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敲擊聲,眾人在愣神間,都默默轉(zhuǎn)頭看向了一掌拍在桌子上的韓淑禾。
“如果你們的想法是這樣!與其爭論不休,還不如再去找找看兇手有沒有留下什么蛛絲馬跡!”
十分中肯的一句,一時間讓眾人紛紛閉嘴,幾位情緒激動的成員也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韓淑禾小姐的提議我認(rèn)為十分正確,爭論沒有意義,只會分裂我們,而這也是兇手希望看到的?!?p> 說罷,人群中赫婗率先起身,在眾人的目光下離開了餐廳。
“赫婗!”
人群之中仁良站起身叫喚了一聲,隨即立馬跟了上去。
餐廳內(nèi)的眾人先是一陣沉默,隨即一聲聲椅子挪動的聲音響起。
......
廚房,赫婗面色凝重地打開冰箱門,碩大的冰箱左邊上層,從上到下依次放著,純凈水、果汁、牛奶、可樂、啤酒。而右邊上層,除了那盤顯眼的杏仁餅干外,就是一些需要保鮮的蔬菜以及一瓶紅酒和伏特加。
“赫婗,我們不應(yīng)該先回顧一下案發(fā)現(xiàn)場嗎?來廚房干什么?”
“核對數(shù)目。”
“核對數(shù)目?我們當(dāng)下要做的,不應(yīng)該是分析兇手的作案動機(jī)嗎?”
“赫婗小姐,您要的信息已經(jīng)整理好了?!?p> 就在仁良疑惑之際,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來的人則是奧佩茜。
“第一天,消耗純凈水?dāng)?shù)量為7瓶,消耗果汁數(shù)量為4瓶,消耗牛奶數(shù)量為10瓶,消耗可樂數(shù)量為3瓶,消耗啤酒數(shù)量為2瓶。第二天消耗純凈水?dāng)?shù)量為8瓶,消耗果汁數(shù)量為4瓶,消耗牛奶數(shù)量為11瓶,消耗可樂數(shù)量為2瓶,消耗啤酒數(shù)量為1瓶?!?p> “謝謝你奧佩茜小姐,我想問一下除了這些還有別的飲品嗎?以及這些飲品的消耗人是誰嗎?”
“當(dāng)然,您看這邊。柴房的后面就是酒窖,里面還存放了一些酒水,目前的話除了為常青平先生開的紅酒,和為畢福安先生開的伏特加外,其余的酒水都還處于密封狀態(tài)。您的第二個問題,抱歉我們沒法回答,保護(hù)住戶的隱私是我們分內(nèi)的工作。告知每日的數(shù)量統(tǒng)計,已經(jīng)是我們這邊能給到的最好服務(wù)了?!?p> 仁良有些懵了,不由問道:“謝謝你,奧佩茜小姐。可,赫婗,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聽了仁良的話,赫妮明顯愣了一下,短暫的猶豫之后,她回答道:“我在想牛奶究竟是不是解藥?”
“呃,我說的好像不是這個問題?!?p> 赫妮想了想,回憶了一下仁良的問題,隨后搖了搖頭說道:“動機(jī)沒有意義,順序才是關(guān)鍵。首先,我們并不知道這起案件的兇手究竟是兇手本人,還是好人扮演的兇手。如果這起案件的策劃人是兇手,ta殺任何都不需要所謂的動機(jī),唯一存疑的點是,久溪的順位為什么排到了第二。其次,這起案件本身就還有很大的漏洞,我想把這個漏洞解決了,一切就都解決了?!?p> 沉默轉(zhuǎn)移,這一番說詞反倒讓仁良愣住了神,他仔細(xì)思量一番,皺著眉頭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納蘭矣說了謊?”
“不能確定?!焙漳菀槐槔^續(xù)手上的動作一邊解釋道:“目前所有的推測都是基于已有的信息上,推測之所以是推測,就是因為沒有決定性的證據(jù)。我們?yōu)楹蔚贸隽诉@個結(jié)論,無非就是納蘭矣喝了牛奶,而久溪沒有喝。可問題的關(guān)鍵真的是牛奶嗎?只能說我們目前的手段有限,一不能證明牛奶里真的含有解藥,二不能證明久溪所服下的毒藥是否具有及時性?!?p> “我明白你的意思?!?p>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身后的走廊上傳來聲音,來的人正是韓淑禾。
韓淑禾接著赫妮的話繼續(xù)說道:“在司法審訊的過程中,最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認(rèn)知偏差。一棟居民樓的三樓發(fā)生了命案,一位老者說,他可以肯定兇手有兩人,其中一人是一名中年男人,因為他聽見了房間爭吵的時候傳出來的煙嗓,沒有十幾年的煙齡根本發(fā)不出這樣的聲音。隔壁樓的家庭主婦說兇手是一名180以上大高個,她透過窗戶上看到行兇的人比受害者高了一個頭。樓下丟垃圾的大媽一口咬定,兇手一定是今天來修水管的管道工,平時就看他神色不對,今天下樓的時候包里還多了件帶血的背心?!?p> 聽到這里,仁良也不由有些得意地接話道:“那還不簡單,兇手明顯是那個管道工,他不僅身高一米八,同時還是一個老煙槍。”
對此韓淑禾卻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管道工的身高與被害人一致,且他并不是煙嗓?!?p> “那兇手是......”
“兇手其實是被害人的兒子,因為遺產(chǎn)問題最終釀成了這樁慘案。老者口中煙嗓,一是老者本身有一點耳背,二則是發(fā)生命案的時候被害人的家中正在放一部意大利電影,煙嗓其實是里面演員的聲音。家庭主婦口中的身高一米八,以及目睹了行兇過程,只不過是她看到映在窗戶上的影子,因為光影的遠(yuǎn)近,才讓兇手高了被害人一頭。大媽口中管道工帶血的背心,也不過是管道工今天在修理下水道的人家中,順道幫女主人殺了一只雞,血液濺到了衣服上。而大媽之所以看管道工眼神不正,則是不久前管道工曾打罵過大媽家的小狗,懷恨在心罷了。”
“??!這樣??!”
“赫婗,我明白你在擔(dān)憂什么??赡阋?,判決需要流程和證據(jù),可執(zhí)行只需要文件或結(jié)果。”
“我當(dāng)然知道?!焙諍鲎叩介T口繼續(xù)說道:“就像你說的老者被殺兒子所殺,是因為遺產(chǎn)問題,到這里作案動機(jī)就有了??蛇@起案件的作案動機(jī),我的意思是為什么會先是久溪?”
“赫婗,你有沒有想過,就跟我和王季苓的關(guān)系一樣,是在上一場跟久溪有矛盾的人動手?;蛘哒f,是久溪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就比如上一起案件,或者她就是幫兇!”
面對韓淑禾的意見,赫婗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所以,有兩件事情我要再去確認(rèn)一下?!?p> ......
餐廳,下午的3點33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們兩人直接把你丟下了?!?p> “誰說不是呢?!?p> 坐在愛糸倪旁邊的仁良,一臉苦笑。
“其他剩下的人呢?怎么餐廳里就剩下你一個人了?”
“呵呵,就像韓淑禾說的,判決需要流程和證據(jù),執(zhí)行只需要文件或結(jié)果。比所謂的找兇手,拉幫結(jié)派保證自己不會在這一輪被票出去,才更符合每個人的利益?!?p> 仁良的神情不由一驚,這讓他不由想起了賀嘉年第一天晚上說的話。
看著仁良的表情,愛糸倪合上手上的書,輕抿了一口紅茶開口道:“你覺得這起案件是誰動的手?”
仁良繼續(xù)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愛糸倪。
看著仁良沒有答話,愛糸倪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舉起一根手指繼續(xù)說道:“一個問題,兇手的目的是淘汰我們所有人,從ta的視角來說如果是要做投毒案件,其實不必這么麻煩,隨機(jī)投毒就可以了?!?p> 這下輪到仁良朝愛糸倪翻了翻白眼,一記手刀輕輕地打在她的頭上,說道:“你真當(dāng)我沒想到這點啊,這很明顯就是久溪發(fā)現(xiàn)了什么,然后被兇手察覺到了,所以才會將目標(biāo)放在久溪身上?!?p> 愛糸倪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后微微皺眉說道:“證據(jù)呢?”
“啥?這我怎么知道?那你說,這件事不是兇手動手的,是其他成員動手的,證據(jù)在哪里?”
“久溪死了,就是最好的證據(jù)?!?p> “啥?”
“仁良,我問你,如果你是兇手,在這一輪選出五名會上你名單的成員,直接說不要多想。”
“???哦。很簡單啊,赫妮,韓淑禾,畢福安,賀嘉年,萊茵·布魯斯。等等等,這不又繞回來了嗎?”
“并沒有,你的假設(shè)是久溪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才被兇手滅口對吧?!?p> “沒錯?!?p>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如果她真有什么發(fā)現(xiàn),在死前為什么不告知納蘭矣呢?”
仁良瞬間感覺有些晴天霹靂,對啊,她為什么不告知納蘭矣呢?
“是不愿意說?還是不能說?是說沒有被傳達(dá)?還是根本就什么都沒有說?”
面對愛糸倪的繼續(xù)追問,仁良心里明白,納蘭矣有沒有說謊不知道,但最起碼現(xiàn)在的她一定有問題!
“好,如果說久溪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那么回到一開始的假設(shè)。我想不論怎么樣,這輪的被害者也還輪不到她了吧?!?p> “可為什么是她死了呢?”
仁良多少算是已經(jīng)理清了其中的關(guān)系,提出這個問題只是希望能夠在愛糸倪這邊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愛糸倪笑了笑說道:“仁良,如果要你在剛剛的名單中,選一樣食品下毒,你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什么?”
“第一反應(yīng)?肯定是咖啡啊!”
“六人當(dāng)中有幾人不喝咖啡?”
“就賀嘉年一個!”
“那你會在什么食品里下解藥?”
“那肯定是要看我殺誰??!”
“發(fā)現(xiàn)問題了嗎?!?p> 面對愛糸倪的質(zhì)詢,仁良先是有些疑惑,但緊接著是震驚,隨后表現(xiàn)出豁然開朗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久溪是被誤殺的!”
愛糸倪沒有直接回答仁良,手中銀叉揮舞繼續(xù)說道:“我不是赫妮,所以在意的不是證據(jù),而是推理邏輯。如果說,久溪什么都不知道,但在這輪死了,從邏輯上來說只能是誤殺。而如果久溪知道了什么,信息在傳達(dá)的過程中丟失了。那么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久溪和納蘭矣就是兇手和幫兇,二是納蘭矣是兇手或幫兇。但不論是那種可能,從情理上來講,納蘭矣都沒有殺久溪必要。那么在理論上,久溪只可能是被誤殺的!”
振聾發(fā)聵,大量的信息處理讓仁良感到有些頭暈?zāi)垦#诙虝旱南?,仁良算是緩過了神。
“愛糸倪,以你判斷,那這起案件誰最有可能是兇手?”
面對疑問愛糸倪看向仁良的眼神帶著些許的失望,一掃之前的自信,她的神情回歸平靜,只是淡淡地說道:“不知道,這我要是推測的出來,我早就講出來了?!?p> 仁良不語,他看著愛糸倪,總感覺她依舊隱瞞了什么。
“唉,你有這么多疑問,與其問我,不如再問問別人?!?p> 仁良短暫思慮了一下,他確實有件事,要再去問問當(dāng)事人。
......
下午的4點整,別館后院的海岸邊。
“這么突然想到來找我了?!?p> 迎著海風(fēng),在足有15米高的崖邊,絮亂的海風(fēng)吹得兩人的頭發(fā)四散飛舞,衣服被吹的獵獵做響。
“想問你點事情?!?p> 看著一臉愜意仰天躺下的賀嘉年,雖然不語,但仁良還是坐到他身旁繼續(xù)開口詢問:“你參與了常青平案嗎?”
“為什么這么說?”
“在上次考試你為什么救下我?”
“這兩件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仁良看向賀嘉年,發(fā)現(xiàn)他依舊是那副愜意的神情,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我想我們算是朋友了吧?!?p> “算是吧?!?p> “敞開心扉說兩句?”
“你要說什么?”
聽到這話賀嘉年算是來了點興趣,眼睛瞇出一條縫看向仁良。
“我承認(rèn)在之前的庭審過程中說了謊,常青平死的時候,我并沒有不在場證明。”
賀嘉年有些乏味地閉上眼睛,淡淡說道:“我知道?!?p> “那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沒有參與常青平案,單是競爭對手這一個理由,還不足以讓我去干掉常青平。畢竟,比起干掉他,嘗試著拉攏或者加入他們才更符合我的利益。”
聽到這話,仁良不由地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