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冰清玉露膏
天空又飄了雪花，夜幕降臨。
同裕酒樓二樓內一間上好的廂房里，氣氛有些低沉壓抑。
天空又飄了雪花，夜幕降臨。
同裕酒樓二樓內一間上好的廂房里，氣氛有些低沉壓抑。
酒樓的王掌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那兒，頭上淌著虛汗，時不時地抬袖子擦幾下。
他臉色并不太好，有些蒼白，還透著驚慌。
倒不是因為生病導致的。
而是嚇的！
影一給趙摯斟滿一杯熱茶，又退到他的身后，身子筆直如松，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趙摯姿態(tài)慵懶地拿起茶盞，潔白如玉的手漫不經(jīng)心地晃著翡翠綠的茶盞，水波蕩漾，熱氣氤氳，趙摯俊美無斯的臉掩映在熱氣之中。
他輕輕地吹散上面的茶沫，優(yōu)雅地輕啜一口，茶杯被他拿在手上，眼皮始終都沒抬一下。
“是你把人趕走的？”趙摯輕啟薄唇，溫潤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王掌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王爺饒命。小的不知那是王爺?shù)娜?，小的知錯了，懇請王爺給小的一個贖罪的機會。”
王掌柜的身子抖得跟篩糠一樣，掩在寬大袖口的雙手沁滿了虛汗。
他跪在地上，雙眸瞪著木板，不敢抬頭。
此刻的他，恨死賬房伙計了。
但又同時納悶，不明白王爺為何會對一個村姑這么重視？
趙摯冷哼一聲，把茶盞往桌子上一放，眉一挑，透著一絲不屑：“你覺得本王能看得上她？”
那個長得又胖又丑，又沒有一點禮節(jié)的鄉(xiāng)野丫頭？
“笑話！”
他這么做，不過是因為有別的事情不得不這么做而已。
王掌柜流下一腦門子虛汗：“……”
看不上她，那您為何還專門為了人家來問罪小的呀？
不過這話，咱也不敢說。
咱也不敢問啊。
王掌柜連忙順桿子上爬，“是是是，王爺風姿綽約，英明神武，豐神俊朗，英俊瀟灑，出塵脫俗，雍容華貴……”
“行了。”趙摯揮一下手，打斷他的話，“說再多，爺也不會給你漲工錢。”
“小的說的都是實話。”王掌柜小小聲地應了一句。
趙摯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老神在在地站起身來，影一見狀，連忙拿過來搭在椅背上的狐裘披風，給趙摯披上。
趙摯長身玉立，雍容華貴地立在那兒，朝門口走了兩步，背對著王掌柜，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同裕酒樓不要狗眼看人低的家伙?！?p> “以后，爺不想再看見發(fā)生類似的事情?！?p> 沒有趙摯的首肯，王掌柜還跪在地上沒敢起來，聽見趙摯的話，他忙不迭地道：“王爺放心，小的跟你保證，這種事情以后絕不會再犯第二次?！?p> 趙摯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心里去，望了一眼對面廂房正在喝酒吃飯、談笑風生的人，一絲涼意灌了進來，他抬手隨意地攏了攏披風，淡淡道：“記得明日親自去賠禮道歉，把人給爺請回來?！?p> “若是請不回來，你這掌柜也別做了。”
話音未落，趙摯已經(jīng)離開了廂房，徒留王掌柜一人。
他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大腿。
這都造了什么孽啊。
惹誰不好，偏偏惹的還是最不該惹的人。
此時，王掌柜已經(jīng)默認凌知是趙摯的人，即使后面凌知再否認他們的關系也改變不了他的這種認知。
……
馬車停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掩映在夜色中。
趙摯站在門口，雙手自然地垂著，昂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
雪，下的大了。
從看不見盡頭的夜空慢慢飄落。
落在趙摯的臉上，絲絲清涼，瞬間融化。
烏黑的秀發(fā)被風輕輕吹起。
影一寂靜無聲地站在趙摯后面，像尊雕像似的，也不催他，就默默地守護著。
食客絡繹不絕，身后喧囂熱鬧。
趙摯抬頭望向無盡黑暗的夜空，巋然不動。
這一切仿佛都跟他無關，眾人全都化成模糊的幻影。
沒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趙摯動了一下唇：“走吧。”
影一率先走在前面，他撩開車簾子，等趙摯進去了，他才放下車簾。
鞭子一揮。
馬車慢慢駛離同裕酒樓，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
凌知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她輕輕地推了推還沒睡醒的兩個小家伙。
“姐，幾時了？”凌初揉了揉眼，他還沒睡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慵懶的小奶音不自覺就帶著撒嬌的味道。
凌知心里一軟：“戌時了?！?p> 小玄空從被窩里鉆出小腦袋，一張小臉被熱氣悶得紅彤彤的，他人還沒睜開眼睛，就開始叫餓了。
“姐，我餓了。”
凌知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她拿過來放在枕頭邊上的衣裳，遞給凌初，讓他自己穿，凌初閉著眼睛開始穿衣服；凌知又拿過來小玄空的衣服。
小玄空才三歲，自己穿衣服還不是太熟練，凌知就在旁邊幫忙打打下手。
倆孩子穿戴整齊，并排坐在床沿上。
神志還有些沒有回籠。
模樣呆呆的。
屋子里被炭火烤得暖烘烘的。
舒服極了。
外面還在下雪，溫度又低，凌知就沒帶孩子們出去吃飯，而是去了一樓的大廳。
客棧免費提供一頓晚飯。
晚飯很簡單。
粥，饅頭，還有咸菜。
三人很快就吃完了。
下午他們睡得都太多了，現(xiàn)在剛睡醒，一點困意也沒有。
外面又在下雪，還不能出去逛，凌初和小玄空就有點興致缺缺的。
倆孩子跑到客棧外面，路面上已經(jīng)落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凌初找來一根枯樹枝，在地面上涂鴉，小玄空跟著有樣學樣。
凌知就在旁邊看著他們玩耍。
這時，眼角余光瞥見了一個人。
那人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錦袍，連個披風都沒有。
迎著寒風朝客棧走來。
那是趙摯身邊的侍衛(wèi)影四。
凌知淡淡地收回視線。
她跟那位常公子不熟，跟他的侍衛(wèi)也不熟，雖說有過幾面之緣，但每一次的見面都不是令人開心的。
一點也不值得懷念。
凌知對他自然也沒什么話好說的。
然而，影四卻停在了她面前。
凌知怔忡了一下，不得不看向他。
因為這男人正定定地看著她，讓凌知想忽略都難。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位公子，有事？”
影四沒說話，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巧但制作精美的小盒子，盒子上還雕刻著花紋，“給你的?！?p> 凌知困惑不已。
沒接。
“這是冰清玉露膏，是爺讓我拿過來給你的?！庇八拿竽X勺，樣子有點憨，他傻笑著說。
凌知挑眉，表情困惑。
影四又道：“它是專門治療疤痕的神奇藥膏，只要涂了它，身上不管是多深的疤痕都能祛除。”
她手上確實有很深的疤痕。
不過，常公子為什么要送她這個東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凌知沒說要或不要，而是問，“這么說，這藥膏很貴嘍？”
影四不假思索道：“那當然了。”
“千金難求。”
這可是宮廷御用的東西，不僅昂貴，而且非常稀缺，連宮里的妃嬪們都不一定有，目前也就皇后娘娘那里有一盒。
“那為什么給我哩？”
她又沒錢，就算有錢也不見得買得起。
影四搔搔頭，面露困惑：“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問過爺，但爺什么都沒說。”
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王爺好端端地要送人家一盒這么昂貴的東西。
他想破了腦袋，都沒想明白。
“無功不受祿，你還是拿回去吧?！绷柚?。
話雖是這樣說，但凌知怎么知道他有沒有在這藥膏里面做手腳呢？
而且，她跟他又不熟，每一次的見面又都不愉快，這回突然送給她一個這么昂貴的東西，凌知哪里敢要啊。
反常必有妖。
所以，凌知萬萬不能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