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繁華的東京都再次進入了夜生活狀態(tài)。
高樓大廈外墻安裝的巨型數(shù)字屏幕播放著各種類型的廣告,周邊的無數(shù)霓虹燈肆無忌憚的散發(fā)著光芒,由于密集而顯得擁擠,相互交織的同時又彼此互相渲染。
各種顏色的光線集合在了這一方天地,使得黑暗沒有了棲身之所,整個空間宛如白晝一般,構成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就是夜晚的東京都,全然不似白天感受到的壓抑和冷漠,轉而讓人體會到了別樣的溫情。
街頭的行人摩肩擦踵,卻又處于秩序井然的微妙狀態(tài)。即便是有少數(shù)喧嘩的聲音,也都被商鋪里面的擴音器所傳出來的勁爆音樂所遮蓋。
燈紅酒綠的一片繁華,也沒有了白天緊繃著的快節(jié)奏,舒緩的氛圍好似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以至于讓人有種迷失的錯覺。
沿著街邊一路前行,避開了熱熱鬧鬧的人流,上田慎一郎快步走到了一個巷口,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就鉆了進去。
相比起外面那喧鬧的花花世界,巷子里面就安靜多了,僅僅只是隔著很小的距離,就仿若兩個對立鮮明的世界一般。
行走在小巷里的行人稀稀拉拉,靜謐的環(huán)境猶如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瀾。
路燈微弱的光線倔強的執(zhí)行著照明任務,卻也只能守住一小方天地,稍遠一點的地方,已然全被朦朧的夜色所籠罩。
巷子里有一些經營著的居酒屋,沿著邊上依次排開,從靠近巷口的位置一直蔓延到了巷子深處。
每個居酒屋看起來都不大,屋檐下各自掛著一些寫上了字體的燈籠,昏黃的燈光透射而出,莫名的沾染上了幾分暖意。
門口上方高高的懸掛著暖簾,上面染著屬于居酒屋的紋章和字號,下方的木式大門則是緊緊的閉合著,內里一片燈火通明。
稍微走的近一點,就能隱隱約約的聽見從里面?zhèn)鞒鰜淼泥须s喧鬧聲響。
上田慎一郎走到一家居酒屋門前,伸手用力的拉開了移動的木式大門。
就像是打開了黑暗中的希望之門一般,店里涌出的明亮光線瞬間將他籠罩,伴隨著的還有撲面而來的歡聲笑語,剎那間襲擾進了他的耳中。
側著頭避過了門口上方懸掛著的暖簾,上田慎一郎邁步走進了居酒屋內。
此時店里滿滿當當?shù)淖瞬簧倏腿?,他們正一邊喝著酒,一邊熱烈的討論著某些事情,時不時的還有人會據(jù)理力爭一番。
看那情緒頗為激動的爭執(zhí)架勢,仿若要打架了一般。不過,這種情況在居酒屋也算是比較常見的現(xiàn)象,大家也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倒是沒有太過在意。
居酒屋的老板在有些逼仄的廚房忙碌著,或是燒烤著食物,或是制作著小吃。
一圈圍坐著的客人一邊喝著酒,一邊暢快的聊著天,時不時的還會點上一些小菜。
一旁的老板娘則來回的穿梭于幾桌客人之間,送上各類啤酒和飲料的同時,也會熱情的附和著聊上幾句,儼然是一副知心朋友的樣子。
居酒屋內的空間不算大,擠滿了諸多的客人之后,滿滿當當?shù)纳踔劣蟹N無從下腳的感覺。
嘈雜的歡聲笑語有些吵鬧,但活躍的氛圍卻充滿了生活氣息,這讓上田慎一郎感到熟悉而又親切。
“慎一郎,這邊?!?p> 打量了一番居酒屋內的情況,上田慎一郎正用目光搜尋著朋友們的位置。突然,一個響起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隨后一只手伸到了半空中揮了揮,明顯是在招呼他過去。
“抱歉,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p> 因為朋友們是背對或側坐的緣故,所以上田慎一郎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他們。此時有人招呼,他當然是立馬辨認了出來。
從有些狹小的過道中側著身子擠了過去,上田慎一郎一邊說著致歉的話語,一邊在朋友們讓出的座位就座。
“不是約好了時間嗎?難道,你又有什么事情耽擱了?”
朋友叫來了老板娘,幫著上田慎一郎先點了一杯啤酒,然后又要了一份小菜,這才扭頭跟他聊了起來道:“還是說,在家里被訓斥了?”
當然,后面這句話是在開玩笑,算是朋友之間的調侃而已。
上田慎一郎雖然確實混的比較落魄,但在家里的地位還是很穩(wěn)固的,夫妻關系也挺和諧,即便偶爾有些小爭執(zhí),也只是對事不對人,并沒有什么家庭矛盾。
“我在網上看到了一個招募信息....”
剛說到一半,老板娘就送來了啤酒和小菜,上田慎一郎點頭表示致謝。
隨后,他端起啤酒小抿了一口,開口繼續(xù)說道:“好像是一個剛剛組建的劇組,大概是新人團隊吧,正在招募一些人手?!?p> “是金沢那邊的招募信息吧?我也看到了?!?p> 有朋友開口插話了一句,顯然他也在網上看到了那個招募信息的帖子。
估計也挺認真的看了一番,所以開口就能說出帖子的來源地:要是沒有仔細留意過,哪能順口就接上。
“你們說的那個,我也留意到了。”
另一個朋友也開口加入了話題的討論,他一臉饒有興趣的說道:“最近那個帖子的熱度很高呀,圈子里面的很多人都在討論,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前去應募?!?p> “應該不會有人去吧,金沢那邊太遠了?!?p> 有人下著結論,說出的理由也很讓人信服,他有一說一道:“又是剛剛組建的劇組,大概率是沒什么經驗的新人,這就不靠譜了。而且,給出的酬勞也很低,除了來回的路費之外,估計就剩不了多少了?!?p> “說的也是,我看了帖子下面的一些評論,大家都不怎么看好?!?p> 其實,這也是挺正常的。從帖子的招募信息來判斷,雖然提到了夢想之類的話術,但字里行間還是掩飾不了新人團隊的事實。
又是新人,又是酬勞低,而且還是在偏僻的金沢,也難怪很多人不會看好了。
“要是在東京都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人去。但是金沢嘛,估計真沒什么人愿意過去了?!?p> 這話也頗有道理,東京都是最為繁華的地方,藝能界也大多以這邊為中心進行活動。
如果在這邊搞項目,即便酬勞低一些,也還是有人愿意加入的。畢竟,這里聚集了太多追逐夢想的人,哪怕是一個再渺小的機會,也想要牢牢地抓住。
但是偏僻的金沢嘛,這就很難讓人產生興趣了。倒不是看不起落后的小地方,而是那些地方根本就沒有影視行業(yè)的基礎,也沒有與之相關的氛圍,給人的感覺就挺不靠譜的。
上田慎一郎端著啤酒,緩慢的喝著,耳邊盡是朋友們討論那個帖子的各種話語。
正如朋友們分析的那樣,上田慎一郎也是持著同樣的看法和判斷,他的心里其實也有過矛盾和糾結。
不過,在前來居酒屋參加聚會之前,他已經和妻子認真的溝通過了。
雖然發(fā)布那個帖子的一方極有可能是個沒多少經驗的新人團隊,給出的酬勞也很低,且還位于偏僻的小地方,但無論如何,這也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
東京都固然繁華,影視行業(yè)也堪稱東瀛國內最發(fā)達的地方,但這里同樣也是競爭最為激烈的圈子,往往一個小小的機遇出現(xiàn),就會引來無數(shù)人的爭搶。
在這個追逐夢想的地方,匯聚了太多來自全國各地的上京者,每年都有無數(shù)憧憬著美好的外來新人,每年也都有很多人最終接受現(xiàn)實而無奈的放棄離去。
生活本就這樣,可以是個人劇場的主角,但在現(xiàn)實社會的這個大舞臺上,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為了電影制作的夢想,上田慎一郎自認為是可以傾盡全力的,但無情的現(xiàn)實也很殘酷。
沒有人脈,也沒有背景,更沒有充足的金錢,想要在競爭激烈的圈子里面脫穎而出,實在是太難了。
回想起初到東京的經歷,上田慎一郎直到現(xiàn)在也都還心有余悸。
當時懵懂的他遭遇了詐欺騙錢,甚至連房子都被拿去抵押了,以至于完全的陷入了人生的低潮期。
為此,他曾經崩潰的大哭過,反省自己是為了什么而來到東京的。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后來成為精神支柱的妻子,并在她的鼓勵下重拾了電影制作的夢想。
雖然到目前為止,也就拍過一個小短片,并且毫無成功的希望,但那份堅持的執(zhí)念卻已牢牢地刻在了心底。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便有太多人都不看好那個招募信息的發(fā)布帖子,但上田慎一郎還是動心了。
而與妻子的溝通,也得到了對方的大力支持,不管這個機會有多么的不靠譜,但終究是一次難得的嘗試,牢牢抓住肯定是沒錯的。
畢竟,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么好顧忌的。縱然對方是沒有多少經驗的新人團隊,但制作的畢竟是電影啊,不是那種粗制濫造的幾分鐘短片,哪怕只是抱著學習和實踐的態(tài)度,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