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蹤的朱凱濤
遺嶺寨,六合堂,大廳之上五張鋪著獸皮的桌子被人分別擺放在六面土墻跟前,唯獨留出來朝南的一側(cè),作為大門,沿著門鋪了一條赤紅色鑲著金邊的紅綢。
說起來,這紅綢還是三年前寨主黃九爺領(lǐng)著一小隊人馬劫掠了一處荒廢已久的軍營時,在中軍帳里斬殺了兩只行尸后奪回來的。
那兩頭行尸看上去來頭也不小,一只披甲執(zhí)銳,腰間掛著半塊犬符,像是個軍中的副官。另一個則是身穿鵝黃色薄紗,頭上別著青簪,原本應(yīng)是個軍中歌妓。
看著眼前赤著腳踩在紅綢上,瘦的有些不成人形的兩名女子。酒過三巡,一只手敲在桌案上打著拍子的黃九爺瞇著眼睛搖頭晃腦的似乎又回想起那天斬殺歌妓的經(jīng)歷。
“他奶奶的,臭婊子,跟瘋狗一樣死了也得反咬我一口?!?p> 要不是自己手下的藤甲將以身擋劍,說不定自己早在三年前就一命嗚呼了。
“什么?”
坐在黃九爺左手邊第一張桌子上,一襲書生長袍裝扮的白發(fā)書生看的正性起,忽然聽到身邊的嘆息聲,回頭詫異的看向寨主。
“無事,來,館主,各位貴客,我黃老九再敬你們一杯。”
清冽的雜酒下肚,眾人臉上皆是籠罩著一層醉意。
盡管這兌了水的酒液里沉淀著一層厚厚的雜質(zhì),可對于物資匱乏的現(xiàn)如今來說,仍舊是各方勢力也難得嘗上一口的稀罕物。
趁著幾人剛剛放下酒杯的功夫,守在門口的壯丁一路小跑著來到黃九爺身側(cè),特意繞過他盯著兩名舞妓的眼神,俯下身子小聲嘀咕道:“九爺,蕭老爺來了,帶著親兵就站在門口?!?p> “知道是蕭老爺,還不快快請進(jìn)來?!本凭饔弥拢S九爺說話已經(jīng)有些大舌頭了,只不過聽說是蕭老爺,黃九爺雙眼睜大,一副焦急的模樣。
壯丁猶豫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為難。
“九爺?!?p> “嗯?有何不妥之處?”
主仆二人的對話很快吸引了其余幾人的注意,另外一對坐在門口身披玉甲的將領(lǐng)搶先開了口。
“黃寨主,什么事情,搞得如此神秘,莫非是我那未過門的兒媳到了,想約我兒一敘,你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抗?。”
余下眾人只當(dāng)是鬧了個笑話,也分分跟著李總兵仰頭放肆的大笑起來。
“九爺,蕭老爺,蕭老爺他提著一個腦袋,在門外說。”壯丁觀察了一下黃九爺?shù)谋砬?,見他的臉色開始發(fā)白,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誰知片刻之后,黃九郎憋著嗓子說:“說什么?!?p> “說,說蕭大小姐在路上遇到行尸埋伏,蕭老爺他埋怨咱們照顧不周,要找您問罪?!?p> 黃九爺此時醉意全無,皺著眉頭看向門外,蕭大小姐跟李少兵的婚事他是知道的,蕭、李兩家無論那一家都是他暫時無法撼動的存在,這蕭老爺明知今天有其余幾家在場還如此氣勢洶洶的要找自己討個說法,擺明了是有備而來。
想到這里,黃九爺沉吟片刻,隨后吩咐道:“你隨我一起,我親自去門外迎接蕭老爺?!?p> “是。”
......
傍晚時分,357宿舍的大門才被人緩緩?fù)崎_,回來的是宿舍里的老大,也是蔣勵他們班里的生活委員趙旭東。
趙旭東是本地人,放在宿舍里的行李基本上已經(jīng)讓他陸陸續(xù)續(xù)帶回家了大半部分,只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只用了一半就被他丟在書桌上再也沒用過。
叫醒了躺在床上睡過去的蔣勵,趙旭東先是簡單詢問起他接下來的打算,在得知蔣勵準(zhǔn)備先在藍(lán)島租上一間房間,暫時落腳后,主動要求幫他找房子,被蔣勵一口回絕了。
“凱濤呢?他昨天不是還跟你在一塊兒,他家也不是本地的,應(yīng)該去不了太遠(yuǎn)的地兒。”
經(jīng)老大一提醒,蔣勵這才想起來朱凱濤跟著蔡卓去喝酒,已經(jīng)很久沒有消息了。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老二跟蔡卓一起去酒吧的事情說了出來。
混跡學(xué)校多年,大家又都是聰明人,趙旭東自然能聽明白蔣勵話里有話。不賭不嫖,這是開學(xué)頭一天五個兄弟一起定下來的規(guī)矩,可如今朱凱濤下落不明,八成是去了聲色場所,并且極有可能出了意外。
“老大,你跟那個蔡卓認(rèn)識嗎?要不先給他打個電話看看。”
在這之前,蔣勵已經(jīng)撥響了朱凱濤的手機(jī),聽筒里傳出來的是一陣忙音,這說明朱凱濤那邊沒有信號。
“不認(rèn)識,不過學(xué)校門口的酒吧就那幾個,咱們先去找找看,再不行咱們報警?!?p> 報警?蔣勵心里咯噔一下,隨后沉聲說道:“報警再說,咱們還是去找找,我怕老二他在酒吧里惹了什么事兒,報警怕是對他也不好?!?p> ……
“哎呀呀,蕭老哥,算腳程屬你蕭府離我這兒最近,可你是最后一個到的,不行,你可得自罰三杯給大家賠罪才行,放心,酒不用你出,我們寨子里包了。”
就算是摻了水的雜酒,在黑市上的價格也不比谷子低,作為非必需品,雜酒更像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肯說出這番話來,可見黃九爺對蕭老爺還算大方。
“黃老弟,酒我就不喝了,年紀(jì)大了,我也怕酒后誤事。”
蕭老爺面如死水,不帶一絲表情的說道:“我蕭府在昨晚白白丟了四條人命,這件事可不是你一頓雜酒就能搪塞過去的?!?p> “蕭老爺,此話怎講啊?”
搖頭晃腦的跟在黃九爺身后走出大廳,正巧聽了個真著,忙問道。
另外幾方勢力的首領(lǐng)也跟著走出大廳,尤其是李總兵父子,來回打量著蕭老爺,并沒有在他身后看到蕭月青的身影。
“爹,蕭小姐她不會是......”
“閉嘴?!?p> 氣氛一時間變的劍拔弩張,黃九爺心里盤算著這蕭老爺今天到底是發(fā)的什么瘋,一見面就找自己的茬兒。
“怎講?每年開山宴之前,清理方圓幾里地之內(nèi)的行尸是必需做好的準(zhǔn)備,這一點相信你們大家都很清楚,”蕭老爺說著,把手里提著的水尸腦袋丟向地面,“可這只行尸,就埋伏在我們蕭家跟遺嶺寨之間的官道上,要不是府上的護(hù)院拼死相救,我這顆腦袋早就跟著落地了?!?p> “啪!”
圓滾滾的尸頭在地上滾了三圈,剛剛好停在了黃九爺?shù)哪_下。
看著水尸眼眶里腐敗的爛肉,黃九爺一陣反胃,差一點就把剛咽下的食物全都給吐出來。
......
“哇!”
“好小子,還沒醒酒,看樣子這價值兩萬塊的酒還真是你一個人喝的。”
昏暗的燈光打在朱凱濤身上,隱隱約約只看到他上半身濕漉漉的,嘴角還有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