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煙斗偵探事務(wù)所

　　漫長睡眠的盡頭，蘇拉迷迷糊糊間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壓在身上，睜眼一看，那是一本從梅倫大學圖書館借閱的古籍。

　　人偶站在古籍上，面無表情道：“該起床了?！?p>　　他想起昨天讓諾薇當鬧鐘的要求，連忙道：“現(xiàn)在是幾點？”

　　“八點的鐘聲剛剛沉寂。”

　　諾薇向后跳下古籍，正好落在蘇拉的腹部，但卻沒有什么觸感，完全就是紙片的重量。

　　她俯身舉起古籍，抱怨道：“家里的書全部看完了，包括小說、大學教科書和這些繁瑣的歷史書?！?p>　　“全都看完了？記憶有什么恢復嗎？”

　　“沒有，全部是陌生的歷史?！?p>　　蘇拉點了點頭，說道：“梅倫大學有一棟圖書館，但我估計也經(jīng)不住你的閱讀速度?！?p>　　“那太遠了，我不想出門?！?p>　　諾薇搖搖頭，嘆息道：“算了，讀書并不是唯一消遣時間的方式。”

　　對于不眠的人偶來說，如何打發(fā)時間確實是一個難題，蘇拉提議道：

　　“不如養(yǎng)一個寵物？貓，狗，或是什么奇怪的東西？”

　　諾薇眉頭一皺，連忙道：“千萬不要，我討厭狗和貓?！?p>　　“好吧?！?p>　　閑聊間，蘇拉召喚出「虛無相」，他的理性值經(jīng)過充分的睡眠，再次上升，達到了90%。

　　今天將是他正式推開術(shù)師世界大門的日子，保持較高水平的精神穩(wěn)定，非常有必要。

　　將人偶抱起，放在書桌上，蘇拉先是走進盥洗室，笨拙地研究了好一陣，才從水管里放出熱水。

　　簡單的淋浴之后，蘇拉對著鏡子刮去胡子、梳理頭發(fā)，最后換上干凈整潔的襯衣，銅鏡里映照出的他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還不錯。”

　　戴上圓帽，拿起手杖，最后將人偶放到肩膀上，蘇拉隨手用生菜卷了一片火腿，匆匆出門赴約。

　　施密特名片上所寫的地址，位于梅倫市的另一頭，他忍痛花掉最后一枚硬幣，搭上城市的公共交通，一刻鐘后，在市政廳前下了車。

　　作為梅倫市的政治中樞，市政廳自然也懸掛著楓丹帝國的旗幟和老皇帝的畫像，短短兩日，路易三世的那張老臉，已經(jīng)深深印刻在了蘇拉的腦海里。

　　“不知道這位皇帝是幾環(huán)術(shù)師？”

　　懷揣著肆意的想法，蘇拉向名片上的地址走去。

　　偵探事務(wù)所離市政廳還隔著兩條街，是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臨街窗戶單向可見，外邊有一個鐵欄圍成的小花園，鵝卵石路通向暗紅色的大門，“煙斗偵探事務(wù)所”的木制招牌，斜掛在大門上面，不禁令人擔心是否會掉下來。

　　蘇拉握著手杖，理了理衣襟，緩步登上臺階，邁過門檻，由暗至明，光線的變化讓他眨了眨眼睛，才看清屋內(nèi)的景象。

　　“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為您服務(wù)的嗎？”

　　門口正對的辦公桌后，一名頭發(fā)蓬亂、戴著眼鏡的年輕女性抬起頭，打量著蘇拉，忽然起身道：

　　“您是蘇拉先生吧？”

　　“正是。”

　　蘇拉點頭，諾薇在耳邊輕語：“普通人。”

　　這位年輕的女士，應(yīng)該就是協(xié)會里的“文職人員”，是否知曉術(shù)師的信息，蘇拉尚不能確定，因此只是保持禮節(jié)性的微笑。

　　年輕女士拿起座機話筒，轉(zhuǎn)動撥盤，待另一頭接通后立刻道：“會長，蘇拉先生已經(jīng)到了，嗯，好的?！?p>　　掛斷電話，她微笑道：“請稍等片刻?！?p>　　既然言及會長，蘇拉也不再顧慮，回以相同的微笑，接著問道：

　　“不知道閣下的名字是？”

　　慌忙用雙手理著蓬亂的頭發(fā)，女孩推了推眼鏡，訕笑道：

　　“叫我黛西就行，大家都是這么叫我的?！?p>　　“好的，黛西小姐?！?p>　　蘇拉點點頭，正打算問問對方是怎么加入守護者協(xié)會的時候，后方的棕色大門向外推開。

　　凱瑟琳握著門把手，看向蘇拉，輕聲道：

　　“會長正在等你，請跟我來吧，蘇拉先生?！?p>　　她依然是前日的學院制服打扮，只是頭發(fā)沒有束成馬尾，而是如瀑布般披散而下。

　　跟在凱瑟琳身后，蘇拉觀察著協(xié)會小樓的內(nèi)部裝潢，風格典雅精致，棕紅色的地板，潔白的墻壁，水晶燈懸掛在天花板上，照亮一幅幅掛畫與墻角的盆栽。

　　樓梯間在走廊的盡頭，路過一間辦公室的時候，從里面?zhèn)鱽泶蜃謾C的聲音，蘇拉好奇道：

　　“那些都是文職人員嗎？”

　　“是的?！?p>　　“喔......術(shù)師們呢？”

　　“我和施密特會長在準備儀式，魏格納教授正在做他的研究，斯科特先生和海倫娜女士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

　　蘇拉默默記下協(xié)會另外三位術(shù)師的名字，魏格納教授，斯科特先生和海倫娜女士。

　　靴子輕輕落在階梯上，凱瑟琳忽然止步，側(cè)過身子，藍色的眼眸望向蘇拉，輕聲道：

　　“一樓是接待室、通訊室、女仆宿舍、廚房和餐廳，二樓是冥想室、休息室、會長的辦公室和協(xié)會的會議室，三樓是術(shù)師宿舍，地下一層是魏格納教授的圖書室，地下二層室是存放「遺物」的秘庫，每層都有盥洗室，就在走廊的最東邊?！?p>　　蘇拉愣住，雖然確實好奇這棟建筑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但他暫時按在心里，沒問出來，難道凱瑟琳有讀心術(shù)，能直接看穿他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凱瑟琳輕聲道：

　　“會長讓我為你介紹一下協(xié)會，我剛才忘記了?！?p>　　“......我明白了，凱瑟琳小姐?！?p>　　蘇拉哭笑不得。

　　施密特的辦公室就在走廊的第一間，這位中年男人的襯衣袖子擼起，正拿著拖把拖地，見到蘇拉，扶著腰直起身板，感慨道：

　　“負責衛(wèi)生的大媽今天回鄉(xiāng)下探親了，我只能親自上陣。這人啊，上了年紀，彎下腰就直不起來了，不說這個了，昨晚睡得怎么樣？”

　　“充足的睡眠，施密特先生。”

　　將拖把放好，施密特笑道：“刮了胡子？”

　　“是的，成為術(shù)師是新的開始，所以我決定換一下形象?！?p>　　“很好，術(shù)師三角儀式的準備工作已經(jīng)就緒，不過在這之前，先看看這個吧。”

　　回到辦公桌前，施密特從抽屜里取出一沓文件，遞給蘇拉，并示意二人落座。

　　蘇拉望去，這是一份協(xié)議、合同，或者說契約。

　　合同篇幅并不長，他迅速掃過，捕捉到幾條關(guān)鍵條款：長達9年的服務(wù)期，10楓郎月薪，以及一份關(guān)于「神秘特性」的購買方案。

　　“「神秘特性」價值昂貴，因此不可能無償提供，希望你能理解。不過，這是栽培新術(shù)師的必需成本，我們也會盡最大力量支持。”

　　蘇拉并不感到意外，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反而才令人起疑，他細細閱讀著條款，購買方案大概分兩種：

　　第一種方案，一次性付清，給予80%的折扣。

　　第二種方案，從每月薪水中扣除比例，相應(yīng)的契約年限也會隨之延長，直到償還完畢。

　　“施密特先生，「神秘特性」的具體價格是？”

　　“目前我們手上有兩份「神秘特性」，價格分別是1200楓郎和1400楓郎?！?p>　　四位數(shù)？！蘇拉差點沒繃住，這也太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