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值了
半個小時后，李山來到了島上，李軒聽到馬達聲，飛快地跑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不對，你怎么一個人來的？”
“我……”
“哎呀別說了，你趕快跟我來！”
兩人來到鄔陽他們“失蹤”的地方，李軒指著海水道：“他們就是在這里不見的，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拖走了！”
“那我們打電話叫人來?！?p> “那快去啊！”
李山飛快地拿出電話，沒有信號。
“我那里有信號增強器！”
兩人又急匆匆地回到燒烤的地方，但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供電的電池竟然沒電了，連機都開不了。
“別急，游艇上有衛(wèi)星電話！”
兩人又跳上游艇，但……
“為什么也沒電了？剛才還是好好的??！怎么回事？”
“你怎么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李軒急得頭上青筋直冒，“我說過讓你叫人來的，你一個人跑過來，還什么都做不好！陽哥他們都不見一個多小時了，現(xiàn)在怎么辦??！”
面對李軒的怒火，李山選擇了沉默。
看著他淚流滿面、憤怒又無助的模樣，李山想起了五年前，他在英國的醫(yī)院看到的那個李軒。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的憤怒和無助。
那一次他選擇了解釋，選擇了為自己的遲到辯白，卻沒有得到李軒的原諒，從此父子猶如路人。
李山仿佛明白了。
鄔陽說的演戲，是把過去發(fā)生的事情再重現(xiàn)一遍，只是這一次，他有了另外一種選擇。
不是解釋，不是辯白。
他只需要默默承受李軒的怒火，竭盡所能去“搜尋”鄔陽兩人。
于是他從游艇里拿出潛水用具，重新回到鄔陽他們不見的地方，脫掉衣服和鞋襪，一頭扎進了水里。
一次又一次，李山潛入水底。
他知道根本什么都找不到，但他還是找得很認(rèn)真，因為他不是在找人，而是在找回自己和兒子之間的感情。
“找到了沒有?。 ?p> “沒有?！?p> “那你快找?。 ?p> ……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海風(fēng)也快速地變冷，已經(jīng)在水里泡了兩個小時的李山，渾身凍得發(fā)抖。
但他還是沒有上岸，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尋找。
而最后一次潛入水里，一個人影朝他游了過來，隔著潛水鏡，李山認(rèn)出是鄔陽。
鄔陽把他的編織手鏈塞到李山手里，又對他做了個“上岸”的手勢。
李山浮出水面，游向了岸邊，最后來到李軒面前。
“你怎么上來了？”
“李軒，對不起，”李山把手鏈交給李軒，“只找到了這個。”
“這是陽哥的手鏈！他一定還在下面，你快去找??！”
“李軒！你聽我說，”李山道，“我已經(jīng)找過很多遍了，什么都沒有。而且現(xiàn)在水下已經(jīng)看不見了?！?p> 李軒當(dāng)然知道，因為他自己也去找過，什么都沒有。
“但是……陽哥他們還在下面??！”
李軒哭得稀里嘩啦，李山看著心疼，把他抱進自己冰冷的懷里。
“我不想他們有事！嗚嗚……”
“相信爸爸，他們不會有事的?！?p> “你騙人！你就是個大騙子！”
“這一次爸爸不會騙你。”李山抓著李軒的肩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因為冷而發(fā)抖，“相信我，他們只是被海水沖到了遠處，很快就能游回來的?！?p> ……
回到燒烤的地方。
雖然穿上了衣服，但長時間在冷水里浸泡，讓他已經(jīng)感冒了，不停地打噴嚏，渾身凍得發(fā)抖。
李軒也只穿著單薄的防曬衣，炭火也早就熄滅了，現(xiàn)在雖然有放大鏡，但是沒有太陽，根本升不了火。
李山想去游艇上找點能保暖的東西，但發(fā)現(xiàn)游艇上比什么都干凈，一塊抹布都沒有，更不要說打火機了。
非要做得這么絕嗎？
李山無奈地?fù)u了搖頭，脫掉自己的外套給李軒披上，自己就穿了個單薄的T恤。
轟隆——
遠處的天空亮起一道閃電，隱隱的雷聲傳來。
海風(fēng)越來越大，暴風(fēng)雨很快就席卷而來。
李山父子躲在游艇的駕駛室，看著電光中蒼茫的大海，始終沒有過半句交流。
沒過多久，李山就覺得渾身發(fā)熱，他不僅感冒，還發(fā)燒了。
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軒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李山竟然躺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他猶豫了一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好燙！
“怎么會這樣？”
“喂，你醒醒啊！”
叫了好久，李山都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誰來救救我們??！”
李軒徹底崩潰了。
就算是五年前，老媽病重得岌岌可危時，他也沒有如此崩潰。
現(xiàn)在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塌陷了。
“喂，你醒醒??！”
“醒醒啊！”
“爸——你醒醒！”
時隔五年之久，李軒終于第一次叫了李山爸。
昏迷中的李山，似乎被這久違的聲音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沒……沒事的……相信我……咳咳……”
“爸，你感覺怎么樣？”
“我也沒事。”
李軒把李山扶起來坐好，把他的衣服給他蓋上，感受到衣服上殘留的溫度，李山心里也是一片溫暖。
“李軒?！?p> “嗯?！?p> “你還在怪爸爸，對吧？”李山問。
“嗯?！?p> “你怪我是對的，”李山道，“當(dāng)年我是對不起你和你媽媽?！?p> “別說了?！?p> “不，你聽我說完，”李山繼續(xù)說道，“這些話早就想說的，但一直沒有機會。當(dāng)時我確實是覺得工作重要，認(rèn)為耽誤一兩天趕過去，也沒有什么。而且有你陪著你媽媽，我也能放心，因為在我看來，十三歲的你，已經(jīng)是個男子漢了?！?p> “我……我就是?！?p> “對，你是，”李山道，“只是我沒有料到，你的反應(yīng)會那么大，而當(dāng)時我的情緒也很急躁，沒能跟你好好溝通。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諒我，但你不能跟你媽媽賭氣，你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懂了嗎？”
李軒點點頭。
“答應(yīng)我，以后要好好照顧你媽媽?！?p> 李軒渾身一驚：“你什么意思？爸，你沒事吧？你別嚇我??！你不會有事的，就是發(fā)個燒而已，至于不嗎？很快就會好的！”
看著李軒擔(dān)心的眼神，李山的心都要化了。
原來兒子還這么關(guān)心我。
那這一次就算死了，也值了。
“喂——”
這時海面上傳來人的喊聲，李軒趕緊撲到玻璃上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兩個人影。
不會吧？
李軒揉了揉眼睛，確實有兩個人，正在朝著他們揮手。
天啊！
奇跡出現(xiàn)了?。?p> “爸，是陽哥他們！真的是陽哥他們！他們沒事！他們回來了！”
李軒飛快地沖出駕駛室：“陽哥！老目！我們在這里！”
李山也冒著大雨走了出來，看著海面上兩個抱著一截木頭的兩人，心里不由嘆了口氣。
再晚幾分鐘出來多好。
不過他還是非常感謝鄔陽和目山河，這一次，是真的幫了大忙。
相信不久之后，他和李軒的關(guān)系，就能恢復(fù)到五年以前，甚至更為親密吧。
……
“陽哥！老目！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
狹窄的駕駛室，李軒一人給了一個擁抱。
“你們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了？”
“其實也沒什么，”鄔陽道，“水下有亂流，把目山河卷走了。我去的時候，也把我卷走了?！?p> “亂流？”
“對，”鄔陽說謊面不改色，“可能是因為強對流天氣引起的吧?！?p> 李軒抽了抽嘴角，強對流天氣，還能引起亂流？
我書念得少，你可別騙我！
“我們被卷出去了一段，其實也就兩三公里，”目山河道，“但洋流很大，我們游了好久都游不回來，好在碰到了一截木頭。”
李軒覺得，這個故事怎么這么巧合呢？
不過不管怎么樣，只要大家沒事就好。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呢？”李軒問，“我爸生病了，游艇也壞了?！?p> “游艇壞了嗎？”鄔陽道，“我看看，說不定我能修好。”
李軒瞪大眼睛：“不可能吧？你連游艇都會修？”
“我會的東西很多?！?p> 李軒更加覺得，這事情怎么越來越詭異了呢？
鄔陽打開控制柜的門，這里擺弄一下，那里擺弄一下，最后拔出一個保險絲。
“找到原因了，這個燒了。這里有備用的，換一個應(yīng)該能行?！?p> 很快，游艇里的燈亮了起來，而且成功啟動了發(fā)動機。
李軒越來越覺得，這事兒越來越不對勁兒了呢？
那么巧，你們兩個下水就碰到暗流，我下去就沒了？
那么巧，你們兩個就碰到了個木頭？
那么巧，你一來就查到保險絲壞了？
而且你們兩個在海水里泡了這么久，怎么感覺還是生龍活虎呢？
更不可思議的是，老爸不是在拍戲嗎？怎么突然就到了這里？
為什么總有一種陰謀的感覺呢？
“走吧，趕快回去送你爸去醫(yī)院?！?p> “對！走！”
李軒看著又開始昏迷的李山，暫時也顧不上去懷疑什么了。
回到碼頭，目山河讓工作人員把父子倆送去醫(yī)院，他們則準(zhǔn)備回體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