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這狐貍有病吧？

　　“姓名？”

　　“花井昭久?！?p>　　“年齡？”

　　“64。”

　　松本做筆記的手抖了一下，哪怕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他暫時還是對妖怪的年齡缺少認(rèn)知。

　　“原來你還很年輕啊。”良守坐在一旁說了一句，“但是，一般來說四五十歲的狐妖，也不會像你這么弱吧？你的體質(zhì)有問題？”

　　“你才有問題！你全家都……”花井在心里罵道，只不過他終究是連在心里都沒敢罵出聲，剛才那個穿著居家服端了兩盤夜宵進來的中年女人讓他看著都有些心驚膽戰(zhàn)，那個女人只怕已經(jīng)和族里的長老不相上下了，還有那只跟著她遠比自己之前見過的貓又還要恐怖得多的母貓又。

　　“你們既然是陰陽寮正經(jīng)的陰陽師，為什么現(xiàn)在還要把我捆著？我會好好配合你們的調(diào)查！難道你們覺得我還能從這地方逃出去？”花井忍不住說道，他很想說自己是注冊過的妖怪，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也并沒有那么“遵紀(jì)守法”，他從來都不拒絕偶爾使用一些小手段，可是這必然是被陰陽寮禁止的行為，于是他只好服軟，“被刻印過符咒的繩子捆住很難受的！”

　　“很抱歉，如果只有我們，我可以放開你，但是現(xiàn)在，不行，畢竟其它人會害怕?！绷际芈柫寺柤纭?p>　　“松本警部只是普通人，所以，還需要你配合一下?！被ň粗莻€之前濃妝艷抹被自己認(rèn)為是不良少女的陰陽師對自己開口說道。

　　“見鬼了！有你們兩個在，難道我還能對那個中年警察動手？”花井心里大罵，別說和你們兩動手了，那兩個式神和那只貓又，哪一個不能按著自己打？你們至于這么謹(jǐn)慎嗎？

　　“這些人你見過嗎？”說著，松本把一堆照片放在桌上，然后他緊張地看到照片憑空飛了起來，好像被什么東西舉著一樣遞到花井面前。

　　雨女拿著照片，飄到花井面前，露出比自己還像狐貍的狡黠微笑：“小狐貍，有印象嗎？”

　　花井的表情表現(xiàn)得比什么都看不見只覺得詭異的松本更加緊張，他顫抖著看著面前的小雨坊，當(dāng)這種恐怖的式神在你面前露出不懷好意地笑容時，傻子都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我見過！”花井表現(xiàn)得就像是被老師點名的小學(xué)生，聲音洪亮態(tài)度端正，可惜他沒辦法舉手，更沒辦法起立，“她們都在巖魚接過客！”

　　“全都是？”松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來，這甚至讓他有點忘記了自己審問的是一只妖怪和那幾張在他眼里詭異漂浮著的照片。

　　“是的，全都是，我記得很清楚！她們都經(jīng)常去，畢竟巖魚是這附近最熱門的夜店?！被ň呗暬卮?，“只不過，最近她們都沒來了！”

　　“那這幾個呢？”良守和澪又把那幾名女高中生的照片遞了過去。

　　“她們，倒不是?？汀被ň坪踉谂Φ鼗貞洠爸徊贿^，我確實記得見過她們，也是在巖魚，具體的我想想，次數(shù)不多，偶爾會去，一開始很生澀，有點類似……，啊不是，就是很生澀，然后后來就逐漸熟練起來了，有時候會和那些客人們一起玩玩什么的……”

　　“你為什么會記得這么清楚？”松本問道。

　　“為什么記得這么清楚？”花井很奇怪，他心說我要是說不記得不回答，那不就是撒謊了嗎？對你們?nèi)鲋e，我還想不想活了？“因為他們很漂亮??！我絕對不會忘記任何一個見過的美女！”

　　說著，他的視線還望澪的方向飄了下，之前在酒吧的時候妝太濃了沒感覺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個陰陽師真是個美人……

　　“真是本性難移的色狐貍?！绷际氐吐暳R了一句，不過，這家伙怎么感覺完全長歪了？狐妖的缺點全繼承了，優(yōu)點一個沒有？

　　松本很快也意識到了面前的被審訊者和平時還有些區(qū)別，這種事情大概對他來說確實是常態(tài)，不需要過度懷疑。

　　“那么，這些女人，有沒有在夜店和什么人起沖突，或者是有什么人和他們都有過交集？”松本繼續(xù)問道。

　　“大叔，你是不是從來沒去過夜店，那是夜店啊，誰和誰交流，誰和誰吵架，那是常事，我怎么會記得那么清楚？”花井翻了個白眼。

　　“可是，你說你記得每一個見過的美女！”松本皺眉，“如果有這種記憶力……”

　　“可是，和她們有交流，或者有爭執(zhí)的，很多是男的，我為什么要記男人？”花井一臉茫然，“男人有什么用？”

　　“……”松本沉默了，他說的好有道理，我居然無法反駁。

　　“這就是狐妖，這很正常。”良守靠到松本耳邊輕聲說道，“這沒什么可疑的，而且老實說，這家伙大概率也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他應(yīng)該只是個單純的色狐貍而已?！?p>　　松本點頭：“他確實不像是我們的罪犯，因為他……”

　　松本終究還是沒說出那個蠢字，畢竟他不是陰陽師不怕報復(fù)，萬一這狐妖聽到了，之后報復(fù)他怎么辦？

　　“好吧，那么我繼續(xù)問你下一個問題?！彼杀緵Q定繼續(xù)公事公辦。

　　“等等?！被ň炊蝗婚_口，“她們，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良守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只狐妖第一次表露出有些傷感的語氣。

　　“很抱歉，這涉及案件機密?！彼杀净卮?。

　　“好吧，其實也不難猜，她們死了？被妖怪殺了？”花井看起來是問，其實語氣很肯定。

　　“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是，她們失蹤了。”良守說道，同時用眼神示意松本不要制止。

　　“也是，除了這樣，也沒什么道理讓陰陽師和警察聯(lián)手了?！被ň锌?，“這個世界上，純潔美好的東西總是轉(zhuǎn)瞬即逝的……”

　　“？？？”松本一臉懵逼，雖然這么說那些很可能已經(jīng)受害的女性有些不好，但是，從事那種職業(yè)的人，怎么樣也不能夠用純潔美好來形容吧？

　　“那些，都是非常好的女孩。”花井繼續(xù)感慨道，“這種事情本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p>　　“……”良守和澪本一時間都有些無語，他們可以理解狐妖對于美好的某些概念和人類不太一樣，可是，好不容易接受了你是個傻子的畫風(fēng)，怎么一下子又畫風(fēng)突變了？

　　“其實，如果你們要查，可以去查查老板。”花井的話一下子把所有人從吐槽的欲望中拉回了案件，“這很可能和他有關(guān)系。”

　　“和巖波東彥有關(guān)？”即便是已經(jīng)對巖波有所懷疑，但是像花井這樣直接提及還是很詭異，巖波那家伙露出什么破綻了嗎？松本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繼續(xù)不動聲色的問道，“為什么？”

　　“我，我不知道?！被ň郧傻鼗卮鸬?，“總而言之，就是老板很怪?！?p>　　“那家伙是人類?！绷际夭逶挘八霾坏饺ソ壖苣切┡?，你發(fā)現(xiàn)他背后養(yǎng)著什么妖物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被ňq豫著吞吞吐吐地說道，“只不過，我總覺得他身上就好像有什么東西隔著一樣?！?p>　　“你在巖魚工作了多久？”澪開口改變話題問道。

　　“兩年了?！被ň侠蠈崒嵉鼗卮?。

　　“這些女人，你能記得她們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巖魚是什么時候嗎？”松本問道，“你說你記得她們每一個人，自己記性很好，能記得嗎？”

　　“當(dāng)然?！被ňc頭，“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寫下來。”良守揮了下手，捆住花井雙手的繩子立刻脫落。

　　花井不滿地看了眼良守，原來就是這家伙把自己綁起來了。

　　即使心里這么想著，但表面上他還是極度配合地把所有的時間都寫了下來。

　　“呵，這可真巧。”松本看著花井寫下的時間，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現(xiàn)在他也看出來了，這狐貍根本一點威脅都沒有，慫的不行。

　　“確實有問題。”良守和澪也看到了花井寫下的時間，另外的女人還沒辦法分辨，但是至少那幾個女高中生，都是在出現(xiàn)在巖魚后的幾天失蹤的。

　　“再問你一件事，這幾個女生。”松本指著那幾個女高中生的照片，“她們最后出現(xiàn)的時間，幾乎都相隔了五到七天，是不是她們最后出現(xiàn)在巖魚的那一次，巖波都去了？”

　　花井連連點頭：“他差不多每一周都會去一次，只是不一定是哪一天而已，但是，這幾次確實都去了?！?p>　　“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松本說道，“最后一個問題，你知道巖波平時的住址嗎？”

　　花井連連搖頭。

　　“我，可以走了？”他感覺對方已經(jīng)沒什么想要繼續(xù)問的了，于是試探著問道。

　　“嗯?！绷际貜氐捉忾_了他身上所有的限制。

　　過了片刻，他有些疑惑地看著還端坐在椅子上甚至閉上了眼睛的花井。

　　“你怎么還不走？”他有些疑惑，這腦子有問題的狐貍想干嘛？不會是真打算賴在他家了吧？

　　“啊？你不打暈我或者罩住腦袋讓我不知道這里的具體地址？”花井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個陰陽師心黑得狠，用貓又綁架自己，現(xiàn)在肯定在挖坑等自己，我才不上當(dāng)呢！這附近肯定布置了各種危險的結(jié)界，自己就這么走出去，就算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他肯定就是想借此警告自己！我才不要吃那種苦頭呢。所以，主動表明配合態(tài)度，才能不吃虧。

　　我可真聰明。花井心里略顯自得地想。

　　“這是什么奇怪的愛好？”良守莫名其妙，這狐貍喜歡挨揍？他壓根就沒擔(dān)心過這狐貍報復(fù)，這種愿意乖乖去陰陽寮登記的妖怪，就算是在小地方不那么遵紀(jì)守法，但是在大方向上肯定是很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更有甚者，他之前也仔細檢查了，這狐貍真不行，世界都能吊著他打。

　　“他是不是有點太喜歡腦補了……”良守覺得很無語，這狐貍慫的不行，又特別喜歡腦補亂七八糟的東西，又色又懶，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怎么樣才能不被他家的長輩打死的……

　　“既然你主動提議的話……”不過他也懶得和這家伙解釋什么，直接飛了張符出去。

　　“啪?！被ň乖诘厣舷萑肓顺了?p>　　“送他回去?！绷际貨_趴在一邊的黑尾喊了一句。

　　黑尾嘴里嘀咕了幾句，然后現(xiàn)出原形吊著花井的衣服飛了出去。

　　“你們真的確定巖波不是妖怪嗎？”松本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詭異的情況，幾個小時前，他還覺得自己瘋了，而現(xiàn)在，他甚至已經(jīng)可以面不改色地審問一只狐妖，然后看著貓又在自己面前變形。

　　“那家伙絕對是人類，他身上一丁點妖氣都沒有?！睗畏浅４_定地重復(fù)了一句，“但是，人類也并不是沒有特殊的能力?！?p>　　“事實上，即使排除掉那些走了邪道的修行者，依然有太多的辦法能夠讓人類擁有奇怪的能力?！绷际匮a充道，“針對巖波的情況，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有兩種情況?！?p>　　“第一，巖波和某只妖怪締結(jié)了契約，本身就是某個妖怪收服的手下，在為那只妖怪工作，巖魚存在的目的，也就是為了幫助那個妖怪挑選獵物?！睗握f道。

　　“締結(jié)契約？”松本有些不解，“妖怪為什么要和人類締結(jié)契約？他們不是很強大嗎？”

　　說著，他又有點不自信了，剛剛那只狐貍有點摧毀他心目中妖怪的可怕形象。

　　“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那么強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很多事情妖怪并不能親自去做?！绷际亟忉尩溃澳悴灰磩倓偰侵缓偤苋?，但是想要變化成人形混進人類社會的天賦，是很多比他強大的多的大妖怪都做不到，更何況即使是變成了人形，大多數(shù)妖怪也也沒有辦法完全掩飾自己的某些特征或者妖氣，他們只要敢出現(xiàn)，結(jié)局必然是被陰陽寮的大人物們圍攻殞命，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類代言人就是必不可少的。”

　　“原來如此?！彼杀军c頭，至于妖怪能夠提供給代言人什么好處，他根本沒問，這種東西顯而易見，不過，很快他又緊張了起來，“難道說，巖波背后藏著一個非?？植赖拇笱?？”

　　“理論上不會?！睗螕u頭，“我遠遠地看過那幾個女高中生失蹤的房間，那里幾乎沒有殘留什么太強的妖氣，所以，那只妖怪應(yīng)該真的不強?！?p>　　“所以，我更傾向于，某一只不怎么強大的妖怪，和巖波達成了協(xié)議，雙方各取所需?！绷际卣f道，“這也就是為什么你們每一次追蹤巖波都無功而返?！?p>　　松本恍然大悟。

　　“當(dāng)然了，這并不是唯一的可能?！绷际卣f道，“還有另一個可能?！?p>　　“第二種可能？”松本連忙追問。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非常特殊罕見的人群，他們介于人類和妖怪之間，這是一種類似于詛咒的存在，某些妖氣因為各種巧合進入了懷孕的母體，與胎兒融合，影響了未出生的胎兒，這些人，正常的時候與人類毫無區(qū)別，但是在因為各種或主動或被動的原因發(fā)生變化后，就會變得和任何普通的妖怪毫無區(qū)別。”澪解釋道，“這種特殊的存在，一般被稱為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