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宇宙在你滑動的指尖

　　秦思若推門進來，就看到程小妹正望著窗戶發(fā)呆，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給人一種很落寞憂慮的感覺。

　　“怎么了？”秦思若隱約猜到幾分，“吵架了嗎？”

　　程小妹搖了搖頭，將手機還給她，“說是等會兒過來，”說完，補充一句，“跟你換班?！?p>　　“哦，那我走？”秦思若一挑眉。

　　“怕你太辛苦?！背绦∶貌惶靡馑嫉匦π?，“還剩一小瓶就吊完了，我到時候直接回寢室。”

　　“嗯。”秦思若十分有眼力見兒，“我去跟老高說，你好好休息?！?p>　　說到這里，問了句，“她什么時候來？”

　　程小妹搖了搖頭。

　　秦思若一副看自家傻兒子的眼神望著她，表情愈發(fā)慈祥，但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

　　所幸沒過多久，宋清舒狗狗祟祟地出現(xiàn)在了門口。

　　秦思若勾了勾唇角，沖程小妹揚了揚下巴，做了個心照不宣的表情，就直接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身，往外走。

　　宋清舒沒想到還有人在，有點尷尬，拘謹(jǐn)?shù)貙χα诵Α?p>　　她今天化了很清淡的妝，襯得那一頭亂七八糟的爆炸頭都清新可人了幾分，即使表情尷尬，仍不失可愛。

　　秦思若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路過她身邊都時候，一切盡在不言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明什么都沒說，卻好像什么都說了。

　　宋清舒臉色更是說不出的緊張。

　　等秦思若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她才緩步走到床邊，舉了舉手里的袋子：“給你帶了粥?！?p>　　程小妹艱難地坐起來，倚靠在床頭，仰頭看她。

　　宋清舒將粥和零食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過去往她后腰塞了個枕頭，看著她手背上的白色膠帶和底下泛青的血管，眼神閃了閃。

　　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坐下，轉(zhuǎn)身要給她拿粥，程小妹卻說：“現(xiàn)在還不能吃東西?！?p>　　“那我吃吧。”宋清舒說，“放到明天就壞了。”

　　白天明明跟她吃了一樣的東西，不僅一點兒事都沒有，胃口還出奇的好，再一對比她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讓人聽了心梗的話，程小妹更是覺得無語。

　　“這樣對病人，稍微有點殘忍吧？”程小妹打趣道。

　　宋清舒白了她一眼，用塑料勺子舀了粥，穩(wěn)穩(wěn)送進嘴巴里，沒有絲毫的心理負(fù)擔(dān)。

　　“本來就是買給你吃的呀，誰讓你這么脆弱?！彼吻迨媛曇魸u漸低了下去，“能怪我嗎？”

　　說完，也有點兒不太自在，又悶頭吃粥。

　　程小妹看著她的動作，心里更是無奈，她最了解宋清舒了，知道她要面子，嘴硬心軟，仗著電話里沒人看見，哭哭啼啼，這那那這的，真面對面聊起這事兒，她比誰都硬氣。

　　正是因為這一點，程小妹才堅持要見她。

　　“嗯。”程小妹贊許地說，“確實不怪你?！?p>　　宋清舒看了她一眼，瞧見這人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虛的情緒頓時煙消云散了。

　　她能明白程小妹的用意，入口的粥頓時變得香甜無比，從胃到心都暖洋洋的。

　　小妹可真是一個好人啊！宋清舒心里想。就是傻了一點兒。

　　好人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懶散地癱在病床上：“好無聊，講個故事來聽聽。”

　　宋清舒差點一口粥噴出來。

　　震驚地看著程小妹：“什么故事，安徒生童話？”

　　“都行。”程小妹說，“主要是想聽個聲音，不然我總有一種孤苦無依的凄涼感。”

　　宋清舒：“？”

　　“想象一下，我現(xiàn)在八十歲了，將行就木，結(jié)果身邊只有個朋友陪著我，”程小妹惋惜地?fù)u頭，“那個朋友還兀自吃著她給我的粥?！?p>　　宋清舒：“……”

　　看了眼碗里的粥，抿了抿嘴巴，一時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回味了下，米粒軟糯、南瓜絲香甜，怪好吃的。于是只冷哼一聲，繼續(xù)當(dāng)著她的面兒吃了起來。

　　“沒有故事，只有事故。”宋清舒說，“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講講?！?p>　　程小妹眼睜睜看她吃掉了半碗一整盒的南瓜粥，無話可說。長大后的姐姐很注重身材管理，現(xiàn)在都快晚上九點了，別說南瓜粥，水她都不會再喝一口，因此這行為在程小妹眼里，實在新鮮得不得了。

　　宋清舒開始清理桌面上的垃圾，動作極其細(xì)致，直到一切恢復(fù)原樣，她才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程小妹的身上。

　　“現(xiàn)在還疼嗎？”宋清舒問道，“明天還要不要來？”

　　“醫(yī)生說觀察一下，不疼就可以不來?！背绦∶谜f著，表情有了幾不可查的變化，開始蓄意賣慘，“其實……還有點疼?！?p>　　宋清舒的表情終于染上擔(dān)心：“你想聽什么故事？”

　　程小妹沒忍住，笑了出來。

　　“算了，我也不太會講正經(jīng)故事?！彼吻迨婺贸鍪謾C，在按鍵上搗鼓了兩下，遞給程小妹，“你自己找本小說看吧，反正就一小瓶了，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吊完?！?p>　　程小妹接過手機，掃了一眼，不自覺地挑起了眉。

　　這個網(wǎng)站，也太熟悉了吧！

　　直到她上高中的時候，還會上這個網(wǎng)站看小說呢，但她那個時候的長內(nèi)容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經(jīng)不僅僅局限在文字版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了。

　　程小妹帶著研究學(xué)習(xí)的心態(tài)，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屏幕，往下滑了滑，首頁的推薦非常潦草，內(nèi)容對她來說，也已經(jīng)老掉牙了，但有幾部非常經(jīng)典的作品，目前只有幾萬字。

　　程小妹暗暗唏噓，估計就連作者也想象不到，這部小說會給她的人生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你平時都在這個網(wǎng)站看書嗎？”程小妹沒找到想看的，想把手機還給她。

　　宋清舒點點頭，說：“大部分在這個網(wǎng)站看，你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找別的?！闭f著，她詫異地抬頭，后知后覺地問了句，“怎么你看起來對小說這么了解？也經(jīng)?？矗俊?p>　　程小妹被問的一腦門子冷汗，她倒不是經(jīng)常看小說，更多的是廣播劇和電視劇，或者直接開啟聽書功能，因為眼睛要用來干別的，但是現(xiàn)在的手機，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要是她跟宋清舒說，可以讓手機把小說的內(nèi)容讀給她聽，她肯定要以為自己在吹牛。

　　還有廣播劇，她估計得以為是電臺廣播。

　　于是只向她投去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曖昧地笑了笑，沒有明說。

　　宋清舒自然默認(rèn)她是自己的同好，動作都親昵了幾分，直接坐到床邊，湊到她跟前兒，點開諾基亞自帶的應(yīng)用程序，熟練地在WAP瀏覽器里輸入網(wǎng)址，進了一個新的小說網(wǎng)站。

　　“我平時都在這兒看，剛剛那個網(wǎng)站要錢?！彼吻迨嬲f。

　　程小妹沉默兩秒，心想，這不就是看盜文嗎？但看宋清舒渾然不覺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明白盜文和正版有什么區(qū)別。

　　其實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懂的，而且WAP版本的網(wǎng)頁因為比較落后，完全沒有廣告，即便有，也只是文字鏈，不點就行了，跟后面密密麻麻滿是彈窗廣告的盜文網(wǎng)站相比，完全能夠以假亂真。

　　“千字1.5分錢，算下來一本書也就十來塊。”程小妹弱弱地說了句，“作者寫書也挺不容易的?！?p>　　宋清舒果然沒懂她說什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翻出了自己最近在看的小說，讓她自己看。漫不經(jīng)心地回復(fù)道：“貴倒是也不貴，就是充值麻煩，還要買電話卡。”

　　這回輪到程小妹不明白了，電話卡充值？

　　想來也是，這個時候又沒有支付寶和微信這些電子支付，但是，電話卡充值也太太太麻煩了吧？

　　程小妹試著注冊了某點小說網(wǎng)的賬號，并且點開充值頁面，頓時被五花八門的充值方法給驚呆了，的確如宋清舒所說，好麻煩，而且總透露著一種不太安全的氣息，感覺隨時能被人盜刷。

　　WAP網(wǎng)頁畢竟沒有PC網(wǎng)頁方便，可能在電腦上充值會沒這么困難。程小妹決定暑假以后仔細(xì)研究一下。

　　現(xiàn)在就先找本小說墊吧墊吧，反正前面大幾萬字都是免費的。

　　有了事情做，程小妹不再開玩笑讓宋清舒講故事了，宋清舒反而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故意說：“有好看的小說嗎？讀來聽聽?！?p>　　程小妹：“……”你確定？

　　她點開一本十分著名的古早霸總文，讀了一段關(guān)于霸道總裁的外貌描寫，“不羈的表情，邪肆的眼神，冷冷上揚的嘴角，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程小妹學(xué)著做了一下這個表情，原本冷淡的臉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而扭曲的喜感。

　　宋清舒整個人僵住，然后就見她用這樣的表情，端出刻意壓低的氣泡音：“女人，不要試圖惹怒我，玩火，是要被懲罰的?！?p>　　宋清舒笑得差點暈過去。

　　“上面真是這樣寫的啊?！背绦∶镁従徑┯驳臒o關(guān)，無辜地將手機放到她的面前，辯解，“你自己看嘛！”

　　宋清舒根本沒眼看。

　　——這小說她之前也翻過，而且很為之感到上頭，通宵達(dá)旦也要看完?？吹臅r候完全沒有想到里面用了無數(shù)詞藻和情節(jié)來堆砌的霸氣側(cè)漏的總裁男主，調(diào)起情來，居然會是這樣的神態(tài)和語氣！

　　如果霸道總裁都長她剛剛那個樣子！……

　　宋清舒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你是不是專程來，來給我脫敏的！”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床緣，笑得床都在瘋狂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