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有資格愛你了
那人聞言,微頓片刻,繼續(xù)朝前,裝聾子嗎?懷秀不免哼了一聲,更覺他舉止有異,這般近瞧又覺得他背影熟悉,于是追上前去,被一紫衣持劍攔住。
懷秀嚇了一跳,這人從地里冒出來的?
“住手?!?p> 那人呵斥一聲。
姜澤幾乎同聲而至,拔出長劍,直刺紫衣。
長安驚訝的捂住嘴巴,直呼,“完了?!?p> “什么完了?”方柏舟問。
長安狠狠的瞪著他,“都怪你。”
方柏舟莫明其妙,大喊一聲,“李姑娘......”
見李懷秀以手為掌朝那人劈去,“請尊駕隨我去一趟六扇門?!?p> 那人微微側(cè)身,避開懷秀突襲,長袍一拂,后退數(shù)步站定,這般轉(zhuǎn)身朝懷秀看來。
懷秀劈了個空,隨即擺開架式,卻再未出手,她從未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與宋大哥相見。
縱使七年未見,在那人轉(zhuǎn)過身的一瞬間,在那熟悉的容貌真真實實的落入眼中的一瞬間。
俊朗的容顏多了不少風(fēng)霜,劍眉星眸下多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厲色。
但她還是認出了他。
天地仿佛停止了轉(zhuǎn)動,她仿佛停止了呼吸。
姜澤與紫衣的打斗聲,周圍人的詫異聲統(tǒng)統(tǒng)不見。
七年時間,多少日夜,他成了她的執(zhí)念。
當(dāng)這一執(zhí)念突然出現(xiàn),她卻一時沒了反應(yīng)。
四目相對,相比她的驚鄂,他反而坦然得多。
誰也沒有開口,她怕這是一場夢,他只是不知該說什么。
她眨了眨,再眨了眨眼,他垂了垂眸,雙手剪后,終于喚道,“......懷秀,是你呀......”
懷秀,是你呀。
像是平常的一聲問侯,多年未見的一位朋友,哦,原來是你!沒有驚訝,也沒有驚喜。
但懷秀的心情如濤天海浪,他認出了她。
“李姑娘?”
或許是陸慧娘聽到外面的動靜,走出鋪子,見到宋元,略微一怔,“宋大哥你回來了?!?p> 一聲宋大哥,讓懷秀一個激靈。
“李姑娘,這位是我的夫君,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所有的喜悅很快被澆滅。
......
懷秀覺得自己此刻肯定像一個傻子。
她有些坐立不安,想盡快離去,想回到那間破屋子里,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偏偏陸慧娘熱情的將他們請進了店里,不,請進了家,他們的家就在店鋪后院,一間很精致的院子。
“原來李姑娘與宋大哥是舊識?慧娘與李姑娘見面數(shù)次確不知?!标懟勰餃販厝崛?,讓小環(huán)端來熱茶糕點招待。
“到是我未與你說起過,七年前,我不是在石安縣住過兩年嗎?她是石安縣李捕頭的女兒?!彼卧?,慧娘微微一笑。
長安與姜澤站在客廳外,靠在欄柱上,憑慧娘怎么相邀,也不肯入座,方柏舟不知什么時侯離開了,紫衣不知蹤影。
“你們多年未見,一定有許多話說,我去廚房為你們準(zhǔn)備好吃的?!标懟勰镄χx開,又叮囑宋元,“好好招待李姑娘。”
懷秀感到特別尷尬,雙手放在桌下緊緊的握住,身子也繃得緊緊的。
“你阿爹還好嗎?”宋元將一盤糕點端到她的面前,聲音很溫和。
懷秀強迫自己露出他鄉(xiāng)遇故友的笑容來,“阿爹很好?!?p> “衙門其他人呢?”
“都很好,只是周大哥在追捕水寇時死了?!?p> 宋元嗯了一聲,并未見多少悲傷。
他的反應(yīng)懷秀有些鄂然,突然有一種時過境遷的感覺,面前的這個人讓她感到了一絲陌生,她暗吸一口氣,“對了,宋大哥當(dāng)年是如何脫困的?宋大哥可知容娘的消息?”
宋元沉默片刻,目光有些暗淡。
“當(dāng)年我與容娘被海盜帶走,他們將容娘交與接頭的人,拿了酬金后,反被對方追殺,我也受連累,身負重傷,跌入江中,后來被心慧一家所救,蘇醒時己是半年之后,身體也大不如從前。”
懷秀聽言心跟著一緊,他的確消瘦了很多。
“再也無法在衙門里做事,便跟著一杭州商人行商,五年前陸家出事,聞得心慧發(fā)配瓊州,便去了瓊州,一邊做絲綢生意一邊照看她,三年前,皇上大赦天下,心慧赦免,便帶她來了京城,開了這間鋪子。”
短短數(shù)語,道出七年來的經(jīng)歷。
原來如此,“宋大哥當(dāng)年的傷一定很重?!?p> 宋元笑了笑,“一切都過去了?!?p> “是,一切都過去了?!睉研愠读顺蹲旖?,又問,“追殺你們的人是誰?”
“不知道?!彼卧溃拔艺疫^容娘,始終沒有消息?!?p> “他們?yōu)槭裁匆ト菽???p> “不知道。”宋元倒了一杯茶,輕輕喝了一口。
“其實我有查出,當(dāng)年失蹤的那幾人,她們都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這或許......”
“懷秀,過了這么久了,有些事,我們也是無能為力?!彼卧驍嗔怂脑?。
懷秀又是一陣鄂然。
她看著宋元淡然的神色,片刻的沉默后,“前幾日張貴叔還問我容娘的消息,罷了,知道宋大哥無事,也是不幸中的萬幸?!毖援?,便己起身,起身時力度太大,不小心撞上了桌子,宋元下意識抻手相扶,“小心......”
“沒事,沒事。”懷秀更加尷尬,“衙門里還有事,我得走了。”
宋元也站起來,“我送送你?!?p> “不用了?!币苍S懷秀拒絕得干脆,令宋元一怔,又道,“讓紫衣送你?!?p> “就是剛才那個武功高強的人?”
“是?!彼卧溃靶猩淘谕?,需要一個身手好的人在側(cè)?!?p> 懷秀表示了解,又故作輕松的笑道,“宋大哥,我現(xiàn)在是六扇門的捕快了,我能保護自己?!?p> 宋元微微一笑,“想不到,你還真進了六扇門?!?p> 懷秀告辭走出客廳,遇陸慧娘走來,“李姑娘要走?”
“衙門里有要事?!?p> “吃了飯吧。”
“多謝,叨擾了?!?p> “李姑娘常來......”
看著懷秀急迫的步子,陸慧娘微微一嘆,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宋元,“小姑娘快哭了。”
懷秀的確快哭了,但她沒有哭,她心思混亂,大腦空白,若不是長安提醒她,她必定走一天也到了不出租屋。
一進屋,便道,“困了?!比缓蟆斑恕钡囊宦曣P(guān)上房門。
姜澤與長安都沒有問,但二人都看出來她心情不好。
她很委屈,她很傷心。
姜澤隱隱約約猜出了什么,“我覺得有些不對。”
“什么不對?”
“那紫衣人武藝很高,與我對戰(zhàn)時,卻又故意隱瞞招式?!?p> 長安白了她一眼,“別管紫衣黃衣了,你知道怎么安撫一個失戀的人嗎?”
姜澤皺了皺眉,“你說什么?”
長安反問,“你不覺得這是失戀的表現(xiàn)嗎?為尋一個人來京城,為尋一個人入六扇門,為尋一個人獨立風(fēng)中,為尋一個人不懼窮兇惡極的海盜,你會不會覺得這很偉大?”
姜澤哼一聲,“無聊?!比缓蟠蟛阶叱鲞@間破屋。
懷秀并沒有睡,只是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頭臉,終于流下淚來,她為什么要哭呢?她也不知道,反正淚水再也止不住,她細細的回憶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又覺得像是夢,就這么找到宋大哥了,她應(yīng)該高興才是,宋大哥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再好不過了,有了妻子,有了鋪子,有了新生活。她怎么就沒有想過這一層呢?她還停留在七年前,卻不知,時間這東西,是最經(jīng)不住的,許多事情都己經(jīng)改變,誰還能踏步不前?
反正,也不是因為他才來的京城。
反正,也不是因為他才加入六扇門。
哭著哭著懷秀又笑了,因為心中掛念的大石己然落下,她也不用再愧疚了,他終歸是好好的。
可是......她己經(jīng)沒有資格再喜歡他了。
笑著笑著懷秀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