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泉路上
天地混沌,仿佛人間和地獄傾倒了一般,四周萬物瞬息萬變,迷蒙了我的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竟覺得飄飄欲仙!
我趕緊用力按了按胸口,可卻看見我的手穿了過去,沒有一絲疼痛。
我......死了嗎?
“快走快走!別愣著,后邊還有大把死魂呢!”
我被嚇了一跳,一抬頭,只見一個威武雄壯的大漢居然長了一個牛頭!
此時他掙揚起手中的鋼叉站在我的面前。
忽然想起小時候阿娘講過的故事,原來是牛頭羅剎。
那牛頭羅剎齜牙咧嘴地向我揮了揮手中的鋼叉。
我用那雙被傷透了的眼輕輕掃視了他的臉龐,便轉(zhuǎn)身跟上了前面的魂魄。
我抬頭看了看,這里沒有天,又低頭瞧了瞧,也沒有地,只有那嬌艷紅火的彼岸花浮動在腳下。
黃泉路漫漫,可那人的臉霸占了我的腦海,讓我復(fù)想了一次又一次,就這樣,我懷著滿腹仇恨和不甘走到了三生石畔。
望著三生石上刻滿的字跡,一個個鮮紅如血,卻有一半與“陸章”這個名字相聯(lián)。
閉上眼,我回想起了為他在鎮(zhèn)上苦等的十八載,想起為他籌錢而日夜操勞的滿手老繭,想起遠近相鄰的唾棄聲,都像是一根根毒針刺入我的五臟六腑般難受。
這些卻也算不得什么,奔赴萬里送來的口信和那一劍才令我萬念俱灰!
我也曾如花似玉為他守候,愿他冠翎歸故里,卻不曾想過他會為榮華夢而派人千里迢迢回到村莊,只為送我踏入鬼門關(guān),以絕后患。
我怎能不恨?。。?p> 可是我那心底卻不愿相信,他真的下得來手嗎?
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心有不甘!
若能復(fù)生,我定要與他當面對質(zhì)!
可入了鬼門關(guān)后,我便被勾去了三魂六魄,只剩下一魄來渡這地獄。
前面那登上了望鄉(xiāng)臺的鬼魂正放生大哭著,臺上那老婆婆卻面不改色地盛了碗湯。
“喝吧,放下心中執(zhí)念,去解脫?!?p> 是孟婆,她的臉上也早已布滿霜痕,可卻有著掩蓋不住美,尤其是那雙眼睛,通透的美。
站上了望鄉(xiāng)臺,我只看了一眼村口的那株海棠樹,正是繁花搖曳的時候,我苦笑著望了一眼。
“喝吧,喝下去淡忘塵世,放下執(zhí)念?!?p> 那碗孟婆湯倒映出了我眼中的惱恨。
可要我怎么能放得下???!
見我遲遲未曾接過,孟婆便把碗扔在了桌上。
“若是不想喝,便跳進那忘川河等個上千年去,若你心念不減,仍記著前生事,便可重回人間咯!”
我清楚地看得到孟婆嘴角的笑,可當我聽見能重回人間時便失了態(tài)。
“孟婆婆此話當真?!”
我伸出虛無的手想攥住孟婆的衣裳,兩眼里滿是希望。
“你還是別想了,可得等上一千年呢,一千年后還有誰記得你啊?更何況那忘川河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進去了可保不準還能出來!”馬面羅剎在一旁守著,好心地提醒著我。
“一千年?”
是啊,一千年后他也不是他了。
當我的眼底黯淡了下來時,心底的不甘和欲念卻愈發(fā)強烈地滋生蔓延著。
孟婆好似看出了我心底的不甘,她向我湊近,揚著眉在我耳邊說起了話。
“還有一個辦法可讓你重回人間。”
“真的嗎?”我無比興奮地看向了她。
“不過......”
我發(fā)覺了孟婆的遲疑,便知道代價不小,可我不知道鬼魂還有什么有價值。
但她既問出了口,那便是可用的。
“求您了,只要能重回人間,無論是何代價,我都愿付出!”
我跪在了地上,用額頭無聲地撞擊著石板。
“哼,小丫頭口氣不小嘛!”孟婆嗤笑著轉(zhuǎn)過了身。
“小女別無他愿,只求能死得明明白白,哪怕最后灰飛煙滅,只求孟婆婆成全!”
我苦苦哀求著,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求個明白!畢竟,蘇子安是我放了在心底放了二十余年的人,沒能得到他親口說出的答案,我怎會甘心?!
“你!此話當真?若是要重回人間,你那一魄便得給我,也只能在人間待上七日,且七日后你便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可想好了?”
當我再次抬頭看孟婆時,她臉上的戲謔早已不見,此刻正詫異地與我相望,她的眉間似乎有著幾分同情。
魂飛魄散又如何,即使只有七日,那我也勢必要討個明白。
“是,我愿以永世輪回換一次復(fù)生?!?p> 我虔誠地復(fù)述著心底的想法,雙眼篤定地與孟婆對視。
“好,馬面羅剎領(lǐng)她去見閻王爺吧?!?p> 蒼涼的聲音在我身后回蕩著,我回頭看了一眼孟婆,忽而想起阿娘曾說,忘川河畔的孟婆也曾為情所傷,也許我們也曾一樣吧。
在閻王殿下,我認識了一個姑娘,她姓林名晚。
很巧,當我被告知肉體已被焚毀,需寄魂而生時,林晚愿借她的身體給我,只求我替她要一個答案,而她卻要經(jīng)歷十八層煉獄的折磨,最后與我一樣會魂飛魄散。
更巧的是,林晚要嫁的人居然是陸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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