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不喜歡白骨

　　早晨，空曠的客棧沒什么人，很冷清。

　　一個女人倚在客棧門口，手里捏著一支煙槍，煙草的味兒有些嗆人。是素娘。

　　“掌柜的。”小蝶傷勢不重，就是沒有及時處理、失血過多，小臉蒼白得可怕。

　　素娘回了下眸，一貫翹著顯露媚態(tài)的眼睛今日沉靜了許多，只是她唇上的口脂依舊是她愛用的顏色，鮮紅欲滴，讓人想到京都盛放的紅色牡丹，美得奪目、美得驚艷。

　　“喲，還能起來走動了？”素娘吸了口煙槍，煙霧繚亂間，她嗤笑，“看昨晚他那樣子，我還以為你不死也得殘呢。”

　　“掌柜，松哥他有說什么時候來接我嗎？”小蝶咬了咬唇，眼里閃著光。

　　“他說不要你了，小丫頭，你可以收拾收拾走人了?！彼啬锫朴崎_口。

　　小蝶怔了怔，然后搖頭，語氣堅定，“不會的！松哥說了，會一直守著我！”

　　過了好一會兒，素娘才又瞧了她一眼。

　　“嘁。唉。行吧，我騙你的，他說了，今早接你，估計快來了吧。”

　　小蝶輕輕笑了下。她看向素娘：“掌柜，謝謝你?！?p>　　“可別！你的心上人說了會給錢來著，我說過，只認錢不認人，不用謝我！”

　　小蝶卻說：“掌柜，你是個好人?！?p>　　“好人？”素娘挑了挑眉，笑了聲，“我可不想做什么好人?！?p>　　她不緊不慢地看向外面，精致的側(cè)臉很吸睛，“丫頭，跟著一個劍客，容易受委屈的，有機會還是早點斷了吧，別等哪天后悔?！?p>　　“松哥不會讓我受委屈的。他說過會護著我，我信他！”

　　“嗤?！?p>　　“你笑什么？”

　　素娘轉(zhuǎn)了個身，依舊是懶懶地倚著，她看著小蝶，像是在笑，可小蝶卻覺得像是在哭。

　　“從前也有一個人這么跟我說過。后來，他就死了。”

　　素娘眼里含著譏諷：“那希望你的劍客，真的可以守好他的諾言吧。”

　　小蝶先是不服氣素娘的話，隨后又開始忐忑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問出口：“你說的那個人，是你的情人嗎？他……也是劍客？”

　　素娘瞧了她一眼，嗤笑一聲，似乎并不在意小蝶提起這個話題。

　　“是情人，也是丈夫?！?p>　　小蝶愕然。

　　素娘道：“怎么，沒想到我是個寡婦？”

　　小蝶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傻傻的搖頭，“不……不是?！?p>　　“娶我的時候，他對我說，沒有什么比我在他心里的份量更重。”素娘輕呵，“那個傻子啊，估計這輩子說過最出格的情話就是這句了?！?p>　　“可是啊，劍客的話怎么能信呢？”

　　“他說那是最后一次，等事情結(jié)束，就帶我和孩子隱居，我沒等到他?！麄冋f，讓我去給他收尸吧。我也沒去。”

　　“從這里走到西域，他大抵已經(jīng)變成一具白骨了。我不喜歡白骨?！?p>　　小蝶震驚于素娘說的話，卻不由自主想起了她的松哥。

　　這時，覃松終于回來了。

　　他風(fēng)塵仆仆，黑衣上深深淺淺的痕跡，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他扔了一包銀子給素娘。素娘抬手接住，掂了掂，笑了，“得嘞，一手交錢一手交人?！?p>　　她捏著煙槍走進去，風(fēng)姿綽約，一如往昔。

　　“等等！”小蝶忽然叫住她，問：“那你的孩子呢？我好像……”沒在這里見到過孩子。

　　素娘輕輕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那驚艷奪目的容顏此刻卻覆滿了薄涼。

　　她只留下一聲嗤笑，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已經(jīng)說盡了……

　　小蝶忽然覺得心里很難過，說不出來的難過。

　　她狠狠抱住了她的松哥，卻什么都沒有說。

　　……

　　“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