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遇虎兇猛
兩人往山上爬了一段路。
旁邊有一條淺淺的清溪從山上流下來,溪邊的樹林顯得開闊一些。
沿著清溪繼續(xù)往上,直到半山腰,也未發(fā)現(xiàn)老虎的痕跡。
只見著些花色的鳥,在枝頭,或青石邊跳來跳去。
一只有著蓬松大尾巴、白色條紋的淺褐色松鼠從眼前的樹洞里爬出來,見有人又急急地爬了回去。
她第一次見到松鼠,很是新鮮,不由得叫起來:“哎哎。”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閉嘴?!?p> 若是老虎就在附近,聽到她的招呼,怕是立馬趕來吃午餐了。
她被捂了一嘴冷風(fēng),止不住打起嗝。
打嗝聲又尖又響亮,驚起一叢飛雀。
他唰地抽出寶劍,寒光閃閃。
她呆在原地。
他要干什么?
她只是打了一個嗝,他便要殺了她?
這么視人命如草芥么?
她要成為他劍下的冤魂了?
要不要現(xiàn)在就告訴他,她是他的知畫妹妹,求他饒她一命?
他卻慢慢地放回寶劍:“好了么?”
什么好了么?
哦,不打嗝了。
這家伙,嚇得我差點自曝身份。
“好了?!?p> 一轉(zhuǎn)眼,右前方有一個山洞,大約一人多高,也不知洞里有什么。
“看!”
容燦也看見了,慢慢抽出劍。
她拔出短刀。
兩個少年向山洞小心翼翼走過去。
若是有山神爺看著,怕是這會兒心驚膽戰(zhàn)得很:這倆真是不知死活,不自量力。
山洞很深,足有一間屋子那么大。
若是以后沒有地方住,住這里也是極好的,冬暖夏涼,出門便是風(fēng)景,可不比那些大瓦房要好?
正暇想著,洞內(nèi)光線突然一暗。
起了一陣陰風(fēng)。
涼嗖嗖的。
是什么?
她只覺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驚悚得站在原地,一時不敢動彈。
呼--
一聲低沉的咆哮,像是來自地獄的召喚。
是什么野獸么?
她正欲回身,背后被猛地推了一把,直撲到洞的里側(cè)。
回頭看,竟是一只五彩斑斕的猛虎,身量比一個成人還高。
它正縱身撲向容燦,虎爪粗壯,直拍向他的腦袋。
他原本個子不算矮,在它跟前,卻顯得玲瓏小巧。
怎的是玲瓏小巧?
大約在這只猛虎的眼里,他便是這般玲瓏小巧,如一只粉嫩的人參果,啊鳴一口便能脆生生地一節(jié)一節(jié)咬下肚去。
玲瓏小巧的容燦左騰右挪,劍勢凌厲,將猛虎的皮毛劃出一道道血瀑,在空中濺成一朵朵紅艷艷的鮮花。
可惜在虎看來,他不過是一只厲害些的跳蚤。
因為它皮夠厚,肉夠糙,皮肉之傷便觸不到它的根本。
倒是它一拍掌,他急閃躲避,撞上石壁,胳膊吃了痛。
咣當(dāng)!
長劍落了地。
眼看第二掌又要拍過來。
“喂!”
桂熙大喊一聲,拎著短刀英勇地沖上來。
她竟為他以身飼虎!
他心頭大震。
即便她不是他的知畫妹妹,這個兄弟,他也認(rèn)了。
若她是他的知畫妹妹,這個妹妹,便是他的命了。
老虎被她吸引,暫時放開嘴前的人參果,扭頭伏身慢慢走過去。
大約它覺得這第二只人參果味道更鮮美。
第二只人參果膽子有點小,沖了兩步便不敢沖了。
虎眼的淡金色本像是寶石般好看,只是鑲了黑黑的小眼珠,便顯得陰森可怖。
她有些怕,腿肚子打了轉(zhuǎn)。
完了,要被吃了。
為了五十兩銀子。
早知便不來了。
連遺言都來不及講。
到它的血盆大口里講吧,在被它吞進(jìn)喉嚨之前,她要用刀撐大它的嘴,告訴容燦:阿燦,我是知畫,替我照顧我娘!
嗷嗚!
老虎怒吼一聲,吼聲振聾發(fā)聵,嘴里噴出的腥臊之氣差點將她薰暈。
“阿燦!”
她喊一聲,舉起短刀,準(zhǔn)備被叼進(jìn)猛虎的嘴里。
它卻擰轉(zhuǎn)身子,虎尾啪得掃在她腰側(cè),將她打得滾向一邊。
石壁擋住了她。
疼。
全身疼。
它為何不吃她?
她不好吃嗎?
怎地又回身找阿燦斗上了?
三心二意的,難怪到現(xiàn)在還一口新鮮的都吃不上。
只是阿燦好像被它壓制著,落了下風(fēng)。
再久些,怕真成了它一口新鮮的肉。
身側(cè)吹來一股涼涼的風(fēng)。
她抬頭一看,左前方有一道寬闊的山縫,被一塊石頭擋著,所以進(jìn)洞時未曾看到。
那山縫正好一人之寬,可以堪堪進(jìn)入。
“這里可以躲!”
那虎身上已受了許多處傷,全身的毛糊著大片的血,狼狽不堪,卻窮兇極惡。
所謂虎虎生風(fēng),正是一點不差。
洞內(nèi)陰風(fēng)陣陣,全是它帶起的。
它體形龐大,動作迅猛,氣勢橫掃千軍。
容燦已被虎爪逼得四處滾躲。
聽著她的喊聲,趁著它分心,他翻身沖過去。
所以專心是很重要的,不要輕易為外物影響。
若是它有此領(lǐng)悟,兩只人參果早已是它的腹中之物。
可惜,它只是分了一下心,人參果便從它爪下溜過去,待它一躍而起撲向他時,
他拔出腰間折扇唰地打開,看也不看便往后一甩,白色的折扇在空中旋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直向它的腦門飛來。
它只覺著腦門一痛,
他和她已經(jīng)鉆進(jìn)了山縫,
再掏也掏不著了。
混帳!
它大吼一聲,地動山搖。
兩人已在它懊惱時從山縫的另一頭鉆出來了。
那邊別有洞天,又是另一番風(fēng)景。
并沒有出路。
四面山體包圍,對面大約六、七尺處有一個清澈的水塘,水塘近岸處水清見底,灰色的小魚團(tuán)倏忽閃過,再遠(yuǎn)些水色變藍(lán)變深,深不可測。
只是暫時脫離了險境。
他的衣袍俱已劃破,手腕處鮮血淋漓,白晳的面孔上糊著鮮血,竟也似劃傷了。
這個漂亮哥哥要被毀容了么。
他只看到他的手,蹲到塘邊,才看到臉上也滴了血。
渾不在意的眼神里起了一陣驚慌:“我臉上傷著了?”
她撩起塘水替他清洗傷口。
血水洇入塘中,開出一團(tuán)團(tuán)花似的血霧。
“還好,破了些皮?!?p> “不會留疤吧?”
“應(yīng)該不會。”
他放了些心,慢慢地清洗手腕。
頭頂上落下幾塊碎石。
她轉(zhuǎn)身抬頭望去,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那只猛虎不知在哪尋了條路,竄到了這邊的山腰上,容燦甩出去的那把折扇有小半片插進(jìn)了它的腦殼,大半扇面被染得一片血紅。
若是一個美少女,頭頂上飾著一把艷麗的折扇,那真是別樣風(fēng)情,千嬌百媚。
可惜它不是。
它的大腦殼頂著小小的折扇,踩著凸起的石頭,沖著容燦凌空撲下來。
勢不可擋。
她不及多想,一把將他推進(jìn)塘中。
自己也跟著跌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