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魘魔吾王
來到魘魔的大殿,沒有見到魘魔,反而見到了魘絕皺著眉頭在里面踱來踱去。而銘佐,也恢復(fù)了本來的樣子站在一邊,看見他們來了,他不動聲色的走上前來,作出要保護魘絕的架勢。
“哎呀,這不是夜鷹大人和我們的內(nèi)務(wù)總管嗎?”見到走在前面的兩個人,魘絕立刻來了精神,迎了上去。
“魘絕大人?!?p> “哎喲喲,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家伙也來了?你們什么時候找到他的?也不告訴我們一聲,你不知道魘魔和我有多擔(dān)心~”隨著幾個人走近,魘絕又認出了走在后面的宇洋,干脆徑直朝著宇洋走了過去。
“這不是剛找到他,就帶著來找魘魔大人了~”蒲靈應(yīng)付道。
“孩子啊,你的頭上……”魘絕一眼看見了宇洋頭上的角,神情立刻警惕起來,對,是警惕。夜鷹一行人見到這兩只角的時候是吃驚、詫異和擔(dān)憂,而魘絕見到它們的時候,此刻的神情是百分之百的警惕,遮掩也遮掩不住的慌張和警惕。
夜鷹與蒲靈都沒想到一上來遇見的會是魘絕,兩個人都有點不知該怎樣應(yīng)對。
“不要碰我!”誰知宇洋卻一甩手將魘絕推開,走得遠遠的。
這一個舉動反而引來了魘絕的大笑,“哈哈,我還以為魘魔大人都跟你說了,看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p> “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誰!”宇洋憤恨的看著他,“你是害死銘佑爸爸的兇手!”他記得他這整個苦難的開端,便是源于魘絕。
“哈哈,孩子,”魘絕笑的更厲害了,“真的是個孩子,”他說著,又指了指站在一邊的夜鷹和蒲靈,“你們兩個,可是要把這個孩子給照顧好,不然,魘魔和我都不會答應(yīng)的~!”
“魘絕,這件事不會就這么過去的。”宇洋并沒有被他的笑所敷衍,而是狠狠的盯著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帶有殺氣的目光,在這股殺氣中,魘絕似乎看到了一種熟悉,一種熟悉的壓倒性的力量。這力量讓魘絕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這孩子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宇洋了,看著他頭上的那對角,魘絕也明白了一二。
“好,”他搖起手中的扇子,“我等著那一天?!?p> “誒~魘絕大人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了,話說,你可見到了魘魔大人?你來這里,應(yīng)該也是找他的吧?”蒲靈化解了快要降到冰點的尷尬氣氛。
“哼!”誰知魘絕哼了一聲,一句話不說竟然拂袖而去。
夜鷹見魘絕已走,看了看蒲靈和宇洋,說:
“走,我們?nèi)ヴ|魔的住處。”
“好。”
甩手走開的魘絕并不是真的生氣了,而是慌了。他分明從宇洋的眼中看出了魘魔的力量與氣勢,他依然清晰的記得多年前在父親將魔王之位傳給魘魔那一刻,魘魔的眼中便有了那樣的力量和氣勢,那種不容置疑,不可忽視,更無法撼動的地位的象征——而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又毫不走樣的呈現(xiàn)在了宇洋的身上。
身為魔族人,這是他不需要再次去確認的事實。
魘魔已經(jīng)將王位傳給了宇洋,也就是他的兒子——魘戾。
而這必然與魘魔的消失有關(guān)——上一次見到魘魔,還是幾天以前魘絕叫他把宇洋帶回來的那一次,看來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宇洋是回來了,并且是帶著角回來的,不難想象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卻怎么也想不出魘魔去了哪里。
“你說,魘魔會在哪里?”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身邊的銘佐。
“這……”銘佐看了看停下來的魘絕,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
魘絕也看了看銘佐,覺得他竟然有點可愛:
“你自然是不知道。”
“我以為你在問我。”銘佐解釋道。
“我是想問你,”他換了個話題,“怎么任務(wù)沒完成,就決定回來了?”
“魘絕大人,你想要我痛苦,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痛苦,所以,我想,我的任務(wù)完成了?!?p> “哈哈,”魘絕笑起來,“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
“難道不是么?”銘佐疑惑的看向他,看著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這個瘦削高挑,眼神中充滿著霧蒙蒙似雨天般陰暗晦澀又不肯服輸?shù)哪腥恕?p> “你呀~”魘絕將扇子合起來,沖著銘佐的頭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說道,“哼,難道?難道你不覺得,只有這樣,你才會徹底死心么?”
“對……對什么死心?”
“對那個小姑娘,”他轉(zhuǎn)向佐,眼中一閃而過的竟有一絲憐憫,“你是他哥哥,要想在一起,除非你們倆都來我這里,你又不肯讓她來魔界?!?p> “……”聽到魘絕這么說,銘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沒錯,他說的沒錯?,F(xiàn)在的自己,真的已經(jīng)明確了對銘佑的愛,也明確了必須將這份愛藏在心底,雖然已經(jīng)被很多人知道了,但是不能再將這份壓力施加在佑的身上。
“你要想接她來,就跟我說,”魘絕洞穿一切似的有點洋洋得意,“你一個人在我這,我就只能保護你一個人?!?p> “不勞大人費心了,我明白了。”銘佐一張撲克臉仍舊是面無表情,魘絕看看他執(zhí)拗又懂事的樣子,陷入了沉思。
“他沒在這里,”夜鷹一行三人來到了魘魔的住處,卻看見空蕩蕩的屋子里,擺在桌子上的水果已經(jīng)開始腐爛生蟲了。
“宇洋,你是哪天見到的他?”蒲靈問。
宇洋努力回憶了見到魘魔的那天,在“鏡界”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似乎那里并沒有時間的概念,雖然黑白交迭,雖然日出日落。
“如果那里面的一天等于外面的一天,那應(yīng)該距離現(xiàn)在有七天了吧?!?p> “七天?”蒲靈恍惚間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走到房間里書桌旁邊,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個小匣子,小心翼翼的想要打開。
“靈兒,這是什么?”夜鷹也湊過去看。
“這只有我知道,”蒲靈對夜鷹解釋道,“如果有機要消息,或者不方便直接交接的任務(wù),魘魔大人都會寫在便箋上封印在這個匣子里?!?p> “你是說,這里面可能會有他留下的東西?”
“嗯,但是要解開封印,還需要一個東西才行。不然,打開匣子的人就會被封印傷到?!?p> “什么東西?”
“跟我來。”蒲靈拉起夜鷹的手,向著宮殿的更深處走去,宇洋緊跟在兩個人身后,他愈發(fā)覺得,心中有一股暗流在涌動,來到了這個本該陌生的地方,他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陌生,似乎他屬于這里,連同這個黑暗的魔界,形成了一個無比和諧的氛圍,甚至那一對之前感到十分違和的角,在來到這里以后,似乎都不算什么了,而他,自始至終都被一種歸屬感包圍著,這是從前沒有過的感受。
“這封印需要魘魔的手印才能打開,”蒲靈邊走邊解釋說,“他的手印就在前面那個特別大的房間,那是他……”
“那是他洗滌亡者靈魂的地方。”夜鷹看著蒲靈手指的方向,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蒲靈不解,問道:
“怎么了?夜鷹,怎么停下來了?”而此時宇洋也停了下來,當(dāng)蒲靈向著他倆看的方向看過去,也愣住了……
遠遠的看到那座房子大門上掛著“清心殿”的牌子,但重點不在這里,而是屋子里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亡魂。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聚集了這么多亡魂?”蒲靈趕忙跑了過去。
“小洋,我們也過去看看。”夜鷹想拉起小洋的手,卻發(fā)現(xiàn)小洋的手心此刻像著火一般的炙熱,以至于他剛剛觸碰到,又被本能的燙了回去。
宇洋看著夜鷹,卻說不出話來。
“小洋,你怎么了?”
宇洋想要開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夜鷹見到這種情形,又擔(dān)心著已經(jīng)跑遠的蒲靈,只得對宇洋說:
“小洋,你先留在這,或者躲起來,照顧好自己?!彼戳擞钛笠谎?,向著蒲靈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剛剛跑出去的那一剎那,一個龐大的光球?qū)⒛Ы缯祷疑奶炜沼车没鸺t,這紅色,相信就連神界的人都能看到了。
“小洋!”夜鷹回過頭,已經(jīng)看不見宇洋,只見一團能量一躍而起沖進了那間大房子,幾乎同一時間,房子的門被“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一起被關(guān)在里面的,還有數(shù)不清的亡魂。
“夜鷹!”蒲靈目睹了這震撼的一幕,“剛剛是……小洋嗎?”
夜鷹卻不想說話——那是他和小洋不得不面對的事實,那是宇洋宿命里必須面對的使命。
他把頭深深的埋進了胸口,力不可支的跪在了地上,蒲靈走近他,將手溫柔的搭在了夜鷹的肩膀上,他聽見了一個男人悶聲的、沉重的悲泣。
“夜鷹……”他俯下身,竟不知道該從何安慰。多少年來,他看著這個男孩有了力量,有了夢想,成為了魔界的智者,有了責(zé)任感,有了擔(dān)當(dāng),有了……愛人,然而就在那一刻,他也成為了一個男人,從此再不是那個心無旁騖的少年。他為了愛情沉寂萬年,又為了公主再次醒來,他想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是,公主此時正在生死未卜的另一個世界,而最讓他心疼的宇洋……卻不得不面對沉重的命運,成為……
“我沒事,”夜鷹感受到了來自蒲靈的手心的溫度,他抬起頭,“可是,他是小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