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可惜還是讓他走了
白亦非最終還是跑了。
韓非帶來的禁軍打掃起了戰(zhàn)場。
驅(qū)尸魔已經(jīng)死在了冰雕之中,胸口被白亦非一劍刺穿。天澤看起來并未有多傷感,只是今夜沒能殺掉白亦非令他有些遺憾。
“韓非,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碧鞚蓭е貍臒o雙和百毒王準備離開。
“當然?!表n非尷尬一笑。倘若步非池沒來,今夜他只能仰仗逆鱗的劍靈,只是能否打的過白亦非還另說。
蓋聶走到衛(wèi)莊身前,一手伸向他,想把他拉起來,就在衛(wèi)莊同樣要伸手的時候,蓋聶的一句“小莊”,瞬間打斷了施法。
在座都是喊他衛(wèi)莊兄,衛(wèi)老大的,怎么跑出來你這么個沒大沒小的?
看著偏過頭去的衛(wèi)莊,蓋聶有些不解。
一旁的步非池和紫女見此,相視一笑。
最后還是韓非過去把衛(wèi)莊扶了起來,他原本是想背的,奈何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實在不允許他這么做,最后只能變成“公子扶叔”。
“先生,可惜蓋某還是讓這個血衣侯跑了?!鄙w聶見衛(wèi)莊沒什么大事,也放下心來,來到步非池身旁對他說道。
“蓋先生不必自責,白亦非實力超群。想要攔住他確實不太可能?!辈椒浅氐共⒉辉谝饨褚怪檬Вw聶愿意去砍白亦非,多半也是為了給衛(wèi)莊出氣,一來玄翦算是冰釋前嫌了,二來想打也打不過。
一旁的紫女也在打量著眼前這個與衛(wèi)莊同出鬼谷的秦王劍術(shù)教師,同樣的話少,同樣的劍術(shù)高超。
“蓋先生,既然此處之圍已解,我們也趕快回去看看秦王那邊吧。”步非池有預感農(nóng)家動手應該就在今夜,雖然不知道農(nóng)家是如何與夜幕羅網(wǎng)配合到一起的,但是自己和蓋聶不在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放過。
蓋聶心中也比較關(guān)心嬴政那邊的情況,以他的實力能夠感受到步非池家中無論是焱妃,還是驚鯢都有著不低于他的實力,有這種實力的人鎮(zhèn)守,也是他敢放下嬴政來這里救衛(wèi)莊的原因。
“今夜如此兇險,紫女姑娘要不去我府上將就一晚?正好弄玉也在,紅瑜彩蝶她們也有許久沒見你了。”步非池對紫女說道。
眼下雖然紫蘭軒是保住了,但是衛(wèi)莊身受重傷,將他放在這里,就紫女一個人也照看不來。
更何況,步非池知道除了玄翦,羅網(wǎng)至少還有一個掩日此刻也在這座新鄭城中。
“好?!弊吓c了點頭,“那可就要麻煩你了。”
她心中有些落寞,她也知道嬴政此刻在步非池府上,這也許就是他所說的分別之日吧。
她有一種預感,今夜若別,或許會再難有再見之時。
最終,除了韓非,其余人全部來到了步非池家中。
韓非用他的馬車把受重傷的衛(wèi)莊拉了過來就走了,他不是很想去見嬴政。
說實話,嬴政招攬他時,他有些心動,但是他的心中也有自己的堅持。既然已經(jīng)拒絕了嬴政,那就最好永遠不要再見。
……
黎明前的黃昏總是最沉的,黝黑的天空安靜陰沉,即便是在這座新鄭最金碧輝煌的王宮之中,此刻也只有無聲的沉默和無盡的黑暗。
潮女妖的寢殿中,軟塌之上的韓王安已經(jīng)沉沉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韓安的野心似乎在他登上王位之后,就瞬間消耗殆盡了。
而有了明珠夫人和胡美人這樣的紅顏禍水,更加沒有什么雄心壯志。
現(xiàn)在的他想的就是能夠舒坦地過完這下半輩子,守住韓國的基業(yè),享受美好的人生。
繼位沒多久,由于自己的縱欲無度,沒過一年,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行了。
即便是胡美人這樣的女人,在他面前,他也無能為力。
還好在這個時候,明珠夫人出現(xiàn)了。
在她為韓王安編織的美妙夢境之中,自己又變成了那個龍精虎猛的韓王,仿佛又找回了征戰(zhàn)百越之時的意氣風發(fā)。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就將一國夫人之位給了潮女妖。
后來的日子里,即便他發(fā)覺到一些不對勁,但是他早已沒有了去了解真相的動力和決心。每當他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的時候,就來到明珠夫人這里。在這兒,他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這兩日由于秦使被刺,以及李斯在朝堂之上給他的壓力,讓他每日焦慮不已,到了晚上無論用什么手段,都無法安然入睡。
因此他只能找到精通藥理,又令他最為中意的明珠夫人。
明珠夫人也沒有令他失望,來這里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又變得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明珠夫人早早地敗下陣來,喚來的宮女接二連三地頂上,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這一切都是假的。
最后,明珠夫人實在受不了這個在幻境之中,依然不停地叫喊著“寡人強不強?寡人強不強?。??”的老頭,點上熏香,讓他睡著了。
沒有再管占了她的軟塌,如同一頭死豬一樣的韓王安,明珠夫人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一片的漆黑。
韓安在熏香的幫助下睡著了,可她卻失眠了。
她雖然位居深宮,依然對近來韓國的局勢了如指掌。
今夜,無論是夜幕的行動,還是頻繁調(diào)動的禁軍,都逃不過她的視線。
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在雪衣堡之中無憂無慮的單純姑娘,無論她愿不愿意,在她被夜幕送進宮中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須成長,必須學會如何在這亂世之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接觸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她的恐懼就越多。
一切的恐懼都源于實力的不足。
原本她以為的超然韓國之外的雪衣堡,在白亦非的一聲令下,她就不得不進攻面對這個中年肥大叔。
原本她以為能夠在韓國朝堂一手遮天的夜幕,最后卻只是羅網(wǎng)的分公司。
原本她以為天下無敵的表哥白亦非,卻被人砍得重傷吐血,找到宮里來向她求助。
原本她以為雄踞一方,位列七雄之一的韓國,卻在秦國十萬鐵騎面前瑟瑟發(fā)抖,作為一國之君的韓安,嚇得連覺都睡不好。
每一個人都在思考,在這樣的一個亂世,自己該如何地生存。
正在她獨立憑欄,黯然神傷之際。
一陣破空聲傳來,隨即白亦非踉蹌的身形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以白亦非的實力以及裝逼成癮的性格,走路不帶聲音才是常態(tài),而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又受了不輕的傷。
明珠夫人眉頭一皺,這一段時間新鄭風起云涌,各方勢力都在暗中較勁,只是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里,白亦非竟然又被人打傷了。
“明珠……”白亦非的狀態(tài)似乎比上次還要差。
“表哥……你這是……”明珠夫人一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白亦非,與她印象中的白亦非完全不同。
白亦非與步非池一戰(zhàn)幾乎掏空了身體,又被蓋聶以百步飛劍補刀,強行運轉(zhuǎn)雪衣堡的秘傳功法,遭到功法反噬,最后還強忍傷勢,避過路上的禁軍才來到王宮之中。
此刻的白亦非連俊美的外貌都無法維持,原本蒼白的面容此刻變得更加慘白,深深的褶皺出現(xiàn)在了原本白皙無暇的臉上,顯得十分蒼老。
“又被羅網(wǎng)的人擺了一道……”白亦非眼神之中的殺意根本擋不住。
“表哥,我去給你找?guī)讉€……”明珠夫人也明白白亦非來這宮里,無非就是想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借助少女的鮮血恢復功力。
“不必了……”白亦非開口拒絕道,隨即來到了明珠夫人的身前。
“表哥……你……”明珠夫人大驚,面上俱是惶恐之色。她已經(jīng)想到了白亦非要做什么?!拔胰缃袷琼n國夫人……夜幕沒了我,怎么控制韓王?”
“夜幕?我就是夜幕。”白亦非目露兇光,比起那些普通的少女,明珠夫人這個與他一樣修煉雪衣堡功法的女子才是對他作用最大的。兩次被步非池打敗,讓他對于實力有了更加病態(tài)的渴望。
“蓑衣客幫羅網(wǎng)瞞了我不少東西,姬無夜鼠首兩端,和韓非攪在了一起?!卑滓喾遣讲骄o逼,明珠夫人則是不停地退后。
“我只有你了。明珠?!卑滓喾且粋€閃身,來到了明珠夫人的面前,兩手勾起她的下巴,面上陰冷的笑容與他此刻蒼老的面容,帶給眼前的明珠夫人無盡的恐懼。
她終于感受到了那些被白亦非吸干鮮血的女子,是多么的絕望和痛苦。
“表哥,求求你……不要……”明珠夫人看著眼前陌生的白亦非,不停地搖著頭。
“別怕,很快,我們就會合為一體了?!卑滓喾撬浪赖啬笞×嗣髦榉蛉说南掳停浑p狹長的眸子之中滿是興奮。
“表哥,當年姨媽也是……”明珠夫人在極度的恐懼之下,猛地掙脫了白亦非的手,白亦非細長的指甲在她光潔的面容之上留下了幾道印痕。
明珠夫人想到了小時候雪衣堡的疑案,曾經(jīng)風光一時的韓國首位女侯爵,也就是白亦非的母親,風華正茂的年紀,卻突然練功走火入魔不幸離世。
而爵位也自然地傳給了白亦非,可是女侯爵死狀詭異,面容蒼白不見血色。
年幼的明珠不明就里,可是后來看到被白亦非吸干鮮血的女子的死狀之后,她的腦海之中就有了這個可怕的猜想。
“呵。你看,我殺你的理由又多了一個。”白亦非步步緊逼的同時,將沾了幾滴明珠夫人鮮血的指尖湊到自己的最前,新鮮的血令他再也按捺內(nèi)心的躁動。
他覺得自己的每一條經(jīng)脈都想要眼前這個女子,想得發(fā)狂。
白亦非欺身而上,也不顧身旁正在酣睡的韓王安,一把將明珠夫人牢牢地按在了身后的軟塌之上。
就在白亦非運轉(zhuǎn)秘法之時,卻見眼前的明珠夫人不復剛才的恐懼表情,反而是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賤人!你敢!”白亦非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上插著的這把匕首。
他急忙運轉(zhuǎn)自己的內(nèi)功,將胸口的傷口用寒冰封住,阻止血液的不停流失。
然而這一運功,卻發(fā)現(xiàn)越加的不對勁。
“你……”白亦非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連自己的血液都動了手腳。
“表哥,小時候你傳授我功法之時,就一直在等這一天吧?!泵髦榉蛉溯p輕地推開了身上的白亦非。
“我也在等這一天?!?p> 白亦非呼吸急促,此刻內(nèi)功不知被什么藥物干擾,原本強運內(nèi)功的后遺癥被無限放大,自己的手腳開始發(fā)冷。
“血……血……我要血……”白亦非的嘴唇也凍得如同他的膚色一般蒼白,整個面容都在微微地發(fā)顫。
明珠夫人細細地擦拭著手上那把匕首,冷冷地看著榻上的白亦非。
原本在她心目中智勇雙全,冷靜沉穩(wěn),俊美優(yōu)雅的表哥,韓國的血衣侯,十萬白甲軍的統(tǒng)帥,雪衣堡的主人——此刻在她的眼中,與躺在一旁的韓安沒有區(qū)別。
或者說,這一刻起,任何男人在她眼里都沒有區(qū)別。
明珠夫人維持著那能令任何男人沉醉其中的嫵媚笑容,用那把剛剛刺穿了白亦非胸口的匕首優(yōu)雅地劃開了自己的一只素手,緩緩走到榻前。
鮮血如同一條細長蜿蜒的紅蛇,凄美地從她的手上滴落在白亦非的唇邊,濺在周圍的床褥之上,如同璀璨的玫瑰。
心中深知眼前的鮮血正是自己功法反噬的罪魁禍首,可是渾身的冰冷,令他本能地去舔舐這溫熱的血液飲鴆止渴。
漸漸地,這個執(zhí)掌十萬白甲軍,戰(zhàn)功赫赫的白亦非,沒了呼吸。
功法散盡,寒冰內(nèi)力已經(jīng)將他整個身體凍住,蒼白的面容之上覆上了一層霜雪。
明珠夫人收起了自己的手,念頭一動,原本在雪白的纖手之上格外醒目的殷紅,竟然立時被凍結(jié)。
來到窗前,黎明將至,一縷晨光灑在金碧輝煌的王宮之上。
早起的新鄭百姓,不會看到任何異常,一切都和平日里一樣,仿佛漆黑的夜幕能夠掩藏所有的罪惡,而黎明的光輝則會照亮每一處心靈的晦暗。
明珠夫人輕輕閉上了雙眼,失血導致的暈眩沖襲而來,恍惚之間她覺得自己也中了自己的迷香,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再睜眼時,自己也許還在雪衣堡,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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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不易
好像分不了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