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繹一驚，他盯著這個不修邊幅的女人，也不知是她層級太高，還是林間太有名，他不過稍微用了下能力，竟就被瞧出了端倪。
他不動聲色地說：“林間是誰？不認識?！?p> “扯謊！”
女人湊近，一把抓向他的衣領。
駱繹下意識就要往后退，卻沒成功。
動不了！
身體動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修長的手抓向自己，如山岳般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壓得他幾乎快要窒息。
女人抓住了他的衣領，和剛剛抓住那塊失序之地的手法一致無二。
然后她轉了個身，借助身體的轉矩，扯著駱繹的衣領以投擲標槍的動作將他扔飛了出去。
駱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聽得見空間的呼嘯，就像一排排走馬燈從眼前掠過，直到撞上一堵堅實的墻面——
“嘭！”
倒沒有很疼，就是有點暈，像坐飛機遇上了強氣流，顛得人想吐。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抬眼一瞧，這是一條明亮的過道，他靠在墻角，正對一扇辦公室的門，門上印有“歸檔處”三個字。
那個女人就坐在門內，抬手指向駱繹頭頂?shù)拇皯簦骸皥?zhí)行處在對面那棟樓，自己去?！?p> ……
審訊處。
辦事員再次押捕回來一名壯漢。
壯漢梳著大背頭，耳垂墜著花里胡哨的銀飾，皮衣皮褲馬丁靴，身上掛滿釘飾，就是長相很違和，跟個鹵蛋似的，與他這身黑道大哥的扮相完全不搭。
嚴優(yōu)看著收容室里排排坐的鹵蛋，面沉似水。
今天一早，回收局就在全城發(fā)布了公告，通緝形似鹵蛋的嫌犯，凡舉報者皆可領取一千元的現(xiàn)金獎勵。
公告發(fā)布不到兩小時，便成功抓獲73名鹵蛋男，舉報電話卻依然響個不停。
這倒沒什么，嚴優(yōu)對此早有預判，他料定鹵蛋的傀儡不在少數(shù)，因此才發(fā)布通緝，試圖發(fā)動群眾的力量限制對方的行動。
但怪就怪在，每當辦事員趕往現(xiàn)場，都找不到舉報者，只有鹵蛋靜靜守在原地，仿佛在等著被抓似的。
“老嚴，查到了。”審訊處處長汪遠將報告遞給嚴優(yōu)，“這73個人，全部是舉報者本人。真搞不懂，為什么要舉報自己？難道他妄想從咱們回收局內部突破？”
嚴優(yōu)翻看著報告，搖搖頭說：“不，并非舉報自己，而是舉報者被同化成了被舉報者。”
“什么意思？”
汪遠一時沒反應過來。
嚴優(yōu)合上報告，神情凝重：“鹵蛋的傀儡能力很可能具有傳染性，傳播方式很可能為‘觀察到’，我猜，他可以將所有觀察者同化為自己的傀儡。”
汪遠若有所悟：“也就是說，這些舉報者的確看見了鹵蛋，但正因為看見了他，所以變成了他?！?p> “沒錯。這個人相當狡猾，他見我們發(fā)了通緝，便將計就計，把舉報者同化為傀儡，故意被抓，以此來消耗我們的人力物力。等時機一到，他再切斷對這些人的控制，令我們白忙活一趟?！?p> “那我們還抓嗎？”
“讓我想想?！?p> 嚴優(yōu)拄著額頭，一邊思索一邊喃喃自語：“也不完全是白忙活，這些舉報者能被同化為傀儡，說明他們的確見過鹵蛋……”
忽然靈光一閃，他立刻吩咐處里的辦事員：“你們找一張安城的城區(qū)圖，把抓獲這些人的時間地點全部整理出來，之后每抓一個，就往上面記錄一筆。”
汪遠恍然，老嚴這么做，顯然是想通過舉報者的位置來劃定鹵蛋的活動范圍和移動方向，由此預測他的下一步行動。
不愧是從總局調過來的精英，思維之活絡令他自愧不如。
“老汪?！?p> “嗯？”
“你對這些人用能力試試，他們只是受感染者，或許可以強行切斷控制?！?p> “好。小吳、小王，你們跟我來?！?p> 汪遠帶兩名辦事員進入收容室。
就在這時，銀光一閃，潘閑倏忽而至。
“嚴隊，有人找?！?p> “誰？”
“城南三角區(qū)的制造者?！?p> ……
城南三角區(qū)之所以被判斷為自然形成的區(qū)域，一是因為它穩(wěn)定存在了數(shù)年之久，二是因為面積相當大，涵蓋近百萬人口，很難想象是人為制造的。
在見到駱繹之前，嚴優(yōu)對他的心理畫像與無疆的雷恩相近。
那個老頭是人類目前已知的最強空間能力者，他也經(jīng)常外放自己的能力，只為了在年輕漂亮的女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強大，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令人不齒的怪癖，在無疆內部，尤其在女同志口中，風評并不好。
某種程度而言，這位龜縮在安城六七年的強大能力者，也沒那么光明正大，倒與雷恩的行事風格有那么點相似。
一點也不相似。
見到駱繹之后，嚴優(yōu)立刻推翻了自己的臆測。
說實在的，他很有點跌破眼鏡，盡管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那名破開程曉龍的隔離并且狙擊了守門人和許興國的空間能力者，竟然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
想到六年前城南三角區(qū)就成型了，那個時候的他，只怕還在上大學吧！
潘閑將駐守城南研究所的程曉龍帶回了總局。
程曉龍沒嚴優(yōu)那么內斂，見到絡繹之后，就差沒把“震驚”兩個字寫在臉上。
同為空間能力者，他立刻確認了駱繹的身份。
嚴優(yōu)不動聲色地問：“你還有一位同伴，能夠抹除認知價值的那位，怎么沒來？”
駱繹猜到他會這么問，昨晚一戰(zhàn)，兩人走得匆忙，留下不少痕跡，以回收局的能耐，查出這些信息不算難事。
他早在來之前就想好了說辭，語氣平靜：“因為想幫忙的是我，不是她?！?p> 駱繹不打算透露真正的動機，他并不信任對方。
“你確實幫了大忙，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什么愿意幫忙？這六年來，你可從來沒現(xiàn)過身?！?p> “這六年來，安城也從來沒出現(xiàn)過這樣的危機。”
見對方?jīng)]有正面回答，嚴優(yōu)只好換種問法：“聽起來，你只是憑正義感在行動？”
“不，憑興趣?！瘪樌[說得一本正經(jīng)，“我想我已經(jīng)證明了我的立場，別的暫且不論，至少在這件事上，我們的目標一致。”
嚴優(yōu)知道他說得沒錯，他已經(jīng)用行動證明過自己的立場，無論出于何種原因，他的目標同樣是守門人和許興國，這點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