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行政樓都空蕩蕩的,夜幕降臨時,里面昏暗靜謐。
今年的第一場雪,大家都好像忙著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陸環(huán)繞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江戎,心里甜絲絲的,完全忘了答應許宛轉的事。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問。
“這棟樓最高的地方?!苯终f。
“那是哪里?校長辦公室?”
江戎搖搖頭,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陸環(huán)繞其實不太喜歡別人賣弄神秘,可對方是江戎,她忽然覺得很有趣味,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后。
電梯到達行政樓最高的一層,那是一個巨大的圓桌會議室。
燈光亮起的時候,陸環(huán)繞忍不住驚嘆,不是因為這會議室有多奢華,而是因為會議室外面的星光和飄雪。
正對著門的那一面,全是透明的玻璃,外面大雪紛紛,里面卻燈光溫暖。
“這就是你開會的地方?”陸環(huán)繞走過去,站得離窗戶更近了,這里可以俯瞰半個桐大。
“嗯,你知道我坐哪里嗎?”江戎也走了過來。
陸環(huán)繞環(huán)視了一圈,最終視線放在最上首的位置,她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那個座位上,說:“是這里吧?”
江戎低頭笑了笑,邁步走了過去,突然俯下身,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將陸環(huán)繞整個人都圈在了自己的勢力范圍內。
此時他的臉離她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那么近,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陸環(huán)繞瞪大了眼睛,驚訝得不敢動作了。
她呆呆地看著江戎,他漆黑而深不見底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東西,深沉得讓她心慌。
“江……唔……”
陸環(huán)繞剛開口,便被吻住了。
江戎的吻,冷而霸道,她幾乎感受不到他嘴唇的溫度,可是那柔軟的觸感卻出乎意料地好,讓人忍不住沉淪。
這是她的初吻,就這樣給了一個都沒見過幾次面的男人。
可是陸環(huán)繞卻覺得異常興奮,她的心跳得非常快,就好像要從心臟里蹦出來一樣。
這樣快的心跳,跳動出了甜蜜和哀愁,她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忍不住想一直一直繼續(xù)下去。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戎已經離她好遠了,他站在窗戶前。
陸環(huán)繞臉頰微紅,小步走到他身邊。
“抱歉,我沒忍住?!苯趾鋈徽f。
“???”
“我曾聽人說過,初雪的時候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今天好像如愿了,所以有些忍不住了?!?p> 她是他喜歡的人!
此時的陸環(huán)繞腦子里只有這個想法,她的高興有些難耐,全都從眼睛里溢出來了。
“江戎,我好像也如愿了。”陸環(huán)繞說,態(tài)度依舊驕傲,“但僅僅是喜歡?!?p> 江戎轉過頭看著她,眼睛里終于帶了點笑意,他說:“看來,我還要繼續(xù)努力了?!?p> 陸環(huán)繞終于體會到什么叫心花怒放了,就好像現在這樣。
有人高興,卻也有人難過。
在自習室等了兩個多小時的許宛轉終于失望了,她拿起包包,失魂落魄地走出學校。
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
她的大衣忘在校醫(yī)室了,現在的她外面只套了一件毛衣,學落在她的頭上、身上,她像多年前一樣,一個人,踩著積雪一步步走回家。
今年的第一場雪還是沒有人等她啊。
可是她之前還是那么期待,期待能有個人會和她一起淋著雪回家。
從黑發(fā)走到白頭。
可是不會有了。
許宛轉機械地邁著步子,她的手和臉都被凍得通紅,腳早就已經麻了。
走到自家樓下的時候,她看到那層樓的燈黑著,自嘲地笑了笑。心里的那盞燈也滅了。
她到底在期望著什么?是希望江戎在等著她嗎?
不,他不會的。
“小姐!”謝英的聲音傳來,有些縹緲,“你怎么在這里?”
許宛轉慢慢轉過身,模模糊糊地看見謝英向她走了過來,可是還沒等他走到身邊,她就眼前一黑,整個人倒在了雪地里。
“小姐!”謝英一個箭步奔了過去,接住了許宛轉,她身上涼極了,臉上是不自然的通紅。
不知道她穿著這單薄的衣衫在雪地里走了多久,整個人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
謝英抱起人就往屋里跑。
江戎接到電話趕回來的時候,醫(yī)生剛好診完。
“怎么回事?”江戎把大衣掛在一旁,快速換了鞋,也不再避諱,直接進了許宛轉的房間。
床上的女孩面色潮紅,安靜地躺在床上輸液。
“將近40度高燒,幸好及時處理了,燒還沒退,今晚得有人守著?!敝x英說。
江戎在床邊坐下,說:“怎么會變成這樣?”
謝英也搖頭,說:“我在樓下時看見她就是這樣了,看樣子穿著單薄的衣服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凍著了。”
江戎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在這里守著,你去送醫(yī)生吧。”
“是。”
謝英出去的時候順便把門關上了。
床上的女孩眉頭緊皺,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江戎看著她的病容,心里也很不舒服。
按理說他不該有這樣的情緒的,可是這樣的情緒卻來得毫無道理,甚至無法控制。
他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燙得他冰冷的手指頓時火辣辣的。
“小……”
忽然,許宛轉好像是說了些什么,含糊不清的。
江戎湊近了聽,她卻不說了。
他嘆了氣,重新坐了回來,卻聽到許宛轉清晰地叫了他的名字。
“江戎……”
不是江先生,也不是小叔叔,而是“江戎”。
是他完整的名字。
在她清醒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叫過他。
所以江戎聽到的時候,愣了一下,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觸碰了一下,輕輕的,癢癢的。
“江戎……”她又叫了一聲,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滾出,滑落后瞬間消失在枕頭里。
為什么會叫著他的名字流淚?
江戎想不明白,她看起來那么悲傷。
“等等我……等我……”
她的囈語還在繼續(xù),后面卻再也沒有叫過他的名字,只是一直在叫著人等她。
江戎眼睛里的深沉少了些,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很涼,似乎涼到了他心里。
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可他能感受到那是讓她很難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