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方寸朝堂
雁宮內,上演著宗月歌讀書時最害怕的提問環(huán)節(jié)。
宗月歌本能的低下頭假裝看書,余光瞥見其余三人也低下了頭。
不管什么時空,躲避老師的眼神都是每個學生的必修技。
“沒有人自告奮勇么?”
沈南梔這一句話讓宗月歌腦海中本能的接了下一句,果然,她聽到書桌后的人說出了她心中想的那句。
“那便隨機點名吧?!?p> “三殿下?!?p> 宗月歌有些寬心的抬起頭,看著蕭承翼站了起來。
“文中提到,南方災禍的根源在水,北方災禍的根源則是缺水?!笔挸幸砺龡l斯理的分析,“那么我認為,如果能將南方的水引到北方,既能解決南方多洪的問題,又能解決北方常旱的問題,如此,國難便可迎刃而解?!?p> 宗月歌本能的皺起眉,蕭承翼的這個回答,有太多漏洞,不像是一個陰謀甚多的奪儲皇子給出的方案。
他在藏拙。
宗月歌抬頭看了看沈南梔,二人視線相撞,她知道大學士和她想到了一處。
“今天來了位新同學啊?!鄙蚰蠗d并未評價蕭承翼的對策,反而看向他身后的宗月歌,“那么請新同學來說說你的見解?!?p> 瑞安嘲諷的看著宗月歌,說:“沈學士,宗月歌這草包有什么見解,無非是附和我三哥罷了?!?p> “瑞安,話不能這么說?!鄙蚰蠗d還沒說話,四皇子蕭承璨便開口道,“昨日宗小姐那一句‘唯愛青柏最高枝’,才情豪邁至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作的。我瞧著宗小姐定有自己的見解?!?p> 沈南梔昨晚便已聽聞妙花會上的事,早已對能做出這兩句詩的人十分好奇,這下見到了本人,便更為鼓勵和欣喜的看著宗月歌。
宗月歌并未理會瑞安的譏笑,站起身:“我認為三殿下的對策,有不妥的地方?!?p> “請講。”沈南梔眼中滿是鼓勵的看著她。
“首先,南方浮尸長期泡在水中,定會發(fā)生疫患,這一點在文中也有提到。如果按照三殿下所說,將南方的水引到北方,難保不會將疫患一并引去,后果更為棘手;而且,在南北方都有災禍的情況下,舉國維艱,如何籌備足夠的人力物力,將水調動,是個很大的問題;哪怕以上兩個問題全都能解決,調動如此多的水源,定是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那么災后重建的工作,就會難以,甚至無法開展。沒有災后重建,人民的日子還是無法恢復到災前的狀態(tài),那么這個災禍,可以說還是沒有過去。”
話音落地,屋內一片寂靜。過了許久,沈南梔才從驚訝的狀態(tài)回過神,撫掌贊道:“好謀思!”
隨后他的神情激動起來,走到宗月歌面前,說:“我只想到了你說的前兩個漏洞,竟沒有算到災后重建的問題?!?p> 他像是遇到了知音,抬手想拍宗月歌的肩膀,后想到她是姑娘便作罷。
“這位同學,你的名字是?”
“將軍府,宗月歌?!?p> “宗凜那老匹夫,竟能生出如此通透聰敏的女兒!”
宗月歌見他說這話時,語氣中的揶揄多過抱怨,便問道:“您與我父親是舊識?”
“我們相識十幾年了,”說著沈南梔似是想到了什么,問道,“你看起來和那廝并無半分相像,看來是多像你的母親了?!?p> “您認識我的母親?”
許是血脈相連,宗月歌內心十分渴望能多了解母親一些。
“沈學士,”蕭承翼突然開口,“我還有不同的看法。”
沈南梔意識到現(xiàn)在還是在課堂上,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tài),捎帶些不好意思的回到講桌后,說:“三殿下請講?!?p> “宗小姐提出的三點問題里,”蕭承翼沒有感情的看著宗月歌,“我對第二點有些異議。我南梁自古便是玄真大陸最為富強的一國,哪怕是遭受天災,又怎不能找出足以移山填海的修士,渡過國難呢?”
“想法不錯?!鄙蚰蠗d看起來并沒有情緒波動,“那依在座各位看,該如何找到這些修士呢?”
瑞安見方才宗月歌受贊,心中不平,抓住了這個機會趕緊站了起來。
“我認為,”瑞安開口道,“我們可以求助天道?!?p> 這是宗月歌第二次聽到“天道”這個詞。
“公主認為,該如何求助天道呢?”
沈南梔心知瑞安的性子,所以縱使知道她站出來回答的目的,也還是哄著她往下說。
“我.......”瑞安并未想這么多,一時間有些支支吾吾,“反正看到人民流離受苦,天道會管啦?!?p> 沈南梔有點失笑,溫和的對這個驕縱的公主說:“公主所言有理,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p> 瑞安坐下,得意地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宗月歌。
“天道”這兩個字,一直縈繞在宗月歌的腦海。她原以為,“天道”只是這片大陸上的人的一個虛無的信仰,可看進入瑞安說的,天道卻更像是個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像是這片大陸的干預者。
“四殿下,有什么建議嗎?”沈南梔的教學方式很是雨露均沾。
蕭承璨含笑站起身:“我認為,宗小姐說的頗為有理?!?p> “四哥——”瑞安不滿的叫了他一聲。
“主子,這是你要的書?!?p> 宜周抱著和他上半身一樣高的書,側頭小心避開腳下散了滿地的書,艱難的走到了書案前。
北羨云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書案后,除了偶爾拿筆勾畫記錄,并沒有別的動作。
宜周將書放下,看著石像一樣的北羨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主子,有眉目了嗎?”
北羨云自打從南梁三皇子府回來,就瘋狂讓他搜尋所有有關法陣的書籍。
“沒有?!?p> 宜周有些心疼,提議道:“不如先休息一會吧?!?p> “不必,你出去吧。”
宜周心知自己勸不動他,只好默默地嘆了口氣,轉身欲走時,腳下卻踢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將他碰到的那本書拎了出來。
“萬印咒玄?”
“什么?”北羨云頭也不抬的問。
“一本書,給你放在桌上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