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順天府衙門口圍了一群看熱鬧的民眾。
“什么事?。空l犯事了?”
“不知道啊!這人是誰???”
“我聽人說是個伯爺狎妓被御史參了!”
“狎妓??!多大點事??!哪個官老爺不狎妓?”
“就是就是,不過被打頓板子的事嘛!走了,打板子太常見了?!?p> “我雖見過打板子,但是還沒見過伯爺打板子,嘿嘿!”
民眾交頭接耳地議論,這讓站在衙內(nèi)的林正春很是不耐,這些刁民,跟蒼蠅似的惹人厭煩。
順天府尹白敬湖拍了驚堂木,民眾議論聲漸漸小了。
“誠意伯林正春,你被人發(fā)現(xiàn)在花滿樓狎妓,這你可認(rèn)?”白府尹問。
林正春沒有答話,一旁蓄著鼠須,身著書生長衫的男子立馬上前行禮,慢條斯理地回答:“白府尹,我們伯爺認(rèn)罪。”
白府尹看了看林正春,又問:“那你差點害死一條人命,這謀害人命的罪,你可認(rèn)?”
“冤枉??!白府尹,我們伯爺冤枉啊!這個罪從何說起啊?這青樓女子本就是做這皮肉生意,我們伯爺也是不小心。再說了,那女子不是還活著嘛!怎么能說是謀害人命呢?”鼠須男子呼天喊地,像是他家伯爺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府尹轉(zhuǎn)頭詢問一旁的推官,推官點點頭。
“看來也就是打頓板子。”
“是啊,這種事情玩過頭了,女子受點傷是常事?!?p> 民眾們又開始議論紛紛,有幾個人還互看一眼,露出那種意味不明的笑容。
白府尹想著這估計就要定案了,誰知衙門外面沖進(jìn)來一個男子,雙手高舉著一卷紙,嘴里大喊:“府尹大人!小民有冤!小民有冤!”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喊冤男子暢行無阻。
人群里有人說道:“這不是老莫嗎?”
“誰???哪個老莫?你認(rèn)識???”
認(rèn)出老莫的人小聲跟周圍人介紹起老莫來。
白府尹問:“你是何人?有何冤屈?一一說來!”
林正春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老莫,露出陰毒的眼神,一旁的鼠須男子讓他稍安勿躁。
只聽老莫將自己女兒的遭遇細(xì)細(xì)說來,聲淚俱下,并呈上了狀紙。
白府尹一邊看一邊聽。
最后老莫說完,跪在那里泣不成聲。
鼠須男子上前,問:“你說你女兒沒有偷我們伯爺?shù)臇|西,你可能拿出實證來?”
老莫抬頭看著這個鼠須男子。
“莫大石,本官問你,你可有證據(jù)證明你女兒莫蓮未曾偷過伯府的東西?”白府尹問。
“我,我自己養(yǎng)大的女兒,她的品行街坊鄰居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偷人家的東西?”老莫氣憤不已。
“品行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的!誰能保證不是你女兒進(jìn)了伯府,被富貴迷了心起了貪念?你就是拿不出實證,在這信口雌黃!”鼠須男子頗是憤慨。
他接著又說:“你女兒偷了府里的東西,不僅不承認(rèn),而且還畏罪自殺。我們伯爺看你失去了女兒,可憐你,給你送了二十兩銀子,你現(xiàn)在居然反咬一口?你說!是不是銀子花完了,又想來訛詐我們伯府?”
老莫被這一連串的顛倒黑白氣得眼睛冒火,嘴里卻只能說:“你放屁!你們……卑鄙無恥!”
“怪不得這老莫又出現(xiàn)了,原來是銀子花完啦!”
“膽子真夠大的,敢訛詐伯爺!”民眾議論紛紛。
林正春甩了甩袖子,正色說道:“清者自清!”
此時站在人群中做男孩子打扮的葉和嘉都要吐了,要是林正春是清白的,那全天下都是菩薩!
葉和嘉氣得像只小青蛙,兩腮一鼓一鼓的。
一旁比她高半個頭的,也做男孩子打扮的葉柔嘉,安靜地看著。
那鼠須男子圍著跪在那里怒不可遏的老莫一邊轉(zhuǎn)圈,一邊細(xì)數(shù)其罪狀。
這時衙門外又來了幾位女子,為首的正是花滿樓的老鴇,跟在她后面的女子都是低頭垂目。
“哎呦,這婆娘不在花滿樓迎來送往,跑衙門干啥來了?”
“不會是花滿樓沒客人了,跑這里拉客的吧?”
“就該沒客人,那么貴,誰去的起啊?”
“那里都是有錢人的銷金窟,是你這樣的小商小販能去的?”
葉和嘉認(rèn)真聽著,不時點頭贊同,花滿樓的消費真的太貴了。
只聽見白府尹問完來人,那老鴇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府尹大人,我是花滿樓的媽媽,今兒我?guī)е业墓媚飩冞^來,就是為了狀告誠意伯林正春,殘害我青樓女子……”
嘶!圍觀民眾都很詫異,一個個恨不得把耳朵伸到老鴇的面前。
“還有這事?嘖嘖嘖……”
只聽那老鴇繼續(xù)說道:“我的蔓蔓上次差點被林正春給折磨死,我請遍了京城里的大夫,花了大把的銀錢,才將我的蔓蔓救回來……”
有個男子嘆道:“這媽媽真是仗義!”有些人跟著點頭。
“被林正春折磨致死的叫蘇蘇,本就身子弱,被他弄得渾身是傷,肋骨都斷了三根,我可憐的蘇蘇就這么一命嗚呼……”老鴇拿著帕子抹淚。
鼠須男子走到老鴇跟前,質(zhì)問道:“你這個老鴇,口口聲聲說我們伯爺害死了蘇蘇,是不是覺得我們伯爺好性子,容易攀扯?你作為老鴇,為了賺錢,姑娘每日接多少客?你就這么能確定那個什么蘇蘇是被我們伯爺弄死的?”
有個婆子啐了一口罵道:“呸!這婆娘就不是個好東西!”旁邊的幾位婆子紛紛附和。
葉和嘉看向那幾個婆子,一個個滿臉橫肉,身材粗壯。葉和嘉不解,這幾位和老鴇是有啥大仇嗎?難道是嫉妒老鴇的美貌?
老鴇聽到圍觀人群中有人罵她,又看著咄咄逼人的鼠須男子,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揮著帕子大聲說道:
“我齊夢自從當(dāng)了花滿樓的媽媽,哪個女子不是當(dāng)成大家閨秀在培養(yǎng)?你們大家看看她們穿的、用的,哪一樣不精細(xì)?”
“自小就是請的名家指導(dǎo),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光是花在請這些名家上的銀子就超過數(shù)千兩!更別說這些姑娘每季五套衣服首飾……”
葉和嘉此時默默在心里豎了個大拇指,老鴇果然有頭腦,這時候還能趁機(jī)宣傳一波,厲害厲害!
白府尹拍響了驚堂木,呵斥道:“那齊……齊夢!不要啰嗦,說這些無用的!”
老鴇連忙閉了嘴,跪下來說:“府尹大人,蘇蘇確實是林正春折磨死的,她們都是來作證的。”
一直跪在那里的蔓蔓虛弱地開口:“府尹大人,我……我是花滿樓的蔓蔓,我……我身上的傷……都是林正春……”
她一邊說一邊擼起袖子,卻不知這樣小小的動作讓她差點失去重心,歪倒在地,幸虧她身邊的兩個女子扶了她一把。
蔓蔓強(qiáng)撐著將兩只手臂舉起……
“哎呦,這也太狠了!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下得去手?。俊庇袀€書生模樣的男子面露憐惜。
旁邊一個男人嘆道:“這些個達(dá)官顯貴,怎么把人命放在眼里?何況是青樓里的姑娘!”
竟還有人幸災(zāi)樂禍:“做的就是這種生意,活該!人賤命也賤……”
話沒說完就被老鴇打斷:“我們青樓的女子怎么了?我們是偷了還是搶了?都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憑什么我們的命就是賤命?”
那個幸災(zāi)樂禍的人訕訕閉了嘴。葉和嘉趁這人不備,恨恨踩了那個人的腳。
“哎呦喂,誰踩我?”那人氣得臉色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