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行者,進行一次穿越。
聽起來太過匪夷所思,但和顏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據(jù),她的解釋也足夠有說服力,不是那種很神棍的隨手一揮,眼睛一睜一閉,人就到了另一個宇宙。
他順著她的話問:“如何才能成為行者?”
“經(jīng)過培訓(xùn)且足夠強大的超凡生命。成為行者不難,難的是找到一條足夠穩(wěn)定的穿行通道,如果通道不夠穩(wěn)定,一旦被卷入無盡的無序之中,就再也回不來了?!?p> 和顏沒有告訴他,她這次來,就是強行穿過早已關(guān)閉的紊亂通道,險些折在半路。
她接著說:“我?guī)煾钢允侨俗逵惺芬詠碜顐ゴ蟮哪彛皇且驗樗顝?,至于因為什么,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猜到了吧?”
駱繹略一思索,便即了然:“因為他可以穩(wěn)定通道,提高穿行的成功率?!?p> “沒錯。事實上,失落之鄉(xiāng)和地球之間的通道,就是我?guī)煾敢皇珠_辟出來的,但隨著師父的失蹤,這條通道也在無序的侵蝕下逐漸瓦解了?!?p> 聽完她的解釋,駱繹才真正意識到,老爸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他的能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對一個族群而言,無疑是最具價值的。
這樣的能力的確很容易遭人覬覦,尤其是它的擁有者還這么弱。
砍個小怪就能爆神裝,別說遺物獵人,是個能力者都動心。
這么說來,雇傭鹵蛋等人的幕后主使,他不一定需要什么動機,很可能只是得知了這個消息,單純的想要殺人奪寶罷了。
“快十二點了?!?p> 和顏突然說。
駱繹看眼時間,還有不到一刻鐘。
民眾的收容已經(jīng)完成,執(zhí)行處的內(nèi)部頻道里,嚴優(yōu)的聲音一刻不停,他已中止搜查,讓實力不夠的辦事員們撤回回收局。
“你們要來城南研究所嗎?”
嚴優(yōu)在頻道里問駱繹。
“不了,我只能幫你們抑制無序的溢散,或許堅持不了太久,你們得抓緊。”
如果和顏所料不錯,那他希望回收局能在他和奇異門分出勝負之前干掉對方,這樣興許自己的贏面會更大一些。
“能夠抑制已是幫了大忙,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p> 整個城南都在城南研究所的監(jiān)控之下,但凡出現(xiàn)空間紊亂或失序,監(jiān)控系統(tǒng)立刻就能精準定位。
潘閑已裝備上能夠抵抗無序的二級遺物“維穩(wěn)愷”,防護到牙齒,手里拎著具有隔離功能且經(jīng)過程曉龍二次加強的收容箱,只等一個坐標。
“我們?nèi)ラ_闊一點的地方吧。”
“好?!?p> 附近最開闊的地方也只有天臺了。
兩人上到位于33層的天臺,從近百米的高度俯瞰,遠至穿城而過的錦江分支,近至已跌落為失序之地的純白公園,大半個城南盡收眼底,視野極佳。
街上空無一人,虛日灑下一層冰冷的光,安靜得很透徹。
駱繹被夜風(fēng)吹得很想上廁所,上次產(chǎn)生這種上自大腦下至膀胱的緊張感,還是在畢業(yè)答辯上。
他深深呼吸,忽然被一只軟軟的手牽住。
他扭過頭,和顏正對他淺淺笑著。
“給你點勇氣。”
她說。
駱繹笑了起來:“謝謝,我收到了?!?p> 然后握緊她的手,轉(zhuǎn)過頭,腳踩擋水的矮墻,義無反顧地望向遠方,仿佛正望向敵人的所在。
但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敵人在哪兒,說不定會從后面襲來,他只是覺得這樣很酷很男人,就算失敗,他也希望以足夠瀟灑的姿態(tài)離開,尤其是在她面前。
遠處飄來教堂的鐘聲,夾雜著悠遠而綿長的吟誦,似來自天外的囈語。
“欲開其門,先飼其魂。上界之門司陽,當飼之以陰?!?p> 儲藏在許興國體內(nèi)的三千條魂魄盡數(shù)涌出,門的表面,一張張痛苦、扭曲的臉相繼浮現(xiàn),又相繼被吞沒,只余下一聲聲尖嘯,似怒吼,又似哀嚎。
引爆無序的過程沒有聲音也沒有預(yù)兆,就見位于中心的建筑、街道、樹木和車輛瞬間湮滅,食亂花僅僅盛開一個彈指,轉(zhuǎn)眼便消散于無形,連種子都來不及析出。
天地之間,只剩一扇門。
一扇大開著的露出幽深內(nèi)部宛若巨人之口的青銅門。
無序如潮漲,以不可思議的高速向四面八方蔓延,所過之處,光線退避,黑暗降臨。
在一片漆黑之中,遠離中心的地帶,食亂花盛開的綠光就像點點螢火,狂暴的能量如巨浪拍過,將那微光沖刷得忽明忽暗。
門開的瞬間,駱繹便察覺到了那近乎毀天滅地的能量,心跳當即漏了一拍。
和顏的推測是正確的。
他能清晰感知到,從奇異門里涌出的力量和他繼承的來自同一個人。
同時感知到的,是奇異門所擁有的力量,要遠遠、遠遠的強過他。
不可能贏!
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無序已挾裹著冰冷與死寂呼嘯而至。
駱繹一發(fā)狠,明知是雞蛋撞石頭,他依然調(diào)動起能力不顧一切地撞了上去。
“我干你丫——”
兩股力量相撞的剎那,聲音戛然而止。
同時戛然而止的,還有那股毀天滅地的能量。
黑暗消散,天空再次亮起。
“駱繹!”
駱繹直挺挺仰面栽倒,像一具被抽了魂的僵尸。
和顏拽住他的胳膊,將他平穩(wěn)放至地面。
“駱繹,駱繹……”
她搞不清狀況,只能蹲在他身邊焦急地呼喚。
關(guān)于同源性,她也只看過相關(guān)理論,按照書上的說法,具有同源性的物質(zhì)將相互吞噬,失敗的一方將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可在她的感知中,駱繹并沒有徹底死亡,更像是被剝奪了認知,他沒有析出遺物也證明了這一點。
而且,奇異門的氣息也消失了,贏家不該是這個結(jié)果才對。
她蹙起眉頭,在心里問:“是你搞的鬼嗎?”
認知深淵怒道:“關(guān)我鳥事,你和你爹真是一個德性,什么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p> “叮鈴鈴鈴鈴!”
蒼鈴忽然大作。
她立刻揚起流光裙的裙擺,數(shù)十道粉色流光暴射而出。
“哧!”
來襲之物瞬間擊穿流光裙的防御,直沖向倒地不起的駱繹。
和顏毫不遲疑,立即擋在駱繹身前,架起雙手正面硬抗。
粉白色的身影自天臺倒飛而出,揚起一道血色的弧線,隨即從百米的高空一頭栽下。
鹵蛋炮彈般的一拳打飛和顏,自己也被反作用力震開了十數(shù)米,穩(wěn)住身形后,再次沖出,轉(zhuǎn)瞬即至。
“轟!”
煙塵彌漫,磚屑橫飛。
鹵蛋趴在半徑兩米有余的坑中,艱難地扭頭。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正踩著他的脊背,竟將他踩得無力反抗。
中年人俯下身體,揪住他的頭發(fā),寒著臉道:“沒老子的同意,誰也別想動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