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著平滅賊寇,都基本上解決完之后,段攸才有時間面見楊騰。段攸看著眼前膚色黝黑的壯漢。即便是氐人首領(lǐng),可那雙粗糙的雙手也看出氐人生活的艱辛。
段攸緩緩的說道,“我乃段攸,段颎幼子。這世道艱辛,都是為了求存?!?p> 楊騰詫異的看著段攸,接著嚴肅的說道“不知道二少為何也有此營生?”
段攸沉思了一會,接著說道,“因為世道亂了,你們活不下去,涼州百姓活不下去,當涼州各族人都奮起反抗之時。又會像十幾年前一樣,你覺得我還能怎么辦?”
楊騰真的驚訝了,接著沉聲說道,“數(shù)月前,北宮伯玉、王國、宋建、李文侯聯(lián)系我準備聚眾殺官。二少說的不錯,上年大旱,不僅你們漢民收貨不好,我們氐人和羌人也影響甚烈。如今他們也私下聯(lián)系各地的羌人,都相約明年先拿金城?!?p> 段攸沉重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些人不足為慮,他們忘記了當年東羌是怎么被滅族的,若敢再次作亂,不知道他們還能剩下多少骨血?!?p> 楊騰突然想起了還有一位戰(zhàn)神在涼州呆著呢,這也是這幫人早鬧翻天了。
段攸又說道,“你以后好好勸導自己的部族,我想等有一天,他們以后都會成為漢民?!?p> 楊騰沉思了許久,也許這個少年會改變自己和族人的命運。
段攸和楊騰交談完之后,心里卻是有些慌張。段攸慢慢捋出了脈絡,當涼州的軍隊前往平滅黃巾軍時,沒有軍隊看護的涼州才會爆亂。
畢竟此事關(guān)系重大,段攸直接就去找段公商議此事。
段公有些驚訝的看著幼子過來,不是最近又忙著安撫流民嗎?不過馬上平靜的問道,“二郎找阿翁有何要事???”
段攸嚴肅的說道,“阿翁,我接到消息。不僅僅隴縣附近這么多賊寇,其余各地也是相當?shù)膰乐亍S绕浣鸪悄抢锔腔靵y,聽說北宮伯玉、王國、宋建、李文侯幾人已經(jīng)再默默的積攢實力呢?!?p> 段公有些詫異的看著幼子,“你說的為父都清楚,上年大旱不少百姓都沒有存糧。我估計那幫氐人和羌人日子也不會好過。朝堂上要是能給我撥些錢財,我早把那幫賊寇平滅了啊。”
段攸看著父親自信的模樣,不過還是硬著頭皮的說道,“阿翁,我聽商隊的說我大漢各地,出現(xiàn)了太平教,現(xiàn)在已將近數(shù)百萬信徒。他們都秘密的喊著口號,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p> 此時段公臉上難得的沉重,不過馬上又露出了笑意,笑著說道“看來朝堂早晚還得讓老夫披掛上陣啊?!?p> 段攸無語的看著父親,“那個阿翁可知廉頗為何被趙括擠下去的?!?p> 段公立馬傲嬌的說道,“二郎啊,你還是年輕啊。太平教真要是造反,大漢還有哪個將軍可以輕松平滅他們?!?p> 段攸很憂愁的看著父親,不過還是勸道,“阿翁已是新豐侯,若真由父親平滅,朝堂還能封給您什么?阿翁平羌之后,已被評為當世名將,史書上還能評價什么?阿翁已將近古稀之年,又被朝堂排擠出來,為何不想著守護好家鄉(xiāng),卻還有那奢想?!?p> 段公立怒呵段攸,“國之不存,何談家鄉(xiāng)?顧小家而忘國家,小家何存?”
段攸一看父親怒了,知道再勸說也無果,只能低下頭說道,“兒受教了?!?p> 段公看著幼子的模樣有些心痛,他知道幼子說的都對,可一個將軍不管何時,都是聞戰(zhàn)而喜,絕不退縮。孩子們不知道先烈們?nèi)绾我徊讲桨汛鬂h打造出如今的模樣。
當國家衰敗之后,外族會變成豺狼一樣分食大漢。到那時,哪還有家鄉(xiāng),哪還有家人,只能在這亂世茍活??墒沁@個國家日落西山,誰可以扶這個將傾的大廈。
段攸失落的回到了烏堡,把成公英、田豫、鞠義都喊在了一起,幾人有些疑惑,最近也沒啥大事。
段攸把楊騰給自己分享的消息說了出來,又把即將發(fā)生太平教暴亂的事說了出來。幾人聽著相當?shù)恼鸷?,鞠義此時眼里閃爍著戰(zhàn)火,田豫此時憂心忡忡,只有成公英相對的平靜了一些。
段攸接著說道,“不管這次是否我阿翁當帥,可西涼的兵馬必然被抽離,那么羌族之亂也必然爆發(fā)?!?p> 鞠義立馬說道,“二郎,這是好機會???那些亂民又有何懼,不過是給我們送些戰(zhàn)功?!?p> 田豫想了一下說道,“世家好不容易把段公擠出朝堂,絕不會再讓段公出山?!?p> 成公英沉思了很久,接著說道,“主公,若真是全國爆發(fā)戰(zhàn)亂,段公必不被朝堂重用。我們自己出兵,就是立下功勞,也不會給我們獎賞。當務之急,我們更應該安心發(fā)展,積攢實力。”
“若羌人也趁此時機暴亂,我們在這平?jīng)鲋畞y時獲得功勞以求后路?!?p> 段攸想了想,接著說道,“仁杰,把烏堡的人員往上方谷轉(zhuǎn)移,以后我們的主要任務,把整個鐵龍山全部占據(jù)。凡是走往漢中、巴蜀的路段我們要全部掌握?!?p> 眾人還在想著段攸的布局,成公英已經(jīng)猜出了大概,接著成公英嚴肅的說道,“主公是看到漢中必然大亂?”
段攸點了點頭,別人不知道,但段攸可是開了上帝視角的人啊,劉焉占據(jù)蜀地,派出了他的老相好的兒子張魯殺死漢中太守,創(chuàng)立五斗米教占據(jù)了漢中,而那就是段攸的機會。
西涼我先放一邊,但是有自己老爹大漢忠臣在此,自己也只能暗中發(fā)展點實力。自己想在這個亂世活下去,漢中就是寶地。一個傳銷和宗教的組合都能在那活到三國鼎立,自己應該也可以的。
成公英不知道段攸如何這么肯定,但是看這主公的布局不難看出,主公篤定這亂世必將來臨。成公英不由想起了自己,若不是家道敗落,自己也不會知道底層百姓的苦楚。天下那些高門世家,更不會去想底層百姓的生活。
有數(shù)百萬教徒,又巧遇這苛政盤剝,世家欺辱,官宦斂財?shù)氖赖姥赡懿环础5侥菚r,這個天下必然動蕩,亂世也必然降臨。
成公英眼睛一亮,接著說道,“主公的意思,若天下果真動蕩,就以匪寇的名義占據(jù)漢中。笑看中原爭鋒,深耕于漢中。進可爭霸天下,退可依附一人杰?!?p> 田豫和鞠義聽完成公英的分析愣住了,這天下真的能如此混亂。不過一想有戰(zhàn)神段公在此,隴縣還有如此之多匪寇。那天下其余之地,不知會亂成什么樣?要太平教百萬教徒爆發(fā),他們一想不禁駭然。
此后的數(shù)日,段攸開始了把烏堡的產(chǎn)業(yè)偷偷向上方谷處轉(zhuǎn)移。段家則是已精面兌換,美酒銷售,更推出了布匹絲綢來積攢資糧。又命令郭汜、田豫開始對鐵龍山不斷的蠶食。
這日姜家邀請鞠氏參加姜柔兒的及笄之禮的正賓,段攸不由又想起了那張絕美容顏,想起她故意往臉上貼的那顆黑痣,不知道這次是否還在,段攸不由的笑了起來。
可晚上等到鞠氏回來,段攸看見母親憐憫的看著自己,不由心頭一緊。而段公也是沉重的表情看著自己,還不時發(fā)出一聲嘆息。
段攸還是硬著頭皮的問了起來,“阿翁,阿母,為何愁眉不展啊,兒最近可是本分上進啊?!?p> 鞠氏立馬笑著說道,“阿母今天參加姜家幼女及笄之禮,此女真是秀外慧中,知書達理?!?p> 段攸點了點頭,疑惑的看著母親。
“可憐那個孩子啊,如此絕美容顏,臉上卻又一顆碩大的黑痣。眾賓客都在暗自取笑,而此女依然平靜自若的完成了及笄之禮?!?p> 段攸趕忙問道,“那阿母也取笑她了?!?p> 鞠氏立馬怒斥段攸,“孩子都如此可憐,阿母怎能做如此無良之人。阿母只是吝惜那孩子啊?!?p> 段攸不由暗想,你吝惜人家,但是你憐憫的看著我干什么啊。
段公接著勉強的笑道,“娶妻當娶賢,再說一顆黑痣而已。姜家也是詩禮之家,姜子布【姜柔兒的父親,字子布】也是個開明之人,其人仁德,做涼州治中這幾年,百姓深愛之?!?p> 鞠氏忙說道,“聽說姜子布有二子,長子敘字伯奕,溫文爾雅有大才。次子囧,文武全才。這小女兒姜柔兒也是個才華的姑娘,聽說及善計學?!?p> 段公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是個好孩子,正好與我家二郎是門當戶對,嗯,咱得抓緊求親,別錯過了這個好姻緣?!?p> 段攸面帶難色,我才剛十五好不,你們這個催婚有點早啊。遙想當年新世紀,這到三十都沒眉目的多的是,有必要搞的這么緊張嗎?
段公看見二子臉色不好,立馬怒聲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還跟乃翁甩臉子,這事就這么定了。”
段攸詫異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我什么都沒說,就這么定了。雖說那個小妹妹漂亮可愛,可我真沒做好準備啊。段攸一想那絕色的容顏,那會說話的眼睛,可太小了啊,我以后是禽獸和禽獸不如的選擇,很痛苦的。
鞠氏看段攸還想說什么,連忙遞眼色,段攸無奈只能拜別父母。
段公看見段攸離去,對鞠氏露出了苦笑,接著說道“苦了這孩子了啊,若還是和以前一樣紈绔,倒也是般配。最近二郎確實上進了啊。可婚姻哪有這么多完美,咱段家馬上日落西山,也該留個后路啊。”
鞠氏也是苦澀的看著段公,不過還是說道,“也沒什么大事,二郎要是不開心,以后給他多找?guī)讉€美妾吧?!?p> 段公詫異的看著鞠氏,這話能從你嘴里說出來,老夫也想啊。
鞠氏立馬面帶怒色,陰沉的說道,“你是不是也想嘗試那豆蔻年華的滋味?”
段公立馬正色的說道,“如今百姓生活甚艱,老夫哪有那閑心想這些,這么多年,你還不了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