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輕音都驚了,侍女伸手過來的時(shí)候,她連躲避都忘了。
很快,她身上的外衣被脫掉,梳了一半的頭發(fā)也都打散了,散漫的撲在肩頭。
寒山客命人把所有的燈火點(diǎn)燃,將屋子照的通亮,然后親自捏著司輕音的肩膀把人推倒鏡子堆里,周圍的鏡子將少女周身都照應(yīng)出來,搖擺的燈火里,鏡中臉色蒼白的少女身影搖曳影綽,鬼魅一般。
司輕音看著鏡中的自己,整個(gè)人還是懵的,完全想不出師父到底怎么了。
寒山客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了嗎?”
司輕音還真的仔細(xì)看向鏡中的自己,師父這話問的奇怪,難道她其實(shí)不是大盛公主,而是有著離奇的身世,甚至說,莫非她根本不是人?
寒山客再問了一遍,“看出來了嗎?”
司輕音臉都要貼到鏡子上去了,但還是自己啊,也沒有長尖耳朵,臉上也沒長毛,身后也沒有尾巴忽然冒出來。
寒山客忽然笑了,“看來你是真不知道,來人,繼續(xù)扒!”
司輕音這次是真慌了,再扒可就沒了,好歹也是馬上要及笄的年紀(jì)了,又不是小丫頭了,他師父到底要干嘛?
侍女跟被控制的無意識人偶一樣,聽話的對她伸出手來。
“師父,我錯(cuò)了師父?!彼据p音雙手環(huán)住自己,向后躲著侍女,聲音都透著哭腔了,不是之前為了求饒的假哭,是真的急了,“師父,你還在屋子里啊,男女有別啊師父!我再怎么也是姑娘啊師父!”
司輕音蹲著縮在鏡子堆里,眼睛里已經(jīng)蓄起了淚水,聲音也開始嘶啞。
侍女們終于退下去了,凝云跪在寒山客腳邊,不住的流淚磕頭。
寒山客又笑了,“原來你也知道你是個(gè)姑娘啊。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呢?!?p> 司輕音縮著身子沒有回話。
寒山客一步步向前,“你既然知道你是個(gè)大姑娘了,你還逛花樓?你還調(diào)戲花樓里的丫頭?”
凝云受不住了,剛要出言解釋,又聽見寒山客繼續(xù)道,“你還拉花樓里年輕男人的袖子,還裝一副天真模樣去糾纏?”
凝云猛地抬起頭來,滿臉不可置信的去看主子,主子居然會去拉男人的袖子?還是逛樓子的男人?
若是白日在大街上,公主就是把男人當(dāng)街扒了也沒什么,但是在夜里去拉男人的袖子,又是在花樓那樣的地方……逛花樓的都是些什么腌臜玩意,他們的眼力那都是從姑娘身上磨煉出來的,就她家公主這裝扮,隨便一眼就能看出是穿了男裝的姑娘。若是,若是那男人起了歹意,或者根本就把男裝公主當(dāng)成樓里姑娘的情趣……凝云根本不敢再往下想,只是眼淚流得更歡了。
“我……”司輕音也沒想到居然是因?yàn)檫@個(gè),她咬了咬牙,到底沒說什么反駁的話來。但她心里并不服氣,她去的是聚賢會,那里的人又不是正經(jīng)逛樓子來的,再說阿姐的地盤,還真能讓她被人欺負(fù)了不成。
而且,從小就帶她去逛樓子的,不正是他師父本人嗎!
寒山客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來你還是不明白。”
司輕音連忙抱緊自己,生怕下一秒師父就要親自上陣來撕自己衣服。
“既然想不明白,你就繼續(xù)在這想?!焙娇陀H自挪動鏡子,把鏡子圈的缺口圍住,“你就待著里頭,好好照照鏡子,認(rèn)識認(rèn)識自己?!?p> 說完走出了房間,凝云雖然一步三回頭的磨蹭,到底也還是不敢不出房間。
這是要罰司輕音在鏡子堆里待一夜的意思。
但是司輕音卻是個(gè)重來不會乖乖認(rèn)罰的,既然師父走了,她就施施然回到床上,也不滅蠟燭,直接睡了。
空山偷偷在窗上扣一個(gè)小洞,見著主子床幔落了,一雙鞋子飛在床邊,然后對著凝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凝云長出口氣,順了順自己胸口,一雙哭紅的眼睛終于露出笑容模樣。
原本以為是相安無事,各自安好的一夜,等第二日凝云端著水盆,進(jìn)門侍候主子洗漱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睡在床上的主子,正赤著腳躺在鏡子中間。
凝云看見主子四肢脖頸都被綁著鏈子,拴在銅鏡腿上,鏈子不長,不足以讓她挪開銅鏡,就只能委委屈屈的躺在中間,睡夢里眉頭都是緊皺著的。
寒山客大人對公主還真是狠心。
凝云暗暗嘆息,然后才輕手輕腳的去解主子身上的鏈子。凝云雖然不會武功,但卻有一項(xiàng)拿手的手藝,就是撬鎖,這幾根鏈子上的鎖小而精巧,卻不難開,不一會兒就都被凝云解開了。
司輕音在她靠近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醒了,乖乖讓侍女幫忙解鎖,然后爬到凝云腿上去,抱住了侍女的腰,把臉埋進(jìn)一片軟香里。
凝云心疼主子,輕輕的揉她睡了一夜硬地板的后背,口里卻在勸著,“公主還是起來吧,你這樣蹭在我懷里,若被大人看見,大人又改罰你了。”
司輕音動了兩下,不情不愿的抬起頭來,一臉委屈的看著侍女,“為什么啊,就許他喝大酒,睡花樓,我連抱一下自己人都不行啦?!?p> 凝云有些想笑,輕輕扶她起身,“因?yàn)楣魇桥⒆友?。?p> 司輕音底氣更足,“女孩子抱女孩子又有什么問題嗎?”
空山推門進(jìn)來,端著一個(gè)托盤,托盤里放著一封蠟封的信,“大人生氣是因?yàn)橹髯訉?shí)在是太沒有男女界線了?!?p> 司輕音一下站直身子,也不賴嘰嘰靠在凝云了,“我怎么就沒有界線了?你主子我重來都只摟姑娘的腰,又不會去摟男人的?!?p> 空山看了主子一眼,收回目光,聲音平淡,“但女人一般是不會去摟女人的腰的。”
司輕音哼了一聲,“還不是都跟師父學(xué)的。”
空山說,“所以說,你學(xué)的就是個(gè)男人的做派?!?p> 司輕音被噎了一下,她低頭又看了眼凝云,求助一樣,凝云正垂著眼在給她擰帕子,沒看見。
寒山客就是這樣,平時(shí)基本不管這個(gè)徒弟,心血來潮過來一趟,碰見徒弟犯錯(cuò)就收拾一頓。收拾完也不管成效如何,他就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