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結(jié)果怎么樣？那韓家愿意嗎？”

　　陳家廳堂，陳天宏詢問道。

　　王媒婆一屁股坐下，急急地喝了一口茶，擺手道：“別提了。我剛一到韓家。話還沒說兩句。意思剛露出來。那韓家大爺就說，他們家女兒還小。不著急。直接就把我堵回來了?！?p>　　陳天宏的妻子李素娥聽王媒婆這么說。頓時愁容滿面，失望不已。

　　“韓家也不愿意嗎……”

　　王媒婆又喝了一口茶，說道：“二老爺，二夫人。不是我老婆子不盡力。實在是，實在是，唉……”

　　王媒婆沒有明說，但陳天宏和李素娥又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縱使陳家是魯陽城威風赫赫的三大家族之一。陳天宏作為陳家的二把手也是響當當?shù)娜宋铩?p>　　然而他們的兒子修煉資質(zhì)實在太差。到了說親的年紀，竟連個親事都說不來。大家族也就罷了。如今沒想到在魯陽城只能排三等的小家族韓家也不愿意。

　　王媒婆猶豫地說道：“要不，等級再降一降？韓家不愿意，那些平民家小門小戶的女兒，肯定是愿意的。小家碧玉雖比不上家族女兒，可也有不少溫柔賢淑的。”

　　聽王媒婆這么說，李素娥有些意動。

　　陳天宏擺擺手：“韓家已經(jīng)是末等了。再降就不入流了。我陳天宏的兒子再怎么樣。也是陳家的人。萬不能娶平民家的女兒。王媒婆，麻煩你這段時間到處跑了。就算沒成，也不能讓你白跑?！闭f著揮了揮手，有下人端了個托盤出來：“這一百兩銀子就當是給你的辛苦費吧?！?p>　　“哎，哎。這怎么說的。”王媒婆喜不自勝。

　　原本以為沒給陳家辦成事不會得什么謝媒錢了。沒想到這陳家這么大方。光是辛苦費就有一百兩。怪不得人人都愿意給大家族的人辦事呢。和其他人家就是不一樣。

　　王媒婆一邊把銀子摟在懷里一邊笑道：“二老爺您放心。陳穆少爺?shù)氖挛依掀抛右恢庇浽谛睦?。但凡有合適的就必會給您促成的?！?p>　　陳天宏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麻煩了。”

　　著人送走王媒婆。李素娥面帶愁容地對陳天宏說道：“王媒婆說能給穆兒介紹小家碧玉，你怎么不應下來？咱們穆兒這種條件，哪里還有資格嫌貧愛富？”

　　“不是我嫌貧愛富。而是要顧及大陳家的臉面?！标愄旌暾f道：“而且，穆兒的資質(zhì)這么差。已經(jīng)在陳家引起很多非議了。再給他娶個平民家的女兒。將來讓他們?nèi)绾卧陉惣伊⒆隳?？?p>　　這話說的也是。李素娥也是知道家族里的事務的。陳穆的資質(zhì)不好。陳天宏用了無數(shù)資源才勉強給他開了脈。雖然這些資源和家族無關(guān)。但也已經(jīng)引起了不少人的嫉恨。他們當父母的在時還好，若是不在了。穆兒又當如何自處？

　　陳天宏想給陳穆找個家族女兒，又何償不是抱著找個靠山的想法？

　　“可是，韓家也不愿意。這魯陽城也沒有合適的女兒了啊。”李素娥犯難：“接下來怎么辦？如今穆兒正當齡，年齡還好。若現(xiàn)在定不下來，再過兩年。就更不好找了啊。要不再讓媒婆打聽打聽其它城鎮(zhèn)的?！?p>　　陳天宏陷入沉思。良久，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魯陽城的家族媒婆跑了個遍。名聲已經(jīng)很不好聽。其它城鎮(zhèn)的家族也未必有愿意的?！?p>　　說到這里，陳天宏咬咬牙：“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打算拿出畢生的積蓄，將穆兒送去長山宗呆兩年。哪怕當不成正式弟子，只是在門內(nèi)掛上兩年，也是穆兒的一個資歷?！?p>　　“長山宗？”李素娥吃了一驚，覺得陳天宏是不是急糊涂了。

　　“長山宗那樣的名門大宗？怎么會看上我們的積蓄？”

　　陳天宏說道：“當然不止是我們的積蓄，若是論積蓄，別說是我們的，就是把我們整個家族的錢財奉上人家也未必看的上。是我之前結(jié)識的一個生死之交。我跟你說過的。秦元忠。年輕的時候，我們是過命的兄弟。有二十年沒見了。前幾天我在城南鋪子遇到。說起這些年的遭遇，聽說秦元忠這些年的經(jīng)歷跌宕起伏。很是令人唏噓。他最風光的時候，甚至與長山宗有過交集。還得到了一枚宗門引薦牌。能向宗門引薦一名弟子。秦元忠無兒無女。也沒什么親近族人。他打算把這枚引薦牌賣掉。”

　　聽到這里，李素娥的眼睛亮了起來?？蓱z天下父母心，若陳穆真有進入長山宗的機會。便是讓他們傾家蕩產(chǎn)也愿意啊。

　　若是真能在長山宗呆兩年，未來哪里還用靠什么岳家妻族？哪怕陳穆的修為再無寸近，在這魯陽城也沒有人會敢來招惹了。

　　“此事準嗎？”李素娥激動中帶著幾分急切地問道。

　　陳天宏微微笑道：“你且寬心。我已經(jīng)和秦元忠喝了幾天的酒，此事可以說已經(jīng)定了。只差最后拍板。”

　　“太好了。”聽陳天宏這么說，李素娥喜不自勝。若這事真能定下來。那他們兒子的未來就有著落了。

　　“對了，穆兒去哪兒了？”陳天宏問道。

　　聽陳天宏問陳穆，李素娥感嘆道：“穆兒還能去哪兒，肯定在后山練劍呢。”

　　每每說起陳穆，李素娥心中就總是不平。

　　陳穆從小愛劍，自從第一次接觸劍器起就劍不離手。早起三伏，晚練四九。從不間斷。光論努力，整個魯陽城都沒有比穆兒更努力的。奈何上天不公。竟連個稍好的資質(zhì)都不給他。

　　不過，就算如此。穆兒竟也沒有就此墮落。學那些紈绔子弟花天酒地。而是每日勤學苦練，日日練劍不輟。

　　每次想起來，李素娥都是既欣慰又心疼。

　　“以后就好了。”陳天宏說道：“以后進了長山宗，憑穆兒的努力。哪怕不能崛起。也會有所提升的。終究，不會埋沒了他的這份執(zhí)著。”

　　李素娥點點頭。也為陳穆高興不少。

　　陳家的后山。

　　因為天色已晚，本就沒什么人的地方更顯冷清。

　　陳穆持劍而立，在夜風中仔細感受風的波動。

　　突然一道微風吹過。陳穆立刻行動。一劍斬出。直往風尖上斬去。

　　“不行，還是慢了。不夠精準?！?p>　　陳穆自語。

　　“風已經(jīng)吹過去了。明明感覺上可以斬中風尖的。但是一出手總是差了一點?；蛟S是我不夠快？再試一次。”

　　陳穆收劍屏息。耐心等待下一道微風吹起。

　　實際上，陳穆練習斬風已經(jīng)練了三年多了。因為在陳家沒有人給他練手。所以他只能找一些別的東西練手。

　　陳穆在陳家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一方面，他是陳家的嫡系子弟，他的大伯是陳家的族長，父親是陳家的二把手。地位甚高，另一方面。陳穆資質(zhì)不好。用了無數(shù)資源堪堪開脈。和其他人的差距很大。兩方面疊加之下。就導致族里子弟很少有人看得起他，同時也沒有人敢光明正大地招惹他。

　　更多的時候，是家族中的人都當沒他這個人。族中子弟自不用說，就連教導子弟的教習們也都對他視若無睹。更遑論陪練了。

　　對此，陳穆也不爭辯。只是自得其樂。

　　自從練劍開始，陳穆就選中了族中后山這個地方。一開始只是照著劍譜練。后來就給自己選了假想敵。樹枝，山石，都拿來當練手。

　　這些不動的對手陳穆拿來練了幾年。然后又開始選一些會動的練手。兔子，鳥。小溪里的魚。后山所有會動的動物都被他練了個遍。

　　等這些也沒有挑戰(zhàn)了。陳穆就開始拿樹葉當對手。閉上眼睛，待樹葉落下的時候一劍斬過去。還能在心里預設斬樹葉的角度和方向。他后來最喜歡的是一劍斬下數(shù)十片樹葉。每一片的刀口都在樹葉的正中間。

　　因為沒有和人對練過。陳穆也不知道自己的劍法屬于什么水平。但這樣一層一層地練下來。陳穆心里感到十分滿足。一點也不枯燥。父母為他的修為操碎了心，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只要能練劍，修為不修為的對陳穆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直到三年前，樹葉也沒有挑戰(zhàn)性了。陳穆又挑中了虛無縹緲的風。

　　風這東西，可大可小，可急可緩。千變?nèi)f化，變幻萬千。

　　陳穆自從拿它當對手開始就知道很難掌握它，尤其是風尖，最難斬中。果然，三年下來。陳穆雖然對各種風的律動掌握不少。但是風尖一直難以斬中。所以這三年來陳穆一直沒有更換對手。

　　今天練這一天，也沒有太大進展。

　　陳穆?lián)u搖頭，第二天接著練?？梢哉f除了吃飯睡覺，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練劍上。

　　反正除了父母，陳穆在陳家如同隱形人般的存在。也沒有人會在乎他在干什么。

　　結(jié)果到了傍晚，族長的貼身心腹侍衛(wèi)突然來找陳穆。

　　“穆三少爺，族長請您過去?！?p>　　“族長？”

　　陳穆緩緩收劍，在陳家，大伯族長雖不像其他人一樣視他為無物。但族長事務繁忙，再加上是長輩。也甚少有事找他。

　　陳穆心中疑惑，忍不住問道：“大伯找我什么事？”

　　侍衛(wèi)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三少爺去了就知道了?！?p>　　“連心腹也不知道。”陳穆低語一聲。雖然疑惑，但還是很快應道：“知道了。走吧?！?p>　　侍衛(wèi)點點頭，在前面帶路。結(jié)果侍衛(wèi)帶路的方向卻并不是大伯族長的住處。而是更往里，隱隱竟像去祠堂的樣子。

　　陳穆心里更疑惑了。

　　凡是大家族，都是注重底蘊。祠堂向來都是一個家族的重中之重之地。因為這里不止祭祀先輩，更是教化后輩的地方。自從陳穆記事以來。除了發(fā)生重大的事故?；蛘哂凶逯凶拥芊噶舜箦e。這里一般是不開放的。

　　今日并不是祭祀的日子，族里也沒有發(fā)生重大事故。怎么突然叫他到這里來。難道是他無意中犯了什么大錯？

　　陳穆仔細回想，也不得要領。

　　正思索間，已經(jīng)到了祠堂。再往里走，就連侍衛(wèi)都不能進入了。畢竟這是陳家的祠堂。非經(jīng)傳召，外人一律不得入內(nèi)。

　　陳穆一個人走進祠堂，就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除了族長大伯之外。還有幾道身影。三長老陳建本，四長老陳天山，五長老陳德榮，還有六長老，七長老。再加上父親。陳家的幾位高層竟然都在。而除了幾位長老，小輩的人除了陳穆卻是一個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