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過往集

　　章魚有三顆心臟，我好羨慕它，如果要做一個決定，會有三個自己去鼓勵自己，我最討厭的也是它，明明有三倍的勇氣，而它最擅長的是逃跑，和我一樣。-錢少豪

　　四月份的流星雨就要來了，學校里面掀起了一陣表白的熱潮，雖然不知道流星雨和表白成功率有任何的聯(lián)系，但是像是流星這種轉瞬即逝的東西，本來就是浪漫的代名詞，據(jù)說是可以激發(fā)女性的荷爾蒙，能從側面增加女生稀里糊涂的答應的概率。仔細想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喬安娜聽到賀曉彤這么講的時候，倒是嗤之以鼻，哪有那么多的頭昏腦熱的答應，都是些處心積慮的心機。

　　就在敬老院表演的第二天，袁曉曦就來了慰問電話：“你可以啊，多才多藝啊，文學社社長跑到學生會活動現(xiàn)場彈鋼琴，文學社又火了一把?！?p>　　江原只是微笑著說：“沒什么，趕鴨子上架罷了?！?p>　　“那你什么時候來給我表演表演唄?！?p>　　“沒有鋼琴啊。”

　　“沒事，我們家有。”

　　“我就會這一首?！?p>　　“沒事，我不嫌棄。另外，如果你不答應，今年的貨款就別想要了?！?p>　　江原的身份莫名其妙的又低了一層。

　　聽說江原在敬老院給喬安娜伴奏得時候，錢少豪差點沒把籃球板上的玻璃砸碎，整個人的怒火值飆到了定點。場下的兩個小學妹粉絲也是關切的向前，其中一個雙馬尾學妹趕緊遞上手里的礦泉水。同伴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錢少豪如此的激動和生氣，也不敢再多言語。

　　“頭一次看你這樣，你粉絲在呢?！卞X少豪的舍友也湊過來，輕輕推了推他。

　　錢少豪這才恢復了以往一般和煦的標準微笑，和身邊的粉絲閑聊。雙馬尾學妹暗示著和身邊的閨蜜說：“聽說人馬座流星雨就要來了，就在本周五，據(jù)說和心愛的人一起許愿的話，一定能成功?！?p>　　學妹身旁的閨蜜也開口幫忙接著問道：“對了，學長，你有喜歡的人么？”

　　錢少豪微微停頓，兩個小學妹眼睛里也是異常的緊張和期待。然后錢少豪微笑著說：“沒有?！?p>　　“那學長你…你周五有約么？”小學妹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

　　錢少豪標準的如同公式化的回答著：“怎么你們要約我么？哈哈?！?p>　　“好啊，那就這么說定了哦。”兩個小學妹開開心心的離開。

　　球場上的舍友一米八的個子，在場地上橫沖直撞，不久也有些疲憊了，看著圍觀的女生走開，也往錢少豪的方向走來。

　　“胖子，接著！”錢少豪扔過一瓶水，舍友穩(wěn)穩(wěn)地接住。

　　“這是第五波了吧?！苯凶雠肿拥哪猩讼聛?，語氣平淡的問。

　　錢少豪心里有些亂，沒有回答。胖子繼續(xù)說道：“你回頭怎么辦，又不能都去。”

　　“沒事，到時候挑一下，高興就去，不高興就隨便找個理由推掉，只要送點小禮物補償就行。”錢少豪的語氣很輕松，像是多年來的固定格式下騎驢找馬的選擇題。

　　周五的下午，江原和花城約好一起打球，順道把于洋和阿莫都叫了出來，雖然之前的玫瑰花事件，于洋剪掉了花城的盆栽，但是花城也征用了于洋精心挑選的花束。事后兩人也握手言和，于花城而言無非就是丟了一個女朋友，也就是當下生氣，后續(xù)很快就平復過來，倒是于洋整個人都很喪，不說話，還酗酒，漸漸的兩人的關系，自然而然地緩和了下來。

　　球場上，四個人剛好勉強湊一個2V2，阿莫的球技不是很好，宛如一個移動的木樁一般，全程看著自己的隊友花城各種花式在秀，背后換手運球，胯下運球，時?；蜗沽藢κ郑不蜗沽岁犛寻⒛?，導致阿莫也常接不到各種詭異角度而來的傳球。

　　接近4;00，許是快要下雨了一般，三兩朵烏云從云層里面翻出，倒是給球場帶來了一陣清涼。而錢少豪領著宿舍的三個舍友也來到了球場，除了錢少豪的一頭金發(fā)和一米八高度的胖子外，其他兩個人都不到一米七，矮矮瘦瘦的，其中一個眼角還一條3cm的傷疤，顯得殺氣十足。另外一個男生臉上有些微微的痤瘡，下巴上都是紅紅的一片。

　　跟著錢少豪的，自然還有幾個學妹，都是些新面孔，估計又是大一的無知少女。花城看到錢少豪的時候，打了一個招呼，因為在上一年同系聚會活動，花城和錢少豪曾在同桌吃飯，當時花城還在追賀曉彤，而錢少豪的目的在于喬安娜，二人還有短暫的同盟關系。錢少豪看到江原卻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畢竟這個學長曾經(jīng)用籃球砸了喬安娜，最后還從自己的手里把喬安娜抱走了。雖然事后多方打聽，確認他們沒有在一起，但心里還是有個疙瘩消不下去。

　　花城繼續(xù)發(fā)球，而錢少豪在隔壁場地邊做著熱身，兩個小學妹又湊了上去，搞得花城很是羨慕。于洋在三分線外拍著球，對面防守的是花城，江原站在籃下隨時策應，而阿莫站在另一側仿佛在防守空氣一般夢游。于洋開始干擾花城：“你今晚什么安排??？據(jù)說今天是什么座流星雨來著呢！”花城嘗試著掏球失敗了，又退了回來，說：“完全沒有。”

　　于洋把球從側面?zhèn)鹘o江原，阿莫慢悠悠的趕去補防，于洋接著問花城：“怎么會？”花城一個轉身甩開，但是于洋還是跟了上來?；ǔ怯行┯魫灥恼f：“還不是你把我的玫瑰花剪了，她在整個女生圈里面宣揚我的劣跡，還發(fā)紅包轉發(fā)，我現(xiàn)在在大二的機械系名聲快是臭了，只能等下一屆了。”

　　江原被阿莫的類似熊抱的“犯規(guī)防守“逼到了三分線外，然后一個高拋球，籃球在半空劃過一個完美的高拋物線，然后類似自由落體一般穩(wěn)穩(wěn)落進籃筐里?；ǔ嵌既滩蛔」恼普f：“你這三分球就是詭異?！比缓笞叩綀鐾忾_始發(fā)球，球扔出去的時候，花城也好奇的問：“于洋，你今天什么安排??？”

　　“賀曉彤說想看看，約了我?！庇谘髧L試著斷球，卻失敗了。

　　“咦，還說沒機會！”花城好像是聽到了八卦一般的

　　“沒有啊，說是她和她閨蜜一起約的操場，順道叫了我?！庇谘笠蚕氩煌?，其中是否有深意，但是也不愿意多想。只是轉向一邊問江原：“江哥你去么？”賀曉彤所謂的閨蜜自然是沒有除了喬安娜之外的其他人選了。

　　江原摸著持球的阿莫后背，雖然只聽到了一半的對話，但還是下意識回復：“好啊?！?p>　　看似平淡無奇的回答，江原的語氣里也是波瀾不驚，但是隔壁場地上坐著的錢少豪卻在腦袋里面掀起了軒然大波。其實他自己也不大清楚為什么會執(zhí)著在喬安娜身上，或許是因為喬安娜好看，但是好看的女生也多的是，或許是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激起了自己強烈的勝負欲，也或許是好像一個悶葫蘆一般的江原，居然還搶占了“先機”，更多的卻是三種情緒被擠壓柔和到了一起，像極了佛家里提到的“貪嗔癡”三毒。

　　“學長，學長。”身邊的女生輕喚著自己。

　　錢少豪“啊”的一聲，下意識轉過頭，眼前的女生忽然間越發(fā)的長得好看，細碎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黑色的頭發(fā)在微微的光線下泛出一點點的棕黃，大眼睛里面黑色的瞳孔漆黑如墨，像是能把人牢牢地吸進到里面，組合到一起十分好看，好看的像是，像是喬安娜的眉眼。就在這一瞬間，錢少豪好像頓悟了一般，像是養(yǎng)花人看管著花圃里面各色各樣的花，每天在花叢中游曳，誤以為自己的快樂是來自于身邊的美景，但是在花圃的角落坐下，拿起身邊已經(jīng)涼透的白水，喝下一口，卻是無比的甘甜和清冽。繞過紛擾的花香，看慣了矯揉造作的花木姿態(tài)，白水的清香才是最好的，像是喬安娜一般，沒有特別的香水，或是當季時尚的穿搭，她就在那里，不遠不近的，如果用一個詞語形容的話，便是“干凈”。而心內(nèi)蒙塵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一杯白水的純凈。

　　頭一次，錢少豪拒絕了姑娘遞來的礦泉水和毛巾，輕聲的對姑娘說：“謝謝你，但是我今晚有約了，我要去和我喜歡的姑娘表白?！?p>　　眼前的姑娘的邀約還沒有說出口，卻直接聽到了拒絕的答案，眼淚如同決堤的水一般，一張小臉上的妝瞬間花了大半，胖子趕緊安慰道，并用腳推了推錢少豪，暗示著他趕緊安慰一下。但是錢少豪并未為之所動，只是站起身，輕聲的說：“我今天要去和喬安娜表白，兄弟幫幫我。”小學妹這下徹底死了心，轉身哭著跑著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就在江原扔出的球即將觸及籃筐的時候，另外一顆球砸了過來，兩顆球在空中觸碰到，原先的弧線被撞開，江原的球在籃板頂端上彈了一下，落在場外。看向來球的方向，卻看到錢少豪帶著舍友們微笑著走過來，身邊是兩個一米七不到的小兄弟，一個臉上眼角有長長的疤，另一個青春痘還沒有褪去，是錢少豪宿舍的兩個舍友。

　　“來一局？”錢少豪微笑著。

　　“好啊?！被ǔ堑故且幌聭讼聛?。

　　于洋有些隱隱的擔心，提議說：“3V3吧，阿莫有點累，讓他歇會吧?！卑⒛猜牫隽嗽捴械亩四撸鳛榧夹g最差的新手還是不要和小籃球隊的錢少豪交手比較好，但是聽的出于洋還是給自己留了面子，只是說自己有些累，沒有說嫌棄自己，也就甘愿著退到場外一邊。

　　場面上剩下了，于洋，江原和花城一隊，而另一邊，是錢少豪帶著兩個瘦弱的舍友，江原的贏面還是挺大的。錢少豪說看天氣預報說是有短時雷陣雨，眼下的烏云有些堆積，就約定好先進3球的就算贏。

　　錢少豪客氣的把球遞給江原，讓江原先開球以示風度。中軸線上，江原拍著球緩緩向前，花城和于洋也嘗試著突破對方的防守。就在運球到罰球線的位置，錢少豪開口笑著說：“學長，我們加點賭注吧？”江原沒有說話，只是疑惑的看著錢少豪。

　　“我今天準備去和安娜表白，你要輸了的話，就別來攪合唄?！卞X少豪微微笑著。

　　江原聽到這句的時候，心里也是一驚，其實私下里也大概了解過這個男生，在印象也只是一個花花公子，敢說不一定真的敢做的主。今天聽到這一句里面暗暗的決心，還是心里還是有些微微的警惕。

　　錢少豪嘗試著斷球，江原下意思的抱在胸前，這下不能再運球了，而花城和于洋還沒有甩開防守，眼下仿佛死局了一般，只好勉強著一躍而起嘗試著投一個三分。但是就在一躍而起的時候，錢少豪好像看懂了自己的意圖一般，擋在了身前。出手的一瞬間，被錢少豪攔了下來，球跟著向后場彈去。錢少豪的身位更近一些，跑過去撿了回來，江原也正想防守，錢少豪卻又把球拋給了江原，笑著對身后的人說：“打手?！?p>　　江原有些納悶明明自己沒有被錢少豪打到手，這是一個標準的蓋帽。

　　錢少豪笑著擺出防守的姿勢，繼續(xù)說道：“其實你要不接受的話，也沒關系，反正我還是會去和安娜表白，當然你來礙事的話，我也會想剛才一樣打倒你?！?p>　　說話間，江原嘗試著運球突破，卻每一步動向都被錢少豪穩(wěn)穩(wěn)掌握，并提前一步攔下，錢少豪嘲笑著：“你也是可憐，自己不敢表白，現(xiàn)在連這個賭也不敢，安娜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懦夫的，哈哈?！?p>　　江原又嘗試著想把球傳給花城，但是卻被刀疤男生擋了下來，然后再傳給了外線的錢少豪，錢少豪連續(xù)兩次胯下運球，笑著說：“學長，我教你投三分，把安娜給我吧?！卞X少豪又不像是疑問的語氣，滿滿的全是嘲諷的表情。

　　錢少豪又一個胯下運球，左右搖晃，一個后撤步，江原重心微微不穩(wěn)，但還是跟了上去，球出手，再江原的封蓋的手指上方飄過，一個完美的弧度帶著輕微的旋轉，球應聲而進，錢少豪VS江原比分1:0.

　　江原整個人的怒火瞬間按燃燒了起來，想起了初三的那個無人的夜晚，隔壁班給喬安娜遞情書的男生秦沙聽說江原和喬安娜走的近，在小樹林旁攔下了江原，惡狠狠的威脅著說：“以后給我離安娜遠一點！”路燈下猙獰的面目和眼前微笑著的錢少豪并無二至。

　　江原去場邊接球，然后在花城和于洋的耳邊說：“兄弟們，幫我一下，這把我想贏?！倍嗄甑哪踝尰ǔ呛陀谘罄锩鎿Q來的精神，于洋隱隱聽到了錢少豪嘴里”安娜“的字樣，也大致猜到了原因，對江原堅定的說道：“沒事，把球給我，我來控球?！?p>　　花城也是好似認真起來，眼神格外的堅定：“籃下有我呢，我個子高。順利的話，把球傳到外線，江原的三分球還是挺準的?！迸R了給了江原一個堅定的眼神。

　　第二球，場上的氣場明顯有了不同，江原把球傳給于洋，于洋很快甩開了刀疤男，向著籃下突進，錢少豪趕緊補防，就在湊近的一剎那，于洋把球穩(wěn)穩(wěn)傳到外線江原的手里。就在江原做出投籃姿勢的一剎那，錢少豪作為校隊的移動速度真的是快，瞬間又壓了上來，如同剛才的第一球一般，江原知道自己出手一定會被封蓋。錢少豪也是格外的興奮，嘲笑著：“看來你是答應了這場堵了，哈哈?！?p>　　江原還是迎著錢少豪一躍而起，嘴里笑著說：“是，這場我可沒打算輸?！?p>　　“沒用的，無論多少次，還是會被我蓋的?！卞X少豪也跳了起來，比江原還高一些。

　　可是就在出手的一瞬間，江原調(diào)整了方向，球歪歪的向著籃筐而去。

　　“切，肯定進不了?！卞X少豪有些看不起江原。

　　但就在這個偏離著落下的方向，花城憑借著身高優(yōu)勢，卡住了位置，搶到籃板球，輕輕躍起，把球放進了籃筐里?；ǔ亲叩藉X少豪身邊得意的說：“其實啊，為了泡妞，我們?nèi)ツ昊@球隊，我也是主力?！?p>　　錢少豪 VS 江原 1:1

　　第三球，錢少豪發(fā)球，痘印男接到球之后，又傳回了錢少豪的手里，對方好似沒有只有錢少豪一個主力球員一般，而錢少豪的注意力也都在江原的身上，多少有些剛愎自用的固執(zhí)?；ǔ强闯隽似渲械亩四撸凳局谘蠛妥约阂黄饖A擊，于洋立馬心領神會的跟了上去，這下把錢少豪卡的死死的。球都沒有辦法傳出去，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掙脫，正要傳出去，球在空中劃過一道低矮的直線，被江原穩(wěn)穩(wěn)地接住。

　　接住球地江原飛快地運球到三分線外，錢少豪還被花城死死的卡住位置，只好大叫到：“攔住他。“刀疤男和痘印男趕緊沖了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球穩(wěn)穩(wěn)的出手，完美的落網(wǎng)。

　　阿莫激動的跳起來高喊：“好球?！?p>　　錢少豪 VS 江原 1:2

　　江原賽點，于洋和花城格外的激動。倒是錢少豪被這突如其來的攻勢打的有些懵，但是一直以外的籃球賽經(jīng)驗倒也沒有讓他太過慌張。第四球發(fā)球的時候，錢少豪方開始換人，痘印男被換下場，換上的是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的一米八的胖子。

　　于洋想理論幾句，錢少豪嘲笑著說：“事先也沒說不可以換人啊，再說你們也可以換吶?！痹S是看出了阿莫的球技不精，錢少豪話里話外都帶著嘲諷的意味。但是就在一米八的胖子上場后，場面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因為體重的優(yōu)勢，花城很難找到合適的位置，饒是江原努力防守著，但是錢少豪的投籃好像是抽獎一般隨意，不進也沒有關系，反正籃下還有胖子可以搶籃板球，然后再傳回外線，讓錢少豪繼續(xù)往來沖殺。場面上雖然是江原一方拿到了賽點，但是明顯優(yōu)勢方又發(fā)生了轉換。

　　就這樣兩個回合后，哪一方都沒有進球，錢少豪運球急停又是一個中距離的跳投，江原跳起封蓋的時機也是剛好好，指尖微微碰到了球的下端。球的方向微微有些偏移，籃球在籃筐上彈跳了兩下，還是掉了出來。就在這時，花城一躍而起，眼看就要搶到了，胖子也跟著跳了起來，肘部碰到了花城的腹部，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花城一陣吃痛，球還是掉到了胖子手里，自己側著砸在了地上，就在眾人關注著花城傷勢的時候，胖子接球后輕輕一躍，把球穩(wěn)穩(wěn)地送進了籃筐里。

　　胖子進球后伸手來拉花城，花城有些明顯地憤怒，沒有伸手，還是江原把他拉了起來。而于洋已經(jīng)沖到了胖子面前，和他理論。只見胖子毫不在乎地說：“球場上這是合理沖撞，懂么？”于洋更加地憤怒，揮拳就要打，還是被花城攔了下來，說：“算了?！?p>　　就這樣場面又回到均勢。

　　錢少豪 VS 江原 2:2

　　絕勝球，江原發(fā)球，于洋接過球又傳回了江原，江原的三分球讓錢少豪格外的忌憚。尤其是假裝投籃之后的傳球，讓人有些防不勝防，當下緊緊盯著江原的動作。就在江原左右嘗試著突破失敗后，給于洋使了一個眼色，跳起來做出一副投籃的姿勢，錢少豪也趕緊跳起來封蓋。就在這時，江原把球向著測面于洋。

　　于洋趁機面對刀疤男的防守，一下子就晃了過了過去，來到籃下后，依舊是一米八且噸位超過一百八十斤的胖子，死死的封住了所有的投籃線路。于洋也是另辟蹊徑，把球從胖子的雙腿間傳給了花城?；ǔ墙拥角蚋裢獾拈_心，趁著胖子反應稍慢，在籃下先一步跳了起來。眼看著球就快要進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錢少豪，居然憑借著經(jīng)驗，先一步放棄了江原，沖到了花城的面前。眼看著球就要攔下來了，花城重重的向著籃板一砸，反彈的球向著江原的方向沖去。江原接過球，剛好站在了熟悉的三分線外。

　　錢少豪高喊著：“不要！”

　　一米八的胖子稍近一些，一把把于洋推倒在地，氣勢洶洶的沖了過去，看著這黑大的身影，遮蔽了江原的大半的視線，更是把江原的思緒又回到了初三的那個晚上。

　　時光里，在喬安娜收到情書的第二個禮拜，下完夜自習后，只是在路過天橋的時候，被攔住了去路。江原抬眼一看，是前端時間偷偷摸摸往喬安娜書桌里面放情書的隔壁班男生秦沙，秦沙的身高接近一米八，看著不到1米七的江原，輕蔑的笑著說：“你就是江原？安娜的同桌？”江原聽到“安娜”，而不是“喬安娜”感覺有些刺耳的難受，斜眼看著一邊的肌肉男回答道：“嗯，是我！”秦沙惡狠狠的威脅著說：“聽說你們走的很近啊，以后給我離我的女人遠一點！”江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皺著眉頭瞪著秦沙，手里的拳頭攥得更緊一些。

　　江原被一下猛地推到在地上，屁股上傳來隱隱的疼痛。秦沙向前走了一步蹲下，江原一手向后撐著半邊的身體，黑色高大的身影壓得江原有些透不過氣。

　　和當下一樣，同樣的黑影壓到江原的眼前，江原咬著牙，頂著心中熟悉的恐懼，一躍而起。不知道是在出手前還是出手后，江原被胖子撞到了胸口，和當年秦沙一腳踩在了自己胸口一般，江原依舊無法顧及球的去向，只是順勢躺在了地上，重重地喘著粗氣。

　　而此時，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低矮的弧線，落點是籃筐的邊沿，不知道是不是胖子干擾的緣故，也不知道這樣的干擾是不是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反正球在邊沿彈了一下，被錢少豪抓到了手里，然后飛快的運球到三分線外，一個標準的跳投，此時于洋和江原都倒在地上，花城的腹部還有些微微的疼痛，想邁步出去防守，走一步都牽動著肝臟微微的疼痛。就這樣，籃球帶著些許的旋轉，落在了球網(wǎng)正中心。

　　江原 VS 錢少豪 2:3 錢少豪贏了。

　　于洋掙扎著站起身，還在再理論，胸口傳來隱隱的痛，掀開衣服能看到一個明顯的紅印。此時，天空中灰色的云還是降下了預言已久的雨滴。江原躺在三分線外，任由著雨水一點點潤濕自己的眼睛，錢少豪走近，笑著說：“學長，再見，希望你能遵守約定。”然后帶著眾人離開了球場，只是胖子經(jīng)過身邊的時候，那股微微仇視的眼神，和江原心里強烈的恐懼不謀而合，許多年了，江原曾努力過，努力去克服那個少時的陰影，無論是當年，還是當下。當年，江原努力著，沒有聽到回應，多年后，江原還是一敗涂地。

　　臨近傍晚，雨停了下來，江原和于洋一起去澡堂洗過澡，于洋嘗試著問江原要幫忙幫忙一起搓個澡，江原第一次拒絕，只是獨在站在花灑下很久?；蛟S是燒鍋爐的老師添了一把新碳，管道里面輸送過來的熱水明顯比之前的高了幾度，幾個洗頭的男生尖叫著，罵著街把把手往涼水的方向轉了一點，唯獨江原站在熱水里面，一動也沒有動，透明的水滴順著水霧中江原瘦削的身體曲線落下，然后落在腳邊，順著地面的瓷磚，在地漏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地漏片的縫隙間是黑色的，宛如一個個小小的深淵，可以把視線全部吞噬進去。

　　洗完澡，賀曉彤來了電話，她和喬安娜已經(jīng)早早的到了操場，于洋說看著一眼不發(fā)的江原，還是有些不放心，就推掉了。于洋問江原想吃什么晚飯，江原淡淡的回了一句：“隨便?！庇谘笙热ナ程么虬?，但是回來的時候，江原卻不見了。

　　另外一邊，被賀曉彤拽過來的喬安娜，有些不悅，畢竟自己對于這種玄學類的東西并不是很感興趣，每次看到賀曉彤關注著自己“白羊座”的一周星座運勢，喬安娜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今天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被拖了過來。傍晚的操場上，已經(jīng)擠滿了各種男男女女，甚至有些社團是集體出動的，空地上還有街舞社的在表演，好不熱鬧。

　　散步路過的女生和身旁的女生像是聽到了一個驚天八卦一般，邊走著邊竊竊私語。雖然不認識，但是賀曉彤還是湊了上去，想要分一杯羹。只留下喬安娜自顧自的走著，不時地看看手機，通訊錄上有一個號碼，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過去，就在這時賀曉彤激動的從身后趕來，拍了拍喬安娜的肩膀，說：“驚天頭條?！?p>　　“什么事？”喬安娜有些擔心是不是和自己差點按下的通訊錄上名字相關。

　　“錢少豪在QQ上更新了動態(tài)，和你表白了，你看一下?！?p>　　“他不是都表了好幾次了，去年的光棍節(jié)活動不就是么？”喬安娜不以為意。

　　“這次不一樣，明顯是真的，下面粉絲都炸鍋了。”賀曉彤趕緊把自己手機遞了過去，屏幕上是錢少豪的空間動態(tài)，最近的一條說說來自5min之前，內(nèi)容是：

　　“以前我總害怕失去，失去大家的支持，失去粉絲的喜歡，所以我參加學生會，籃球隊，但是直到我看過了全世界，我才發(fā)現(xiàn)，其實那些都不重要，這場流星雨我想陪著的人只有你。@喬安娜?！?p>　　最后是大大的@喬安娜，而下面的留言說什么的都有，送祝福的，罵街的，喊著奪夫之仇，不共戴天的什么都有，5分鐘就排了100多樓。當事人沒有任何一條回復。

　　賀曉彤有些擔心：“你這都被人肉出來了，都快成女生公敵了都?！眴贪材纫矝]想到這次好像錢少豪是來真的，而且好像聲勢還浩大的。但還是淡淡的和賀曉彤說：“沒事的，他也就敢在QQ上面吼吼了，他要是真來，他的粉絲們不得把這里圍的水泄不通了。”

　　賀曉彤到也趁著這個機會暗戳戳喬安娜：“錢少豪挺好的啊，長得干凈，談吐大方，愛好運動，完全你的擇偶標準啊，還是籃球隊隊長，關鍵家里說是還挺富有的，你要不要考慮算了?！眴贪材葏s權當是她在打趣，只是作勢讓她閉嘴。

　　但是遠遠的操場的入口開始人頭攢動，喬安娜心想著不會是錢少豪真的來了吧。雖然多數(shù)時候一個班的錢少豪老是打趣說要追自己，但是喬安娜還是當作朋友，甚至“兄弟”相處著。這突然來的一下，自己還真有些無措的頭腦混亂。

　　白色衛(wèi)衣的男子頂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想盡量低調(diào)的不讓人群認出來，但是手上的一捧粉色玫瑰花還是吸引了操場的人們的注意力，身邊的胖子如同警衛(wèi)一般，撥開騷動的人群，讓衛(wèi)衣男子沖出來。人群也跟著移動到了喬安娜的跟前。衛(wèi)衣男生把頭上的棒球帽掀開，赫然正是“錢少豪”。一頭金發(fā)被剃了個干干凈凈，板寸造型險些讓喬安娜都沒有認得出來，

　　就在這時，操場的射燈忽然轉了一個角度，對著喬安娜和錢少豪的方向照射而來，像極了偶像劇里面的表白場景，喬安娜右手攥著裙子的手里微微冒出了汗。

　　錢少豪舉著玫瑰花遞向喬安娜，周邊也圍著不少的看客，連賀曉彤都退到了一邊。喬安娜沒有伸手去接，錢少豪笑著說：“我鞋帶掉了，你先幫我拿一下總可以吧？”喬安娜也沒有仔細看，伸手接下了花，粉色玫瑰的香味順著鼻腔能感受到一絲微微的甜味。

　　看到喬安娜接過了花，人群中傳來一陣“喲”的聲音，但是看錢少豪久久沒有蹲下，喬安娜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錢少豪的鞋子根本沒有鞋帶，正準備把花還回去。錢少豪卻從衛(wèi)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盒子上面是一個天鵝的標示，是喬安娜最喜歡的施華洛世奇。盒子打開后，一條銀色的項鏈露了出來，項鏈的中間是一個藍色的水晶，藍色水晶周圍是細碎的白色水晶圍繞成一朵花的樣式，喬安娜還是一眼看出是自己上課的時候曾經(jīng)瀏覽過的Sunshine系列。

　　錢少豪微笑著說：“其實大一上毛概課的時候，我坐在你后面看到你盯著它看了好久，我估計你是喜歡它，所以我托我爸從美國帶回來的。我一直在等，等我們開始認識，開始熟悉，等你開始喜歡我，于是它在我手里放了好久好久，我一直沒有勇氣，總是擔心著再不給你它都要銹了?！?p>　　喬安娜好像聽懂了這個冷笑話，微微的笑了出來。

　　錢少豪好像也收到了些許鼓勵，繼續(xù)說：“第一次在班上看到你時候，我的眼睛就好像再也移不開了。后來迎新晚會的時候，聽說你有男朋友，我整個人第一次仿佛天要塌了。好在后來，聽說你和他分開了，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直到今天中午，我贏了一場比賽，我也更加確認了，不管別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從來只想要的，只有你?！?p>　　身邊的胖子也遞過來一個擴音喇叭，錢少豪對著中間，高聲地喊道：“我，錢少豪，在這里不怕告訴全世界，我喜歡喬安娜！”

　　圍觀的人群中也傳來：“答應他，答應他！”

　　而另外一邊，于洋還在江原常去的幾個地方找江原，圖書館，自習室，甚至偏僻的實驗室。但是江原這時候正坐在文學社的辦公室里，一個人呆呆坐著，看著《文學社編年史》，那是歷屆文學社社長留給下一屆社長為數(shù)不多的禮物，傳說中只有社長才能擁有的編年史，其實只是一本破舊的筆記本，上面寫著歷屆社長的名字和來自過往的些許片段的字跡。江原從最早的社長開始看起，那是1990年第一屆社長，名字叫做李清芳，好像是一個女生。而江原是第19屆的社長。

　　看著那些來自很久之前的文字，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去改變過去，你會去么？江原掏出自己的小黑包，從黑包里面掏出自己的耳機，連接上手機，耳旁傳來自己的熟悉的音樂聲，黑包里面還有一個舊舊的信封，信封里面是江原的珍藏。江原滿滿拆開舊舊的信封，像是打開了自己塵封的記憶。

　　第一張照片是初中畢業(yè)前，江原求著拍畢業(yè)照的老師，把照相機借給自己，然后回到了教室拍下了他人生的第一張照片，照片里面的光線很暗，甚至是逆光，稚嫩的構圖里面，只有兩張課桌。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字：你走之后，你的課桌老師還幫你保留著，無人的時候，我也會趴在上面，好像還能聞到你頭發(fā)上面的洗發(fā)水味道。

　　江原順著窗臺的繩子，把這些舊時光里面的話，一點一點的掛上去。回憶也洶涌而來。

　　初三的那個被喬安娜的追求者攔截的第二天，江原從班主任的辦公室里面出來，腦袋里面還是嗡嗡的，

　　下課后，班主任把江原叫到辦公室，一路上江原有些忐忑，喬安娜的追求者提醒著，自己可能觸碰到了早戀的界限，回想著之前班會課上老師講的男女生青春期的注意事項和防早戀的心理疏導，給自己暗暗打了個氣。

　　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了班主任和一個中年男子，像是某個學生家長。老師招呼著江原坐下，介紹道：“安娜爸爸，這位是安娜的同桌江原?！苯行┗艁y，顫抖的問了聲：叔叔好。然后看著安娜爸爸陰沉的臉色，豆大的汗珠都沿著臉框落了下來。

　　最后還是老師開了口：“江原，是這樣的，喬安娜的脊椎有問題，需要休學一年治病?！?p>　　江原像極了一個懷疑自己是急性闌尾炎的人，聽到了一個叫做班主任的醫(yī)師的宣判，他可能是得了病。這種病多年后江原知道那個病叫做：“喜歡”。

　　回到教室后，看到喬安娜被喬爸爸接走之后，空落落的課桌，江原除了失落以外，居然還有一絲絲的憤怒。

　　晚自習結束之后，鞠鵬想要和江原一起回去，因為怕他一個人再遇到喬安娜的追求者的阻截，甚至遭遇危險，但是季聞已經(jīng)在門口等了很久。江原還是婉言拒絕了鞠鵬。

　　再次順著天橋前的小路往前走，在相同的路燈下，江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等下的喬安娜的追求者秦沙也有些詫異，因為前一天自己剛給眼前這個不到一米七的江原一通“教育”怎么會還敢約自己，甚至還只有自己一個人來赴約。秦沙輕聲和身邊的肌肉男說這些什么，肌肉男就獨自離開了，空蕩的小路上安靜的只剩下了些許蟬鳴。

　　江原給自己打著氣，勇敢的向前，盡管腿依舊有些軟。到了秦沙跟前，還是對方先開口冷冷的問：“讓同學給我遞紙條干什么？”江原沉默了一會，像是和自己說話一般：“喬安娜要休學了。”秦沙好像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一般，說話的時候依舊波瀾不驚：“嗯，為什么？”江原聽到這樣冷淡的回答的時候有些錯愕。

　　“她身體不好要手術，會休學一年?！?p>　　“知道了。沒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鼻厣澈孟裰皇锹牭搅撕妥约簾o關的一個新聞而已。

　　江原有些微微的生氣，生氣的是，秦沙好像瞬間把自己的喜歡就這么拋棄了一般，而自己還妄圖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他，因為他總覺得喜歡一個人，總該值得知道對方的消息。

　　江原終于生氣的喊了出來：“喂，我想跟你說，沒錯，我喜歡她！”

　　秦沙轉身的背影微微停了停頓，最后只留下了幽幽的一句：“隨你！”

　　回到多年后的當下，江原一張一張的把過往的照片用夾子掛在墻面上，往事歷歷在目，掛完照片，江原回到社團辦公室座位的椅子上，周遭顏料，書報隨便的散落一地，而江原看著手里握著的，那張存放了好久的明信片，是錢少豪在光棍節(jié)活動上寫下“喬安娜”名字的那張明信片。

　　江原發(fā)現(xiàn)一直到一年前，自己才重新有個和夢中的那個女生有了緩緩有了交集，只是類似的情節(jié)上演了，江原被秦沙推倒在地，和被錢少豪打敗。江原自己在問自己，自己和當初的自己有變化么？當初自己有勇氣去找秦沙，更像是去赴一場只有一個人的約。

　　江原又在心里默默問自己：“是否還是要等到安娜走遠了，被錢少豪帶走了，才敢一個去赴一場一個人的約會？”

　　忽然間，江原猛地站起身，甚至扯開了耳機線，手機里面播放著的是老狼的《同桌的你》：我也是偶爾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和當下的江原別無二致。但是江原卻并未在意，著急的沖出辦公室門。

　　可就在轉身的一剎那，卻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昏暗的白熾燈只照亮了文學社的辦公區(qū)，喬安娜站在不遠處的等下，看著照片和上面的字句，淚如雨下。

　　原來，半小時前，錢少豪拿著施華洛世奇的項鏈，對著喬安娜深情告白：“不管別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從來只想要的，只有你?！?p>　　錢少豪甚至拿著擴音喇叭，對著天空高聲地喊道：“我，錢少豪，在這里不怕告訴全世界，我喜歡喬安娜！”

　　圍觀的人群中也傳來鼓勵聲：“答應他，答應他！”

　　就在喬安娜好似有些猶豫的時候，捧著粉色玫瑰花的左手忽然被拉住，喬安娜驚訝的轉過頭，卻不是自己最期待的那張臉。取而代之的是于洋緊張的表情，于洋喘著氣說：“安娜總算找到你了，江原不見了?！?p>　　喬安娜一下子慌了神，著急的問道：“怎么回事？”

　　“我哪里都找了，圖書館，自習室，甚至門口小酒館我都找了，你和他熟幫我找找吧?！庇谘蟾裢獾木o張。

　　喬安娜趕緊安慰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學長怎么會不見？”

　　于洋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只是囫圇的指著錢少豪，說著：“下午打球和他打賭，輸了就不來找你，然后江原就不見了?！?p>　　喬安娜看著錢少豪的表情，也肯定了于洋話里的真實性，也來不及細想這倆人的幼稚行為，緊張地拉過于洋，說：“這樣你去里街地蛋糕店，他可能在那里，我去社團找找，電話聯(lián)系?！边@時候賀曉彤也湊上來，聽懂了來龍去脈，也主動請纓跟著于洋一起去找。

　　只是錢少豪有些尷尬又有些生氣，伸手想要挽留，喬安娜卻一把掙開說：“對不起?！比缓鬀_出了操場。

　　推開社團中心集中辦公室的大門，里面一片漆黑，本來就沒有什么人正經(jīng)值班，何況是流星雨這種大日子，喬安娜的心瞬間涼了半截。但是正準備回頭的時候，看到角落里的文學社的辦公室上一盞殘舊的白熾燈發(fā)著微弱的光，順著光線的方向向里走。忽然間傳來《同桌的你》的音樂聲，悠揚的旋律讓喬安娜有些微微的擔心，鼓著勇氣向里走，過道的墻壁上掛著一張張照片。

　　第一張是一張很丑的課桌，光線的選擇簡直一塌糊涂，甚至有些虛焦，但是喬安娜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時自己的課桌照片。取下第一張照片，喬安娜微微一笑，卻發(fā)現(xiàn)了照片背后的文字：“你走之后，你的課桌老師還幫你保留著，無人的時候，我也會趴在上面，好像還能聞到你頭發(fā)上面的洗發(fā)水味道?！?p>　　接著是第二張，照片里面是初中的第三食堂，背后的字是：“你走之后，我還是習慣繞到最遠的第三食堂，去買一份你喜歡的牛肉面，即使放在面前很久，直到它斷了熱氣?！?p>　　第三張是操場，背后的字是：“你走之后，操場的草坪又被修剪了一次，但是新組建的鉛球隊訓練很快又磨掉了一塊，而我的心里好像也空了一塊?！?p>　　第四張是一張只寫著“第一中學”一個選項的中考志愿表，背后寫著：“你走之后，我拼命的學習，我想說如果我知道你的目的地，那么我先去等你?！?p>　　第五張是第一中學的校門口，照片里面的男生微微長高了一些，在校門口開心的比了一個“耶”，背后的字是：“我在這里等你?！?p>　　第六張是新一屆新生入學榜，銀色的宣傳欄里面貼著紅底的名單，背后的字是：“榜單上沒有你的名字，我頭一次覺得好像自己像是一心要強的風箏，斷了線。”

　　第七張是掛在墻頭的高考倒計時，上面是赫大的紅色字體的“100”，背后的字是：“課業(yè)不知不覺的加重了，最近精神欠佳，或許是沒有如同初三一般，你在旁邊并肩作戰(zhàn)的激情?！?p>　　第八張是文學社招新的報名表，上面寫著的是江原的字跡，只是名字寫的是喬安娜，背后的字是：“時間過了很久，久到我都忘記了自己一直在想你，幸好你回來了?！?p>　　第九張是舞臺劇最后的一幕，同學們掛在校園論壇里面，江原和喬安娜的合影，背后的字寫的是：“我忽然明白，不是行，只是沒有你，我不愿意，就這樣一個人站在舞臺中央?！?p>　　第十張是火車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正是喬安娜，背后的字寫的是：“冬日里的光，晃了我的眼，我強忍著刺眼的酸痛，我害怕一眨眼，就會再次丟了你?！?p>　　第十一張是黑色的夏夜里的喬安娜賀曉彤拿著煙火棒的合影，背后的字是：“冬夜里，你是最亮的星?！?p>　　第十二張是江原的被粘起來的許愿瓶，背后的字是：“這也是我和它難得的重逢，我謝謝它把你帶回我的身邊，我曾對著空瓶許愿下了一百個心愿，祈求健康，快樂，自由，美麗，每一句都的開頭都是你?！?p>　　最后一張，是江原剛剛掛上的一張，是一張平淡無奇的明信片。

　　就在江原轉身正準備沖出去的時候，看到熟悉的喬安娜的身影，喬安娜手上還捧著粉色的玫瑰花。耳旁還是老狼的《同桌的你》。

　　喬安娜微笑著看著江原，眼框微微泛紅，淚水在眼框里面來回打轉，原先焦急，緊張，擔心的情緒在此刻一掃而盡。

　　“給我吧?！眴贪材刃χ扉_手。

　　江原把最后一張明信片遞給喬安娜，喬安娜一眼就認出來是錢少豪寫下“喬安娜”名字的那張明信片，喬安娜正想把它撕掉，卻發(fā)現(xiàn)，明信片上原本的歪扭的喬安娜的名字被用力的劃去，卻又重新被重新工整的寫了上去。

　　喬安娜看出了是江原的字跡，微笑著看著江原，說：“去哪里？”

　　“去找你?！苯僖踩滩蛔?nèi)心里壓抑了多年的沖動。

　　江原沖了上去，也不管喬安娜為什么手捧著玫瑰花，或是是否答應了錢少豪。只是徑直沖了上去，一如多年前就想的那般。

　　江原緊張的說：“安娜，我喜歡你，在過去的每一天，我不大會說話，所以我寫給你聽。”

　　喬安娜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江原這次發(fā)現(xiàn)，喬安娜不但穿著最喜歡的黃色連衣裙，還穿上了白色的高跟鞋，喬安娜直直地伸出手，慢慢的攤開手心，手心里面是江原撕下的那份寫著心事的同學錄，被喬安娜又折成玫瑰的形狀。

　　“你怎么會有它？”江原有些詫異。

　　喬安娜站在燈光下，沒有回答，只是張開雙手，笑著說：“我回來了?！?p>　　江原激動的抱起了喬安娜，慢慢俯下身，順著喬安娜的眉眼，鼻尖，最后在她的嘴唇上輕輕的落了下去。剎那間，天旋地轉，江原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閉著的眼前全是自己和喬安娜過往的片段和音信。耳旁傳來的還是那首單曲循環(huán)的《同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