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北方苦、送終難
“小雁兒，你為什么不走呢？”
“爹娘都不在了，小雁兒不想離開爺爺?！?p> 李一凡笑著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他剛準(zhǔn)備站起來，就被小丫頭給按住了手。
“哥哥，苡姐姐說了你不能亂動?！?p> 李一凡露出一個苦笑?！靶⊙銉海绺缫呀?jīng)沒事了，別聽苡姐姐說的那些?！?p> 小雁兒板著張臉，很是嚴(yán)肅的模樣。“不行，苡姐姐讓小雁兒看好哥哥的，她馬上就回來了?！?p> 李一凡無可奈何，只好乖乖的繼續(xù)坐著，和小丫頭一起抬頭看著天空。
這是李一凡醒來的第二天，也是他和那惡犬拼命后的第三天。
那天他受傷之后不久便昏迷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這個地方了。
這里是一處峽谷，四面環(huán)山，有一條隱蔽的河谷小道可以進出?？偟膩碚f是一處很好的藏身之所。
聽姒苡說她也是誤打誤撞之下才到這附近的，后來被外出檢查陷阱的村民發(fā)現(xiàn)才被帶進了這個地方。
這處峽谷中一共有二十多人，除了小雁兒，其他人都是沒有在冬季南下的老人。
據(jù)小雁兒的爺爺說，他們已經(jīng)在這個地方藏過好幾次了，因為絕大多數(shù)都是老人，所以他們也將這個地方稱為安享村。
安享晚年，圖個吉利。
是小雁兒的爺爺收留了他們兩人，李一凡和姒苡暫住在這里，李一凡的傷勢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
“小雁兒，你以后想做什么？”
小雁兒雙手撐著下巴，臉上卻露出一副認(rèn)真思考的模樣，李一凡覺得小丫頭很可愛，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
“小雁兒想每天都給爺爺做飯吃?！?p> 小丫頭的話讓李一凡一時間有些愣住了，很簡單很質(zhì)樸的夢想。
而在這北方，在這世道，竟讓李一凡覺得這個夢想有些遙不可及。
“那你在這兒等哥哥，等北方的戰(zhàn)事了結(jié)，哥哥帶你去王都，好不好？”
小丫頭轉(zhuǎn)頭看向了李一凡，大眼睛中充滿了向往和好奇，李一凡則是笑著點了點頭。
但小丫頭眼中的向往隨后便熄滅了，她搖了搖頭。
“小雁兒得留下來照顧爺爺，爺爺年紀(jì)大了，爹爹也不在了，小雁兒以后得給他送終?！?p> 很難想象這樣一句話是從一個六歲小丫頭口中說出來的。
李一凡很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感慨萬千。
這蠻荒啊！不僅吃人，而且也讓人成長的更快。
“小雁兒可以和爺爺一起去王都，哥哥有個院子，很大。”
小雁兒搖了搖頭?！盃敔敳粫サ模幌矚g麻煩別人。”
“那就這樣，等你什么時候想找哥哥了，就給我寫信，到時候我親自過來接你，好不好？”
小丫頭點了點頭，但隨即又老氣橫秋的嘆了一句?！翱墒切⊙銉翰粫懽?，也不知道怎么送信?！?p> 李一凡拉起了她的小手，在她的手心上寫了一個“一”，李一凡的一。
“你呢，到時候就寫一個一。然后把這封信交給牧犬城的鄧將軍，他到時候會通知我的，我看到這個字就知道是小雁兒來找我了。好不好？”
小雁兒用力點了點頭?！案绺?，王都好玩嗎？大不大？”
“王都很大，比牧犬城還要大上一些。王都也很繁榮，玩的東西雖然算不上多，但肯定比這兒好玩?！?p> 李一凡頓了頓，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其實哥哥也沒在王都待多久，很多地方我也沒有去過?！?p> 小雁兒的眼神中卻再次透露出向往的神色，無論她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一個小丫頭，心中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哥哥，你是北軍的將軍嗎？”
李一凡搖了搖頭。“哥哥是東道院的學(xué)生，這次是來北軍歷練的。”
“那你怎么受得傷呢？你剛來的時候臉都是白的，苡姐姐很擔(dān)心你?！?p> 小丫頭鬼精鬼精的四處看了看，然后趴在李一凡的耳邊說道?！案绺纾疫€看見苡姐姐哭了?！?p> 這讓李一凡哭笑不得，小丫頭則是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哥哥和犬首族的人打了一架，雖然我受傷了，但他也被我斬斷了一只胳膊?！?p> 說起犬首族，小丫頭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李一凡不用猜也知道，小雁兒父母的離去應(yīng)該和犬首族逃不了干系。
就在這時候，姒苡端著個碗和一個老人家一起走了過來。
老人家很和藹，頭發(fā)花白，有些駝背，手中拄著一根木頭拐杖。
“說什么呢？你們倆。”
“和小雁兒隨便說點話，您快坐下，吳爺爺?！?p> 小雁兒則是走到了姒苡的身邊，抬起頭看向了姒苡，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雖然她和兩位哥哥姐姐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爺爺說了哥哥姐姐是殺犬首的英雄，是好人。而且哥哥姐姐都很平易近人，所以他們很快便熟悉了。
姒苡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李一凡，這是山中采的草藥，也不知道對神通者管不管用。但死馬當(dāng)活馬吧，終歸比什么都沒有要強。
李一凡捏著鼻子一口悶了，小丫頭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姒苡也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李一凡面露苦色，雖然他是一個河伯境的神通者，但是藥這個東西苦起來可不管你是什么境界。
“今天感覺好些了沒？”
李一凡點了點頭?！澳惴判?，傷勢本就不重，休養(yǎng)個兩三天應(yīng)該就可以重新出發(fā)了?！?p> 姒苡牽著小雁兒離開了門口，只留下吳爺爺和李一凡。
“吳爺爺，為什么不帶著小雁兒南下呢？這里雖然看起來很安全，但終歸只是暫時的?！?p> 老爺子苦笑著搖了搖頭?！澳舷聸]有那么簡單哦！”
李一凡則是不解的看向了他。
“李……”
“吳爺爺叫我李小子就成，沒那么多的規(guī)矩，我也不是北軍的將軍，不講究這些?！?p> 老爺子點了點頭?！袄钚∽?，南下是一件很講究的事情。首先這一路就不是這么好走的，我老了走不動了，小雁兒也太小了。其次，南下得提前準(zhǔn)備好吃的喝的不是？我一個老頭子哪里準(zhǔn)備的了那么多。”
“那你們在這里的糧食？”
“鄰居們施舍一些，我們這些老家伙自己也有點存糧，緊一點夠了?！?p> 李一凡點了點頭，不過他想著自己離開之前得為爺孫倆做點什么，畢竟他和姒苡吃的是他們的口糧。
總不能他們拍拍屁股走了，讓老人家和小丫頭以后餓著肚子，這不合情理。
老爺子則是繼續(xù)說道?！岸野?！我也不想南下了，不想繼續(xù)逃了?！?p> “為什么？吳爺爺?！?p> “年輕的時候每年都逃，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南下，這一逃??！就是幾十年?，F(xiàn)在老了，不想逃了，厭倦了。就是這小雁兒啊，老頭子始終放心不下。她也倔，說什么都不愿意和其他人一起離開?！?p> 老爺子苦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擔(dān)憂，但也有些欣慰。
李一凡見狀則是說道?！皡菭敔?，小雁兒要是想離開了，就去王都找我，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老爺子連忙擺了擺手?！澳强墒共坏茫强墒共坏?，怎么能麻煩你呢？老頭子雖然沒見過什么大世面，但是東道院老頭子還是聽過的，你們??！都是大英雄呢！”
李一凡則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們算哪門子的英雄？如果真的是英雄還能讓北方的人每年都躲躲藏藏嗎？
“您也救了我一命，就當(dāng)是小子報恩了?！?p> “我哪有救你的本事，沒有老頭子你也會沒事的。你這身子骨??！硬朗！”
“終究是受了您的恩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yīng)該的。而且小雁兒終究需要個人照顧，您老要是信任我，我肯定會照顧好小雁兒的。等她長大了給她挑一個喜歡的人兒，也不管貧窮貴賤，終歸是要人好才行?！?p> 老爺子的眼睛紅了些，他抓住了李一凡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老頭子就多謝你了。你年紀(jì)輕輕的就在外面幫我們打犬首族的敵人，現(xiàn)在還要幫我照顧小雁兒，老頭子真沒什么好報答你的了。”
李一凡則是在心中感嘆了一句：終究是我沒本事??！
天柱再降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