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云慧坊一切都開始逐漸步入正軌。
小毛、小何他們都教著手下的人熟悉機(jī)器,忙得不可開交。
上官舒見現(xiàn)在還不需要自己,就跟南宮云告假,“老爺,我很久沒回家了,甚是掛念外祖父和外祖母,想今日去萬福寺給他們祈福?!?p> 南宮云開口,“那就明天去。我們開工了,我剛好也要去祈福?!?p> 上官舒答應(yīng)了之后便回房間看書,可是看著看著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是前世的場景,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為了掩護(hù)家族躲進(jìn)萬福寺并自殺的噩夢:
萬福寺的客房,兩位慈祥的老人開門出來,剛要到院中散步,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老夫人顫抖的聲音響起,“舒兒丫頭,你怎么來了?”
上官舒一下子撲到老夫人懷中,撒嬌的道,“外祖母,家里搬家這樣的大事,你們怎么能不告訴我。就不怕我過年回家撲個空么。”
“不會的。等你舅舅們安頓下來,會給你消息的。我跟你外祖父都想過清凈的日子,不想讓任何人知曉我們的住所,就來這里叨擾了大師?!?,老夫人慈祥地解釋道。
在萬福寺用過午飯,老夫人催上官舒離開,見上官舒不走,老夫人送了一只信鴿給上官舒,“你帶著它,想我,就給我傳信?!?p> 上官舒高興地跟著南宮云回云慧坊,開啟了廣州般的模式,每日都巡視,還增加了晚飯后巡視。每日午飯,大家都是一桌,南宮云都是飯桌上指點(diǎn)小何和小景他們。一旁的上官舒有點(diǎn)吃醋,“老爺越來越偏心,都沒這樣教我?!?p> 南宮云毫不避諱地說,“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本來就具備管理思想,在我云慧坊是把理論付諸實(shí)踐,不斷提升你自己而已。他們是做技術(shù)的,要先專研好自己的專業(yè),之后或許才能有機(jī)會成為你這樣。”
南宮云的話說完,眾人都不再開口,只默默吃飯。大家心中都了然了,原來老爺是如此看重上官舒。小景他們心中希望的火越來越旺,原來老爺也是很看重他們的。
這日入夜,上官舒收到信鴿帶來的信??粗牛瞎偈嫘南?,外祖母終于也安耐不住了,開始替自己擔(dān)心嫁人的事了。上官舒提筆,寫著回信,“外祖母,你和外祖父一定要長命百歲,可能,等到你們到了九十九歲就能見到外孫女婿了。你們不要忘了給我準(zhǔn)備生辰禮哦,我明天就帶著娘去看你們,順便給你們帶我親手做的蛋糕,還有像生花,對了,還有我寫的百壽圖?!?。寫完讓信鴿去傳信。
九月初一。從早上一直到將近中午,上官舒心里很慌,眼皮也一直跳。本來該高高興興的去城里跟家人吃團(tuán)圓飯的,可是復(fù)雜的心情攪得自己實(shí)在高興不起來。
上官舒來找南宮云,“老爺,我今天心情特別遭,慌亂的很。我今天生辰。昨晚,我用信鴿給外祖母外祖父傳信,讓他們準(zhǔn)備禮物,說我今天要去找他們要生辰禮。按照外祖母的性子,肯定會給我回信,說我貧的??墒俏业浆F(xiàn)在都還沒有收到回信。我答應(yīng)中午回家跟爹娘一起吃飯。等吃完飯,帶著爹娘去萬福寺看看。我來跟老爺告兩天假?!?p> 南宮云答應(yīng)。
未時,上官舒一家人帶著入畫出發(fā)去萬福寺。
馬車上,上官舒抱著自己親手做的蛋糕,“娘,你猜外祖父和外祖母會不會喜歡我的蛋糕?”上官付氏笑得眉眼彎彎,“只要是你做的我們都喜歡,你外祖父外祖母會更喜歡。”
來到萬福寺,上官舒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寺廟里安靜的出奇,除了門口兩個守門的,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在客房沒見到外祖父外祖母,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找到人,上官舒出來問門口的和尚,“大師,勞煩問一下,客房的兩位老人去哪里了?”
和尚施了一禮,“施主,那兩位老人昨日離世了。住持按照他們生前的意愿正在火葬,寺里的師兄師弟們都在后山告慰他們的亡靈?!?p> 一家人慌忙往后山跑。上官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后山的。看見火堆那有兩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著。突然娘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撕心裂肺的悲痛大哭,“爹、娘,你們好好的,怎么會如此?!比缓螅怎咱勠劦爻鸲褯_。上官舒用盡渾身力氣迫使自己鎮(zhèn)定,趕緊上前攔住娘親,垂淚地勸慰道,“娘,外祖父外祖母已經(jīng)去了,這是他們想要的歸宿,讓他們安息吧?!?p> 一家人哭完,把骨灰安葬到后山一塊向陽的綠草繁茂百花盛開之地。上官舒讓上官峰去取來自己帶的禮物,一并燒了給外祖父外祖母。
回去的馬車?yán)?,上官付氏哭暈了過去,上官大夫趕緊施針把她救醒。上官付氏剛醒就又暈了,擔(dān)心上官付氏支撐不住,直到回到幽曇閣后院,上官大夫才再次救醒上官付氏。上官舒趕緊上前安慰,“娘,外祖父外祖母走得很安詳,你要寬心,你還要想想我和弟弟呀,你萬一有事,讓我們怎么辦?!焙苁且环瑒裎?,上官大夫又給上官付氏喂了藥,上官付氏終于平靜地睡下了。上官舒又去安慰了一下上官峰。回房,上官舒一直默默流淚,后來干脆放棄不再去擦,任憑淚水濕透整個枕頭,直到很晚上官舒終于睡過去。
第二日,上官舒很早就起來了,吩咐入畫準(zhǔn)備早飯,并交代,這幾日看好后院,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家里發(fā)生的事。
午飯后,上官舒見娘親平靜了很多,交代上官峰在家陪娘,自己趕回了云慧坊。
回到云慧坊的房中,上官舒把門關(guān)緊。在里面開始肆無忌憚的嚎啕大哭。
小趙來的時候,剛進(jìn)院子就聽到哭聲,然后就見到院中的白蓮和銀柳都齊齊地看著上官舒的房門。小趙趕緊問,“出什么事了?”見白蓮和銀柳齊齊搖頭。小趙趕緊上前敲門。敲了很久都沒有回應(yīng)。小趙趕緊回去稟報了南宮云。
南宮云過來,讓小趙把門踹開,自己進(jìn)去之后,把門關(guān)好。上官舒先被嚇了一跳,接著又大哭,不斷哽咽著說,“老爺,我外祖母剛交待我要好好找人嫁了,她還沒等到我嫁人呢,怎么能,嗚嗚嗚。還,還有,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做蛋糕給他們,他們還沒嘗過?!逼怀陕暤赜珠_口,“還有,他們還沒看過我的像生花呢,我都還沒好好陪過他們”。
走到上官舒身前,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澳隳侨崭艺f完,憑著經(jīng)驗(yàn),我覺得萬福寺出事了,就讓小趙趕過去看,結(jié)果,小趙就帶回來這個。”
上官舒止住哭聲,拿過盒子打開看,里面是一塊云紋玉佩,一封信,上面寫著“舒兒親啟”,信上交代,以后再也不要去萬福寺,讓上官舒藏好她的家人,一定要隱姓埋名,還交代上官舒,最好回廣州,再也不要來蘇州。
上官舒腦中空白。南宮云在一旁說,“小趙過去的時候,你外祖父外祖母還有氣息,他們是自己服毒的。你外祖母把那只信鴿處理了,把你們之前往來的信都燒了。讓小趙把這個盒子轉(zhuǎn)交給你,之后,讓小趙偷著離開。讓阻攔你們不要再去萬福寺,可是小趙回來找我拿主意的工夫,你們已經(jīng)上山了?!?p> 上官舒表情呆呆的,淚流不止。
南宮云的話讓上官舒逐漸冷靜。她不能亂,她要安排好外祖母的囑托。半個時辰后,上官舒止住眼淚,去一旁的水盆洗了一把臉,回來對南宮云說,“老爺,我明天再告一天假,我再回家安頓一下家人。明天回來后,我會用一年時間幫你把這里經(jīng)營好,一年之后,我要回廣州,再也不會踏入蘇州?!?p> 南宮云見上官舒安靜下來,而且又恢復(fù)冷靜,答應(yīng)了上官舒后,就離開了。
門外的小趙留意著兩人的對話,心里思緒萬千,但是表面沒有任何表現(xiàn)。他想起那天萬福寺中匆匆的最后一面。當(dāng)日,他交代完自己的來意后,老夫人還是不信,可是當(dāng)看到他身上的云紋玉佩,老夫人開始仔細(xì)打量他,老夫人叫出他母親和外祖母的姓名,老夫人說她是自己母親的姨母,并拿出一塊云紋玉佩和一封信,說交給上官舒,讓她從此隱藏了自己的來處,隱匿行跡,遠(yuǎn)離蘇州,讓他們小心太后。這個他們也包括小趙自己。之后,小趙隱約覺得身邊多了一些暗衛(wèi)。此時,小趙開始懷疑,當(dāng)年的剿匪和自己娘親的死怕是也沒有那么簡單。
第二日,上官舒回家,把外祖母的信給上官付氏看,上官付氏徹底失了魂。上官舒見狀,直接交代上官峰,“我覺得外祖父外祖母的死不一般,后面怕是藏著大陰謀。你看好爹娘。尤其是爹,你幫他管好他的嘴。不會說謊就少說話。還有,最好斷了和村里那家人的往來。記住我的話,萬事小心,以免惹來殺身之禍。之后,為了避人耳目,我不會再來這里了。有事就讓小趙幫忙帶消息給我,或者讓入畫去送花給我傳信。”
伺候上官付氏吃完晚飯,上官舒回到云慧坊,躺到床上開始默默流淚。
“啊……”,上官舒從噩夢中驚醒,她擦了擦臉上冰涼的淚水,把淚濕了的書放到床邊晾曬,眸底沉寂,她決心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蘇州的事情,這一世不能再連累家人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