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能不能別在這矯情了?有說話這體力你就跑快點,你是在借用我的力量,我很累的好不好?”
二號在男孩腦海中嚷嚷。它簡直要瘋了,它已經(jīng)容忍了男孩帶著一個累贅,但這倆人不專心跑路,居然在那唧唧歪歪,這就沒法忍了。
“話說我們要不要繞路?這么長時間那混蛋還沒追上來,保不齊就在出口堵著呢。”
男孩沒有給出回應(yīng),二號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氣上,難受的很,但以它的性格不說話會更難受,只得換了個話題。
“不能繞路,我只知道這一條路線,如果走岔了出不去那就全完了。”
“那他要是堵在前面咱一樣出不去???我們不如繞路,你看前面那個小指示牌,咱就鉆里面躲著跟他玩捉迷藏?!?p> “那上面明寫著配電房三個大字,進(jìn)去了人家把電子鎖一關(guān),咱能活活在里面餓死。你要是實在沒話說,就給我多融合幾個百分點,這樣我還能在心里感謝感謝你?!蹦泻]好氣的回答。
“難道你現(xiàn)在就不感謝我么?”二號驚訝道?!澳隳軓恼肿永锱艹鰜砜啥嗵澚宋遥∧銊偛胚€說我是大爺來著!”
二號開始胡攪蠻纏,男孩不想搭理二號了,不過緊張的心情也因此放松了一些,他開始理智的思考一個問題:出去了之后怎么辦?
男人在他身上做過學(xué)習(xí)能力實驗,對于外界環(huán)境他有基本的了解,但他不知道這個實驗室所處何方,可能在山脈也可能在熱鬧的都市區(qū),最糟糕的情況莫過于身處海底,這樣的話即使跑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條,就算與二號百分百融合也扛不住深海的壓力。
“你想那么遠(yuǎn)有個屁用,就算外面是深海咱還有回頭路么?不如合計合計咱們?yōu)樯赌芘艿倪@么順利。話說剛才你應(yīng)該殺掉那個老頭的。”二號察覺到了男孩的思緒,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把他殺了才真是沒有回頭路。要是外面的環(huán)境無法生存,咱們就乖乖的回玻璃罩里,那老頭要是死了,你猜咱還能不能活下來?”
男孩突然止住了腳步,急速的制動幾乎將背上的女孩騰空甩飛,原本跑在前面的小怪物們停下來在拐角處扎堆聚集到一起。
沒有路了。
一道合金大門與走廊的金屬墻壁渾然天成的結(jié)合在一起,它緊緊關(guān)閉著,掐死了孩子們逃生的希望。
片刻之后,刺耳的噪音在走廊里回蕩起來,這些鱗甲崢嶸的小怪物們沒有等男孩的號令便自發(fā)組成隊列,一個接一個的向合金大門發(fā)起沖擊。
“出不去了,對么?”女孩輕聲問道,漂亮的棕色眼瞳中充斥著絕望。
男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再堅韌的肉體也無法沖破金屬的阻隔,小怪物們的輪流沖擊甚至無法讓合金大門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顫動,這段逃亡之旅似乎就要終結(jié)于此。
“電子書里寫著,外面的世界有千百米高的瓊樓玉宇,里面有小人一樣的玩具,它們可以自己唱歌和跳舞,是真的么?”沉默了片刻,女孩低聲問道。
“是真的。”男孩低聲回答。
“電子書里還寫,外面的世界連最懶惰的人也不會餓肚子,各種口味的糖果在街道上隨處可見,它們不需要靠疼痛來換取,也是真的么?”
“是真的?!?p> “外面的小孩子可以穿好看的衣服,有兩個叫做爸爸和媽媽的人會送衣服給他們。圣誕節(jié)有圣誕老人坐著馴鹿雪橇給小孩子送禮物,小孩子在床邊放一只襪子,禮物第二天會出現(xiàn)在襪子里?!?p> “也是真的?!?p> “‘禮物’是什么東西?”
“大概就是有一個人,他會送給你某種東西,不需交換,也不求回報?!?p> “那你已經(jīng)送我一個禮物了,你帶我跑出了玻璃罩,這是我收到過的第一個禮物?!迸⒌穆曇魩е唤z抽噎?!翱晌疫€是想出去看看。我想每天都能吃飽飯,還想吃糖,想跟會跳舞的小人玩具一起玩,想聞聞青草和花香是什么味道”
男孩心想這算什么禮物?人家外面的小孩子們收到的禮物最差也是包水果糖,到你這跑出玻璃罩就能打發(fā)掉。傻丫頭,想哭就哭吧,反正已經(jīng)跑不出去了,回頭那個男人會送你愛吃的鋼針扎脊椎。
小怪物們也終于接受了肉體鋼不過金屬的事實,鱗甲與金屬碰撞的鏗鏘聲漸漸停歇下來,它們擁擠著挪動到男孩四周,期翼著男孩帶給它們第二個奇跡-----就像剛剛把它們從牢籠中拯救出來一樣。
男孩的眼神在它們身上一一掠過。他很想告訴這些孩子們:出不去了,跑不掉了,唯一的機會已經(jīng)失去了,我們現(xiàn)在就是籠中之兔甕中之鱉,往前走往后退都沒有路,只能原地乖乖等待將要到來的懲罰。
但是他說不出口...這短短的一句話就是說不出口。它們本可以忍受這一切的,假如自己從來沒有帶給過它們希望的話。
“我們...”男孩最終還是艱難的開口了,然而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二號粗暴的打斷。
“先別急著煽情!一號你聽!”二號在男孩腦海中突然大喊起來。
男孩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放下女孩,全身趴伏在地面上側(cè)耳傾聽。在警戒燈的嗡鳴聲中,一絲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幾乎微不可察的從地下傳來,他遁著那道細(xì)微聲響的終點看去。
是那扇合金大門。
男孩霍然回想起那幾個跑去走廊另一側(cè)的孩子!
是它們!它們開啟了安全通道最后的阻隔!
與此同時,有怪物的嘶吼聲隱約自遠(yuǎn)處傳來,細(xì)細(xì)聽去似乎還夾雜著那個男人的咆哮和駁雜的槍聲。
“走!”男孩死死盯著這些聲音的來源方向,牙關(guān)咬緊,臉上的表情似乎要暴起殺人般猙獰。
他知道那幾個孩子回不來了,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它們用生命創(chuàng)造出了第二個奇跡,男孩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它們的模樣,但他絕不允許這個奇跡被辜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