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曹峻如約送來孫夢瑤的精血，除了叮囑陳醉保密之外，還催促他盡快配制好墮胎藥，不要因為別的事分心。
陳醉的演技一貫精湛，仿佛對昨夜的事毫不知情，殷勤地應(yīng)承下來。
生死戰(zhàn)？
這種借刀殺人的小伎倆，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別說是做準(zhǔn)備，他甚至懶得去想。
開玩笑，他可是三招打敗大宗師的男人，還會害怕跟別人玩生死戰(zhàn)？無論怎么折騰，到時死的那個，肯定不是他！
送走曹峻后，他剛準(zhǔn)備回后院煉丹，隔壁的葉屠便口走進(jìn)藥鋪。
“葉叔，有什么事嗎？”
陳醉客客氣氣地打招呼，絕不相信以葉屠的暴脾氣，會只是來串門。
葉屠毫不客氣地坐下，說道：“上次咱們交手后，我愿賭服輸，答應(yīng)你三個條件：保護(hù)你、搬家，還有讓衣衣疏遠(yuǎn)你，對吧？”
陳醉略微遲疑，“對，怎么了？你想反悔嗎？”
“這么點事，也值得讓我失信？”葉屠白他一眼，轉(zhuǎn)而說道：“這次救酒徒前，我說過，不會任由你差遣，之所以肯出面，是顧全家國大義，不愿看到大隋折損一位宗師。”
陳醉嗯了一聲，等著下文。
葉屠說道：“今后卻不同了。只要你肯幫我一個忙，未來十年之內(nèi)，吩咐我做什么事都行。哪怕殺人放火，我葉屠也奉命執(zhí)行，絕不含糊！”
陳醉愕然。
讓大宗師甘心賣命，跟履約完成條件，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葉屠強(qiáng)大而孤傲，平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別說淪為別人的奴仆，整整十年！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為何放下尊嚴(yán)，想跟陳醉談這么大一筆買賣？
“什么忙？”
陳醉意識到不尋常，坐到葉屠身旁，一臉凝重。
葉屠說道：“那天你煉出乾元丹，號稱百毒辟易、萬蟲不侵，無意中提醒了我。我聽說，你師尊還在大隋時，曾利用上古秘方，幫某位女子配出一種藥湯，叫做云澤青帝浴，有諸多神妙的功效。這件事，你知道么？”
他緊緊盯著陳醉的嘴，分明有些緊張，怕聽見“不知道”三個字。
陳醉嘆了口氣，揉捏著聚起的眉峰，明白了葉屠的意圖，“葉叔，你真敢提要求啊！”
這個要求，當(dāng)真是非同凡響。
葉屠見狀，面露驚喜之色，試探道：“看來，元帝跟你說過這事，把那云澤青帝浴的秘方，也傳給你了？”
陳醉仍然不愿表態(tài)，只是答道：“我?guī)熥鹫f過，那位女子通過云澤青帝浴，使體質(zhì)徹底蛻變，脫胎換骨，不僅擁有千年不衰的青春容顏，而且擁有了絕佳的武學(xué)根骨，后來平步青云，更是躋身大宗師之列！”
這件事，是他前世欠下的風(fēng)流債，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當(dāng)年他調(diào)制云澤青帝浴，是為了彌補(bǔ)對那女子的愧疚，幫她徹底改變命運，別再以仰望的姿態(tài)追逐自己。繼續(xù)癡迷崇拜下去，不會有結(jié)果，只會貽誤她的一生幸福。
之所以命名為云澤青帝浴，是因為那女子姓云。
沒想到，葉屠竟知道這件事，開始打云澤青帝浴的主意。
他的真實意圖，當(dāng)然是為了幫衣衣蛻變，掙脫自身條件束縛，像當(dāng)年那女子一樣，逆天改命！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成全閨女的武道，他尊為大宗師，竟甘愿俯身為奴！
“哈哈哈，我果然沒猜錯，你確實已繼承元帝的衣缽，對云澤青帝浴了如指掌！你崛起之前，急需有人保駕護(hù)航，怎么樣，這筆買賣是不是很劃算？”
他縱情大笑，這十幾年來，從未像今天這樣，笑得這么痛快過。
陳醉看在眼里，羨慕這份大海一般偉岸的父愛，有些感動，“葉叔，你確定想好了？十年之約，不是鬧著玩的，如果真的買賣成交，你便只能追隨我，再沒有行動自由！”
葉屠目光鋒銳，毫不猶豫地道：“不瞞你說，記起這件事后，我整個人都處于亢奮之中，到現(xiàn)在都平靜不下來。你不妨想想，未來的十年里，就算我什么都不干，天天盯著衣衣修行，又能把她教成什么程度？”
陳醉默然。
是啊，修行這件事，最吃天賦和氣運。沒有絕對驚艷的先天優(yōu)勢，只靠后天的勤奮刻苦，最多只能達(dá)到非常優(yōu)秀的程度，但想要踏上最巔峰，睥睨武道、傲視群雄，先天和后天，就必須同時在最頂級之列。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缺一不可。
受世人景仰的大宗師，豈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模?p> “在別人眼里，衣衣是我葉屠的閨女，先天資質(zhì)很優(yōu)越。但在你面前，我不說假話，也騙不了你，她根本算不上絕頂天賦，難以殺進(jìn)風(fēng)云榜前列。是我的錯，令她娘當(dāng)年早產(chǎn)，沒能給她創(chuàng)造更好的條件……”
說到這里，葉屠仰頭看向屋頂，眼里閃爍著淚光。
陳醉于心不忍，寬慰道：“或許，是你對她的要求太高了，非要逼著她修行，期望她能達(dá)到跟你一樣的高度。但你怎么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她眼里，怎樣才是幸福的人生？”
既然沒有龍鳳之姿，又何必苦苦強(qiáng)求，非成為人中龍鳳不可呢？
葉屠迅速平靜下來，將視線收回，冷冷地道：“你不會明白，自從那天我告訴她，你是元帝的傳人，注定會形同陌路，她變得多么自卑失落。以前，是你配不上她，你不學(xué)無術(shù)，荒廢修行，但現(xiàn)在，她不這么想了。”
有句話很現(xiàn)實，也很殘酷，葉屠不忍心說出口。
現(xiàn)在，陳醉大放異彩，天賦卓絕，是衣衣配不上他了。
跟他站在一起，她變得很普通，成為只能驚訝、羨慕的看客，有時候甚至都看不懂名堂。這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她如何接受？
說什么幸福人生，自己想得到的，就有資格得到，自己不會不配，這才是最大的幸福！
陳醉搖搖頭，心情很復(fù)雜，“我那天提的條件，本意是為了雙方好，不想耽誤彼此的時間和精力，沒想到，你會把我的師承也告訴她。這么說，都怪我太優(yōu)秀，是我不對嘍？”
葉屠沒心情跟他開玩笑，凜然道：“既然知道是你不對，想要彌補(bǔ)愧疚，幫助衣衣，那就接受這筆買賣吧！”
陳醉苦著臉道：“唉，我太難了！說起來容易，葉叔，你知道配制云澤青帝浴，需要哪些珍稀藥材么？我手里，現(xiàn)在一樣都沒有！”
他的真實想法卻是，讓云澤青帝浴重新問世，一旦被云州那位知曉，該怎么處理才好。
跟女人講道理，能講得通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