)擊地提醒自己,她便猜到了可能與這件事情有關(guān)。
“都是些風言風語,歡姑娘不必在意?!北R先生盡量表現(xiàn)大度。
不過顧悅沒有跟他迂回,單刀直入,“我是不在意風言風語,可我在意萬香堂的生意。如今我算是與萬香堂綁在一起,若是有對我不利的言辭,必定也對萬香堂有影響。盧先生還是直說了吧,你這兩日的眉頭都要擰出小山了。”
盧先生這下也不藏著掖著了?!按蠼中∠锒荚趥?,歡姑娘你深夜幽會吏部陸大人,有傷風化,甚至還有更不堪的言論……”盧先生停頓了下繼續(xù)說,,“現(xiàn)在,京都好幾個世家大族原本說好的單子都毀了?!?p> 顧悅差點不合時宜地笑出來,這京都暗地里的桃色新聞多了去了,陸珣亦就算地位再高也不過是個四品官,而且她算哪顆蔥,能有這么大影響?
“歡姑娘這是?”盧先生有些不解,看顧悅的表情似乎不甚擔憂,他想難道這個女子就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靖安王府的單子還在嗎?”顧悅反問到。
盧先生點點頭,“在的。”
顧悅笑著說,“毀了訂單訂金是不退的,已經(jīng)做好的鴨子我們就簡單包裝開門售貨,還沒做的就不用做了正好讓伙計們歇歇。盧先生不用過分擔心,咱們只要把靖安王府伺候好了,不怕生意不來?!?p> 盧先生雖然有擔憂,但也知道她說的在理,便不再言語。
就在流言蜚語傳地正盛之時,農(nóng)慶入京了,這些話進到他的耳朵之后,那張臉直接變得黑中透紅、紅中泛黑。
“哥,你要去哪兒?”顧悅攔住了她。
“侯府。”
顧悅拍了拍他,“若是送家書你就盡管去吧,要是找陸珣亦就大可不必了,他如今整日都待在吏部,難得能在侯府里看見他?!?p> “你?!鞭r(nóng)慶低頭看著他,臉上是不知該說什么好的表情。
顧悅雙手拉著他的一只手,左右晃了起來,一看就是標準的撒嬌姿勢?!澳切﹤餮允强鋸埩诵晌夷峭泶_實是去找陸珣亦了,而且是我主動去的,所以不關(guān)人家的事?!?p> 農(nóng)慶很是生氣,卻又不知該如何發(fā)作,鼻孔喘著粗氣。
“別氣嘛。”顧悅晃動地幅度更大了,“我就是實在不放心,所以去看看。你要是氣壞了身子,我現(xiàn)下遇到的困難就沒人能幫我擺平了?!?p> 一聽到顧悅遇到了困難,農(nóng)慶暫時將流言蜚語拋到一邊,整個人緊張起來。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你不是要去侯府送信嘛,就快去吧?!鳖檺偡砰_她,閃身到一旁去。
農(nóng)慶這下不走了,“是什么?”他著急地追問到。
“哎呀,是你很輕松就能幫我解決的了,你快先去把自己的事情給辦了吧,不然我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鳖檺傞_始推著他往外走,“快去快回,晚上在家等你。”
農(nóng)慶一步三回頭,最后還是出門了。
看著農(nóng)慶出門之后,顧悅便回了房間。如今她已經(jīng)從農(nóng)慶的房間搬了出來,和檀香同住。
回到屋內(nèi),看到檀香坐在窗邊繡著小肚兜,臉上的表情很是恬靜。雖然檀香的身體依然十分消瘦單薄,但面色卻是紅潤了許多,看起來狀態(tài)好了很多,不過神志并沒有十分清楚,也總是一個人躲著不愿意出屋子。
顧悅并沒有去打擾她,而是抽出一本書坐在一旁看了起來。
不止一個人問過顧悅要如何來安置檀香,她都先說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其實她是在等檀香慢慢恢復,說服她和夫家斷絕關(guān)系,能遠走高飛更好,不能的話萬香堂也算是個能罩著她的地方。不過所有這些都是她自己的考慮,檀香能否恢復不一定,就算恢復了會不會同意也難說。
上一輩的顧悅是一個走一步要想三步的人,可事實總是不盡如人意,反而積攢了許多焦慮、緊張和不安?,F(xiàn)在,她也是幾經(jīng)生死的人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突然,一陣嗩吶哀樂的聲音傳了進來,聲音大的像是就在自家院子里。顧悅和檀香都嚇了一跳,“我出去看看,你待在屋子里就行?!闭f完顧悅就出去了。
這一看還真是聲勢浩大,院子里站滿了披麻戴孝的人,哀樂震天響,中間還夾雜著人的哭聲。
白色的隊伍中走出來一個人,是檀香的那個惡婆婆,她哭天搶地喊,“造孽啊,可憐可憐我兒子吧,年紀輕輕就去了,媳婦兒不僅不管孩子,連送葬也不來,真的是上輩子造孽啊。”
音樂聲真是震得顧悅耳朵疼,她非常勉強才聽清楚老婆子說的什么,明白過來是他的賭徒兒子過世了。
“先把樂聲停了。”顧悅大喊。她的聲音本就不夠洪亮,瞬間被淹沒在樂聲中。
她又湊到老婆子耳朵邊,“先把音樂停了。”
老婆子明顯是聽到了,卻假裝悲傷過度,哭地更厲害了,嗩吶聲隨著她的哭聲變得更加刺耳。
這樣的震耳欲聾讓顧悅心跳都加快了,她開始變得非常暴躁。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這個老婆子就是上來鬧事的。
為了拯救自己的耳朵,她也不跟老婆子交流,走到樂隊里面,一把將嗩吶給奪了過來。嗩吶聲音一斷,整個樂隊就熄火了。
“里面可是還有個孕婦呢,你們要再弄出這么大動靜,把人嚇出個好歹來咱們就官府見吧?!鳖檺偲届o但卻又兇狠地對著被奪了嗩吶的人說。對方明顯是被顧悅的氣勢嚇到了,趕緊把嗩吶收起來。
“說吧,你要做什么?”顧悅站到老婆子跟前,雙手交叉抱胸冷冷地說。
有了上次挨打的記憶,老婆子還是有些怵的?!皻g姑娘,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家,把我們家媳婦兒給放了吧。我兒子前段世間死了,如今該下葬了媳婦都不露面,走的多凄涼啊。還有這些孩子,怎么能沒娘呢?”
“回去做什么?”顧悅壓著火氣說,“讓你折磨死好給你兒子陪葬嗎?”
“你怎么這么說話呢?”老婆子的聲音立馬尖銳了起來,“她嫁進了我家門,就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
“嬸子,給這個勾引人家男人的婊子說什么,我去把弟媳給帶出來?!标犖槔镉殖鰜硪粋€魁梧的男子,滿臉橫肉很是兇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