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中年神官離去時明顯更加挺直了一些腰背的身影,何塞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愧疚——雖然剛才說的那么好聽,但自己可沒有任何傳播圣光的興趣。如果讓這些神官們知道,自己的王室大主教竟然毫無對圣光的信仰,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直接嚇暈過去。
收起這些惡趣味的想法,何塞回過神,伸手推開會客室的大門。
然后差點被濃烈的煙味熏個跟頭。
屋子里面煙火繚繞,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在里面燒炭烤肉呢。
何塞知道,主大陸上并沒有煙葉,但是有一種名叫“巴格特”的植物與之相當(dāng)類似。這種植物原本生長在大陸南部的近海海島上,在七百年前近海航線最為火爆的年代被船員帶上大陸。
最初的時候,它僅僅是因為燃燒后產(chǎn)生奇異香氣,從而被少量使用在神圣之日的祭典上。但當(dāng)人們無意中發(fā)現(xiàn)它的煙霧不僅是好聞,還能對心臟和肺部起到養(yǎng)護作用,甚至可以幫助超凡者進一步凝聚精神力之后,它一下就成為了大陸上最熱銷的貨品之一。
縱觀主大陸,北至雪原之上的錫蘭公國,南至叢林之間的精靈王國,在當(dāng)年幾乎都能看到運送“巴格特”的商隊,大陸上一時之間煙繚霧繞。如果不是神圣教廷及時出手進行阻攔,何塞甚至懷疑現(xiàn)在整個主大陸的二氧化碳含量要比七百年前高出一倍來。
只是雖然“巴格特”的煙霧對身體有益無害,甚至還能幫助超凡者提升精神力。可惜原主之前囊中羞澀根本買不起這東西,而上輩子把討厭抽煙這種情緒刻進了dna的何塞更是對這東西完全提不起興趣,所以哪怕到了現(xiàn)在,他也不打算和這東西有任何接觸。
可惜今天怕是不得不和這些老煙槍們共處一室了。
屋子里面坐著三個年齡不一穿著各異的人,其中坐在主位最豪華的沙發(fā)上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老人。
老人須發(fā)皆白,眼神稍稍有些渾濁卻隱藏著幾分精明的光澤。他的手中握著一只黑色的煙斗,其中塞著烘干切絲的“巴格特”葉子,淡青色的煙霧從中緩緩飄出,顯然是屋子里面這濃郁煙味的“罪魁禍?zhǔn)住薄?p> 他身上的衣服并不顯得多么華麗,但細密的針腳和幾條暗金色的流蘇卻證明著它們昂貴的價值。
至于另外一個中年人,雖然身上的衣著飾物的價值不比這個老人,卻也至少都是“上流人士”才能穿得起的好東西。唯一引起何塞注意的,是縮在最角落的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有著一頭雜亂的紅發(fā),這在大部分都是金銀色頭發(fā)的加萊上流社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他身上那算不得襤褸卻也足夠稱得上“樸素過頭”的衣服,以及在看向屋子之中眾人時略顯局促的眼神,則可以清楚地證明他的家境恐怕相當(dāng)?shù)睦щy。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何塞有些小小的驚訝。
在王都這種一張紙都能比外界貴三倍的地方,竟然還有窮人家的孩子,可以去學(xué)習(xí)冷門的語言學(xué)?
將心中的驚訝暫時壓住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何塞抬起頭,看向因為自己進門而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黑衣老人,臉上露出誠懇的笑容:
“很榮幸能夠在這里見到您,溫斯特·麥克萊恩院長閣下?!?p> 溫斯特·麥克萊恩,加萊王家學(xué)院文學(xué)院院長,王國勛爵。今年七十歲的他并沒有任何超凡血脈,但憑借著淵博的學(xué)識和與王族之間藕斷絲連的那一點血緣關(guān)系,他還是得到了人們一致的尊重。
為了翻譯、謄寫那些保存在貝寧大書庫之中的古書,何塞可是費盡心思。在和瑪麗討論之后,瑪麗最后向他推薦了這位年長多識且德高望重的學(xué)者,以及他的另外幾位同僚和學(xué)生。
而今天這場小型的聚會,就是為此事而舉辦的。
“只是公主殿下的拜托而已,主教......神官大人,請不用放在心上?!?p> 老人抬起一只眼皮,沒精打采地看了何塞一眼,“在座的各位都是為了您帶來的那些古籍而來,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們直接切入正題吧?!?p> 何塞對于老人的態(tài)度并不算意外,他早就從瑪麗那里知道了這位學(xué)者的性格,除了研究學(xué)術(shù)之外,這位老人沒有任何愛好。而且因為全身心都投入在學(xué)術(shù)研究上,導(dǎo)致他在待人處事時總是給人有些失禮的感覺。當(dāng)然,就像雅各布的遲到晚退一樣,溫斯特爵士的無禮舉動,人們也不會對這位年老學(xué)者的“無禮行為”,表示出什么不滿來。
不過對于他先叫“主教”卻迅速改口“神官”這種稱呼方式,何塞卻有些疑惑。
不知道為什么,這位老人對自己......似乎懷著不小的的敵意,這是怎么回事?
自己又沒有招惹過他。
何塞心里想著這些,臉上不動聲色,笑了笑之后側(cè)過身:
“貝寧大教堂之中的古書歷史悠久,大部分書籍甚至比我們腳下的城市還要古老,哪怕是施加過了保護性的神術(shù),紙張的腐朽也難以避免。把它們放在外面無異于暴殄天物,所以在我剛來王都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它們?nèi)渴者M大教堂的書庫之中?!?p> “請和我來,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這些東西吧?!?p> 聽聞此言,溫斯特爵士的眼中終于流露出幾分熱情的神光,他顫顫巍巍地起身,站在旁邊的一名中年人連忙伸手將老人攙扶住。
老人對于中年人的行為似乎相當(dāng)滿意,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對何塞隨口說道:
“這是我的學(xué)生,查爾斯·李?!?p>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何塞,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出門來到長廊之中。
在經(jīng)過何塞身邊的時候,查爾斯·李看著何塞苦笑了一下,似乎在為自己老師失禮的行為感到抱歉。
何塞輕輕笑了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在師徒二人走出會客室之后,他正想向外走,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身后正在猶豫是否應(yīng)該邁步跟上的年輕人。
“你叫什么名字?”
何塞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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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綿羊?qū)ρ驄寢屨f自己吃的草不好,吃完以后肚子疼,被羊媽媽一腳踹翻在地。
“這草地是我忍饑挨餓留給你吃的,你都吃了它兩三次了,憑什么說它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