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依仍是低頭看著手機,在石子路上走著,孔蕎和唐凡語一直沒回復她。沒過多久,陶依就走到了石子路的盡頭。她抬起頭,眼前竟是一處斷崖,斷崖下滾滾江水向東流去,而架在斷崖上的是一條搖搖欲墜的繩索橋。陶依一驚:游樂園里怎么會有這種地方,要是有人掉下去怎么辦?多危險啊。她回身準備走,可是剛轉(zhuǎn)過身,陶依又是一驚——剛剛走過的石子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處萬丈懸崖。不同的是,這處懸崖下沒有江水,只有數(shù)不盡的荊棘叢向遠方延展。陶依打開手機——孔蕎和唐凡語仍未回復她。陶依索性打了電話,可是根本沒有信號,電話一直打不通。陶依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了,她慢慢蹲下身子,最后竟直接坐在了地上——她的腿抖得厲害,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陶依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無濟于事。不一會兒,眼淚從陶依的眼角滑落,之后一發(fā)不可收拾,陶依泣不成聲。
過了很久,陶依的意識逐漸清醒,她拭去臉上的淚痕,慢慢抬起身子,爬到了繩索橋前,雙手緊緊扣住橋兩邊的繩子,緩緩站起身。她的一只腳踩到了橋上,正當陶依想把中心挪到站在橋上的那只腳上的時候,橋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她只得又把腳縮了回來。就這樣來來回回五六次,陶依還是沒能走上橋。不過,現(xiàn)在的她冷靜多了,她換了種方式——跪在橋上,通過降低高度來保持平衡,慢慢向前爬著,這次還算成功。
橋的晃動幅度小了很多,她也漸漸走到了橋中央。就在陶依以為一切都很順利的時候,突然刮來了一陣風,橋的晃動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烈,陶依無路可退,她只得停止移動,雙手繼續(xù)扣住繩子,低下頭,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過了一會兒,橋的晃動程度小了,陶依又開始挪動身子。
終于,她到了。陶依爬上岸,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就在這時,“蹦——”,繩索橋的四根連在岸邊柱子上的繩子一齊斷裂,橋瞬間“噗通”摔入水中。陶依驚魂未定,在這短短的幾十分鐘內(nèi)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變故,一個久經(jīng)世事的人也不一定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何況陶依還只是個剛成年的大學生。
陶依在地上坐了很久,終于,她還是站起了身。紅霞燒了半邊天,不知為何在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太陽就要落山了。但是陶依無暇顧及這些,她在心里想著:必須要在天黑之前離開這里或者找到借宿的地方。她開始環(huán)顧四周,這次的驚嚇更是非同小可。
剛剛陶依一直處在過橋時的膽戰(zhàn)心驚中,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她的身前竟是一片無垠的森林。這片森林里的樹都是將枯未枯的樹,開不出花,更沒有葉子,而且時不時森林里還會傳出陣陣烏鴉的叫聲。陶依打了個寒戰(zhàn),還是向前走了——她別無選擇。
在森林里,陶依舉步維艱,她的兩只手交叉著,分別抱住了一只胳膊,以此來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進入森林后,烏鴉的叫聲小了不少,幾乎聽不見了,剛剛就想下班的太陽也還在天邊,并且將一縷縷光送進樹枝遮蔽的林間小路里。不過這一切陶依都沒有注意到——她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了。
就這樣,陶依在森林里走了多半個小時,什么也沒發(fā)生,但是陶依不敢放松警惕,她生怕突然出現(xiàn)一頭野獸將她擄走。
陶依又走了一個多小時,仍是安然無恙,也仍沒走出森林,而太陽還掛在天邊。陶依緩了口氣,繼續(xù)走著。疲憊感悄悄來襲,她的神經(jīng)再也無法高度集中了,她順勢把手從胳膊上拿開,讓其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cè)。就當她慢慢放下防備的時候,危險雖遲但到。
陶依的周圍開始出現(xiàn)奇怪的聲音,不是樹枝摩擦的聲音,不是野獸吼叫的聲音,像是空氣流動的聲音,盡管她的周圍沒有風。想到這里,陶依嚇得不輕,可她也想不到其它更好的解釋了,而她的猜測卻是正確的。
空氣流動的聲音越來越大,陶依開始耳鳴,而且她的耳朵也疼得厲害,陶依甚至感覺有液體從她的耳朵里流了出來。沒過幾秒鐘,陶依的腳也開始疼,她感覺自己正踩在幾十根針上一般,陶依痛得大叫一聲,摔在地上,與此同時,陶依什么都聽不見了??墒且磺卸贾皇莿倓傞_始——腳上的痛還未緩解,陶依的腿也動不了了,她感覺自己的骨頭正在一根一根斷裂,自己的手和胳膊像是被抓住了無法移動,自己的脖子像被螃蟹的鉗子夾住了,喘氣也變得吃力。陶依努力用盡最后的一點力氣叫喊著,即使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陶依趴在地上,看著一灘灘黑色的液體從她的身體里流出來,盡管拼命掙扎著,她的身上卻沒有一個部位能動,但是陶依不敢放棄,她感覺自己離死亡很近,如果就這樣認命了,她不甘心。就在掙扎中,陶依休克了。
在距離陶依不到十米的一棵樹后,一個女生一直注視著這一切。她棕色的長發(fā)垂到腰際,黑色的圓領短袖和黑色的直筒褲將她很好地隱匿在森林里。女孩看著休克的陶依,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她不緊不慢地走近陶依,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把陶依背在肩上,向森林的盡頭走去。
很快,森林就消失了,一個藏在霧中的城市開始隱現(xiàn)。女生背著陶依繼續(xù)走著,突然,一輛紅色的越野車停在她們面前。女生的眼神中充滿恐懼,一個頭發(fā)剛好遮住眼睛的、身著淺灰色寬松短袖和黑色休閑長褲的男生下車走到她們面前,女生順勢放下陶依,男生接過陶依,帶著陶依開車離開了,其間沒有和背陶依的女生說一句話。女生還沒從恐懼中走出來,又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她面前,女生看清車牌后,緩了口氣,走到車旁,打開車門,落座關門。車啟動了,一路上兩人沒說一句話。開車的男生把她送回了家。
到了家門口,女生下了車,正準備開門時,男生提醒她:“不要再做讓自己危險的事。”
“管好自己吧。”女生拿著鑰匙的手停在空中,背對著男生冷冷地回復道。
“你出不去的,安分守己?!?p>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結(jié)果呢?”
“不要挑戰(zhàn)他的底線。”
“我也不想再作提線木偶了!”
說罷,女生開門進屋,“咚”,門重重地關上了,而男生遲遲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