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堂神色凝重,手指扣動扳機,正要朝那女人開槍之際,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她好像沒有影子…
細思極恐,程堂扣動扳機,火焰噴出,子彈射出,聲音極響,震得喬依依耳鳴,震得山間飛鳥盡散。
噗通一聲,忽然一名黑衣人從房梁上摔了下來,正好落在兩人的正前方。
喬依依見到天上掉下來個人,瞬間就被嚇壞了,立馬合上雙眼,蹲在地上,嚎叫道:“有鬼?。∧憧焐渌?,快射死她!”
然而程堂對此充耳不聞,目光始終落在那木床之上,只見那嫁衣女子又走出了數(shù)步,程堂方才開的那一槍對她根本沒起作用。
那黑衣人立馬爬起身,快速后退到程堂的身邊,取出腰間匕首,盯著那紅嫁衣女子,十分驚恐地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方才,這黑衣人一直在房梁上偷聽,那聶小倩的故事也是全然聽了進去,此刻又見到了這一幕,心里甚是恐慌不已。
程堂搖頭不語,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鬼東西,連火銃都打不死,這也太離譜了吧!難道真的是鬼?可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
兩者形成了一個悖論,世上沒有鬼,可她能抗火銃一槍,所以她不是人類,那就只能是鬼,可是這世上沒有鬼??!
程堂徹底陷入了思維死循環(huán),什么聰明才智,什么博士學(xué)位,什么唯物主義,在這一刻都失效了。
“連火銃都殺不死,定是鬼怪!”那黑衣人的聲音不似男不似女十分中性,竟辨不出男女。
程堂皺眉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解決她!”黑衣人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那紅嫁衣女人。
“聶小倩,來取你們命了!”
紅蓋頭憑空掀飛,下面的臉猙獰丑陋,張牙舞爪,長發(fā)飛舞,當真像極了女鬼。
程堂微微怔了一下,只見那張臉美如天仙,正是亦菲姐姐所飾演的聶小倩。
幻覺!這肯定是幻覺!可說致幻的源頭又是什么東西?程堂忽然想起了什么,扭頭望向身后的火堆,難道是樹枝燃燒未充分所產(chǎn)生的一氧化碳?糟糕!門窗緊閉,氧氣不足,肯定是一氧化碳中毒!
喬依依緩緩起身,在兩人與木床之間來回觀望,兩人表情恐慌,如臨大敵,可是床那邊明明就什么都沒有啊!
演!你們繼續(xù)演!
你一人自導(dǎo)自演也就罷了,本姑娘還會配合配合你,可是沒想到你竟然還叫了托!程堂啊程堂!你就這么想嚇唬本姑娘嗎?
只見那‘聶小倩’一分為二,一名丑陋無比,一名貌若天仙,分別將程堂與黑衣人撲倒在地,雙手同時鎖住兩人的咽喉。
黑衣人反握匕首,猛然朝丑陋‘聶小倩’的腦袋扎去,可是根本就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她還掐的越來越緊了。
程堂額頭青筋暴起,手中火銃滑落,半天只擠出一絲微弱的聲音:“依依…把我拖…出去…”
喬依依見兩人倒在地上,用左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臉都掐紫了,怪嚇人的,只是演個戲而已,你們這么認真干嘛?
“好!”
喬依依實在沒辦法,只能配合他們,于是硬拽著程堂的衣領(lǐng),將他拖出了宅子。
那黑衣人臉漲得通紅,嘴角泛起了白沫,可謂是演技更加高超。喬依依推了推程堂的手臂,輕聲問道:“我要不要將他也拖出來?”
程堂雙目緊閉,渾身抽搐,好像沒空理會她。
喬依依見那黑衣人怪難受的,尋思著還是先把他拖出來再說吧,希望他別演的走火入魔了,要是把自己給演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將兩人拖到庭院,喬依依忽然覺得有些頭暈,天旋地轉(zhuǎn),胸悶氣短,難受得很,心想:自己這才拖了兩個人而已,怎么就有點頭暈了?
于是一屁股跌坐在野草堆里,面對著宅子大門,忽然一紅衣女人憑空出現(xiàn),喬依依被徹底嚇壞了,嚎啕大哭,心里委屈:程堂!你到底請了幾個托?。吭趺匆粋€比一個專業(yè)???
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聊城,街上吆喝聲此起彼伏,聊城逐漸恢復(fù)生氣。
半山腰上,廢宅庭院,三人整整齊齊地躺成一排,一名青衫書生坐在宅子的大門前,直勾勾地盯著三人,不知如何是好。
猛吸一口空氣,程堂彈坐而起,臉色依舊恐慌,對于昨晚之事,仍是記憶猶新。
前世沒體驗過一氧化碳中毒,現(xiàn)在體驗過后,這才明白小時候班主任為什么總要囑咐,在家的時候一定要警惕煤氣泄露。
那種詭異的壓迫感,實在是太恐怖了。
喬依依隨之醒來,見程堂坐在旁邊,這心里是又氣又怕,最終還是破口大罵:“你自己嚇唬我也就算了,還叫托來幫忙,最可惡的是你還不止叫了一個,你叫了兩!兩??!”
罵著罵著,喬依依就哭了出來,這事要擱在任何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身上,那對她的內(nèi)心造成的傷害都是不可磨滅的。
程堂倒是聽的一臉茫然,什么托啊,什么嚇唬?。∥业墓媚棠陶O,那可是一氧化碳中毒!中毒懂不懂?殺人于無形,殺人于幻覺!
當然,這些話程堂是不可能說出口的,即便說出了口,別人也不可能明白,因為明朝人沒學(xué)過初中化學(xué),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一氧化碳(CO)!
那青衫書生突然開口道:“你們殺人了!”
喬依依停止哭喊,嘴巴半開,整個人都愣住了,難道這家伙從徐州城一直跟到了這里?好家伙,牛人哇!
程堂倒是較為冷靜,翻過身將雙指搭在那黑衣人的鼻孔之下,已是沒了呼吸,摸下脈搏,已是冰冷無比。
不知為何,程堂的內(nèi)心沒有一絲愧疚與同情,而是只有慶幸,慶幸喬依依先將自己拖了出來,不然這會躺在這里的就會是自己。
喬依依臉上還留有兩行淚痕,瞪大眼睛,驚訝地問道:“他真把自己給演死啦?”
說真的,程堂這會真的不想搭理這個呆子,她這思維方式就離譜,完全不可理喻。
程堂第一時間沖進宅子里,幸虧火銃沒被這書生發(fā)現(xiàn),連忙撿起火銃放入布包暗袋中,尋思著該如何解決此事。
“小兄弟,這里有二兩銀子,你就當沒看見這事,行嗎?”程堂走出宅子,從布包中摸出兩枚銀錠,欲遞到書生手中。
哪知書生甩袖轉(zhuǎn)身,十分不屑地回道:“寧某豈是那種貪圖富貴之人?自古殺人償命,你以為給我錢就能逃得過法律嗎?”
程堂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書生竟如此正直,可是我要走,你還攔的住嗎?
程堂拉著喬依依就往山下跑。
可沒想到那書生又開口說道:“我早就叫仆從回去報官了,估計他們這會已經(jīng)到了山腳。你們現(xiàn)在逃跑,若是撞見他們,可是罪加一等!”
程堂聞言停下腳步,領(lǐng)著喬依依折返。
程堂坐在黑衣人左邊,并示意喬依依坐在黑衣人右邊。
“書生,你叫什么名字?”程堂覺得這人性格不錯,還有腦子,便隨口問他姓名。
書生作揖回道:“在下寧采晨!”
嘶~
喬依依倒吸一口涼氣,睜大眼睛問道:“你也是托?”
托?
寧采晨皺起眉宇,疑惑的很。
程堂也是大為驚訝,怎會這么巧,他竟也叫寧采臣?
“那聶小倩是…”
“是在下亡妻…”
寧采晨一想到聶小茜,便搖頭嘆息,可是他又如何知曉茜兒的名諱?
嘶~
程堂也倒吸了一口涼氣,細思極恐,背后一涼,難道自己還在幻覺里?
喬依依歪著頭,疑惑地盯著程堂,只見程堂正瘋狂的搖頭,好像在說他真不是自己請的托!
喬依依一下子沒緩過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這次夜宿聊城的經(jīng)歷肯定會讓她終生難忘。
寧采晨神色疑惑不已,自己就只報了名諱,這位姑娘怎么就暈了過去?