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魚肚白，今天可能是個罕見的晴天，不過在這個混沌的城市，沒有什么區(qū)別。
路小雨蜷縮在房間的一角，他又沒了一開始的憤怒和復仇欲望，取代而之的是恐懼和悔恨，他又開始猶豫自己的行為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可能正是因為這樣，他已經(jīng)無法感知到安娜的位置，蘇芮的行蹤也在逐漸模糊。
他去查看過父親倒下的地方，可能是愛德華的杰作，尸體消失了，一滴血也沒有留下。在這兒或許要十天半個月才能發(fā)現(xiàn)人間蒸發(fā)了一個人，當然大概率永遠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就這樣，小雨一直呆到早上7點，等他出門的時候，天空又被蒙上了一層烏云。看來今天依舊是陰沉的一天。
“您這還是打算去開展下一步復仇計劃了？”愛德華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路小雨身后。
路小雨沒有搭理他，一方面是覺得父親的死還是有一部分他的責任，另一方面，自己真的還沒有想明白自己所作所為是不是真的符合自己的預期。畢竟，昨天的一切有一些顛覆他的認知。
“您最好繼續(xù)比較好，不然——你走上這條路就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可能了?！睈鄣氯A緩步跟在路小雨身后。
“怎么，會影響你的業(yè)績？
“那倒不是，來日方長，我倒不是那么急。距離我結(jié)算業(yè)績的日子還要好久呢。”愛德華依舊是平靜且紳士的語氣，“主要是拖得越久，您越迷茫，對我的長期客戶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路小雨沒有回應(yīng)，確實是這樣，他曾以為自己搞清楚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又被擾亂了?，F(xiàn)在他確實很迷茫。
“如果我要那個知道目標的能力，現(xiàn)在需要什么代價?！?p> “那可真是太不值了，您這還沒怎么開始，就要搭上您的半輩子，我可不這么建議。”愛德華一副惋惜的樣子，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不過，本著為顧客服務(wù)的宗旨，我可以再給您一個建議。既然您現(xiàn)在在糾結(jié)要不要繼續(xù)，與其停下后仍舊迷茫，不如按照原定計劃，根據(jù)發(fā)展看看后面該怎么做?！?p> 說完，愛德華的氣息就消失了，路小雨停了一下，隨后向?qū)W校走去。
美術(shù)教室里，蘇芮關(guān)上了一扇儲物柜的門，隨后坐在一張座椅上，看著窗外的陰云出了神，她似乎在等著什么人到來。
“不管怎么樣，或許都是一個好的結(jié)果吧?！碧K芮自言自語道，她感覺到門外的腳步正在靠近這扇門。
吱呀——門被打開了，路小雨陰著臉走了進來，他一進來就看到了蘇芮，一時恍惚，不知道該說什么。
“稀客啊，好久沒再這個教室看到你了?？礃幼幽愕男那椴惶??！碧K芮率先打破了沉默。
“今天你可別想欺負我，今天的我。。。有些不開心，也有些不一樣?！甭沸∮昴ゾo了口袋中的美工刀，他決定，蘇芮一旦表現(xiàn)出欺負他的想法，就給她來上一刀。
“你放心，今天的我，也有些不一樣。”蘇芮依舊冷漠，她犀利的眼神在小雨身上掃過一圈，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澳愫孟褡隽耸裁醋屇愫蠡诘氖虑椤！?p> “那又如何？”
“我猜猜，你臉上有后怕和悔恨的痕跡。眼角的淚痕沒干，眼袋加深，但你剛剛進來的動作流暢且沒有外傷?！碧K芮不斷審視著路小雨，剖析著，“左手口袋藏了什么東西，加上——你把你的酒鬼老爸處理了？”
路小雨一怔，他沒想到這么快便被蘇芮發(fā)現(xiàn)，他剛想反駁，但是卻被蘇芮搶下先機。
“說說吧，感覺怎么樣，第一次肯定不會太好，尤其是，相對親近的人。”
“你不怕我是來殺你的嗎？”
“那倒不至于，如果你想殺我，你早就動手了。你最多有殺我的傾向，或者說，你之前想殺我。如果你真的看透了這個世界，拋棄懦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我也能像你父親臨死之前一樣，對你放心一些?！碧K芮此刻就像路小雨的姐姐一樣，仿佛昨天欺負他的不是她。
“我不清楚，明明一開始那么堅定，但是我發(fā)現(xiàn)一切和我想的不一樣?！甭沸∮甑拖铝祟^，他突然感覺蘇芮或許是可以傾訴的人。
“所以，你發(fā)現(xiàn)你父親其實是很愛你的？”
路小雨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并表示了認同。
蘇芮沒了一開始的犀利，她看著路小雨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絲失望。此刻的路小雨低著頭，完全沒了一開始剛進來時候的果決和憤怒，取而代之的是猶豫和膽怯。即使經(jīng)歷了這些還是沒有改變路小雨骨子里的懦弱。
蘇芮看著路小雨像一條喪家之犬，心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她指著教室中的一扇儲物柜說道：“這里有你的東西?！?p> 小雨抬起頭看了下儲物柜，緩緩走去并打開了它，一副畫引入眼簾。他拿出一看，是他以前畫的，名字是《爸爸和媽媽和我》，畫中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滿?？吹竭@，路小雨終于來了點精神，嘴角終于有了點笑容。
看到這一幕，蘇芮心中最后的一絲懷疑蕩然無存，她最終確信這個孩子無法拋卻內(nèi)心深處的懦弱和柔軟，這樣的孩子在失去一切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與其不知什么時候死在某個未知的角落，還不如化為我的臺階助我走上更高一處吧。蘇芮這么想著，她下定了決心。
“這一扇也有。”蘇芮指著另一扇。
路小雨快步走過去，但是打開之后，有些錯愕，下一秒危機感涌上全身。
咔——刀具穿刺東西的聲音在這個教室響起，一具身體倒在教室中。噴出的血液濺射在教室的墻上，一把美工刀撞擊在墻上，隨后彈射到教室的一角。
愛德華就在這時候出現(xiàn)了，他看著這一幕，心領(lǐng)神會，仿佛發(fā)生的這一切他早有預見?；蛘哒f跟他安排的一樣。
“放心，我會處理好。祝我們交易愉快。”
一個身影點了點頭，走出了教室，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不語南山
終于鋪墊的明線寫完了，可以開始寫暗線，可以開始寫點費腦子的情節(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